踏出葬灵谷边界的瞬间,仿佛穿过一层无形的、冰冷的水膜。身后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处不在的威压余波被骤然切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芜、萧索,却相对“清新”了许多的气息。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死气变得稀薄,空气中弥漫着的是山野间常见的潮湿雾气、腐烂草木和某种……淡淡的硫磺味道。
曜阳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片囚禁了他许久、也赋予了他力量的死地。他如同受惊的狸猫,将“归寂”状态维持到极限,身影在浓雾和嶙峋怪石间几个闪烁,便彻底消失在更深的山峦阴影之中。
一路疾行,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片荒芜山脉比地图上标注的还要广阔和复杂。地势起伏极大,深涧峡谷随处可见,植被扭曲怪异,许多岩石呈现出被烈火焚烧或强酸腐蚀过的诡异形态。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也越来越浓,甚至偶尔能看到地面裂缝中溢出的丝丝缕缕有毒地煞。
这里灵气匮乏,环境恶劣,几乎看不到任何人迹,连妖兽的踪迹都很少见,是一片真正的废弃之地。
正合他意。
他找到一处隐蔽的、由几块巨大崩落岩石天然形成的石窟,仔细探查确认没有危险后,才闪身进入其中。
石窟内部干燥,还算宽敞,角落里堆积着一些枯骨和兽粪,显然曾有妖兽在此盘踞,但早已废弃多时。
他稍稍松了口气,但紧绷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先在入口处简单布置了几个预警的小机关,然后才走到石窟最深处,盘膝坐下。
检查自身状态。
力量恢复到了大约炼气六层左右的水准,寂灭臂甲吸收了大量能量后,裂痕略微弥合,不再像随时会碎裂,但依旧黯淡无光,想要驱动它发挥威力,仍需海量能量和更高的契合度。身上的伤势在磅礴能量灌注下已大致愈合,但神魂的损耗和之前过度吞噬留下的暗伤,还需时间调养。
最麻烦的是那枚罗盘残片。它彻底沉寂了,仿佛变成了一块凡铁,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没有丝毫反应。最后那恐怖神念的扫视和信息的突然中断,显然对它造成了某种未知的损伤或……封印?
“守秘人”、“钥匙”、“协议”……这些词汇如同鬼影,在他心底盘旋。
还有那个纯白面具的杀手……
危机四伏,前路迷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当务之急,是彻底恢复实力,并尽快熟悉掌握寂灭臂甲的力量。
他取出之前任务换取、尚未用完的几块劣质灵石,握在手中,开始运转“归墟”之力,缓缓吸收。
过程缓慢而枯燥。这些下品灵石蕴含的灵气本就稀薄驳杂,经过“归墟”之力的转化,能吸收的更是十不存一。
照这个速度,想要恢复到炼气后期都遥遥无期,更别提驱动臂甲了。
必须想办法获取更多、更高质量的能量来源。
他的目光投向石窟之外。这片荒山虽然贫瘠,但既然有地煞溢出,或许孕育着某些特殊的灵植或矿物?或者……有妖兽盘踞?
妖兽内丹,可是大补之物。
接下来的几天,曜阳以石窟为临时据点,开始小心地探索周边区域。
他尽量避免弄出太大动静,行动越发谨慎。这片山脉安静得有些诡异,除了风声和偶尔从地缝中冒出的毒煞嘶鸣,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然而,就在他探索到一处弥漫着浓郁硫磺雾气、岩石呈现暗红色的山谷附近时,怀中断裂的预警机关传来了一丝微弱的波动——有人触动了他在石窟外围布下的警戒!
不是妖兽!是修士!
曜阳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山谷边缘一处陡峭的岩壁,隐匿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之后,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谷口,雾气略微稀薄之处,两拨人正在对峙。
一边是三名穿着九霄仙宗外门弟子服饰的男修,修为大约在炼气五六层,手持法器,脸上带着倨傲和毫不掩饰的贪婪。
另一边,则只有一人。
那是一名女子。
身穿一袭略显破旧却清洗得很干净的淡青色法衣,衣角绣着几片竹叶,已然有些褪色。身姿挺拔如修竹,面容清丽,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风霜之色。她手中紧握着一柄淡绿色的飞剑,剑光有些黯淡,显然品阶不高且损耗不小。修为大约在炼气七层左右,比那三名男修略高,但气息虚浮,似乎有伤在身。
此刻,她正将那柄飞剑横在身前,护住身后岩壁下的一株约莫一尺高、通体赤红、叶片如同火焰般跳动的小草。
那株小草散发着精纯的火属性灵力和一种独特的生机,周围的地煞之气都被它隐隐排斥开,显然并非凡品。
“苏芷师妹,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三名男修中,为首一个马脸修士嘿嘿冷笑,目光淫邪地在女修身上扫过,“这株‘地火心莲’可不是你能染指的。乖乖交出来,再陪我们师兄几个好好玩玩,或许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刘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名为苏芷的女修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倔强,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颤抖,“这灵药是我先发现的!你们身为同门,竟行此强盗之事,就不怕门规处置吗?”
“门规?”另一个矮胖修士嗤笑一声,“在这鸟不拉屎的废弃矿山区,谁管得着?再说了,你一个被贬到杂役峰的罪婢,还真把自己当同门了?识趣的就赶紧滚开!”
“你们!”苏芷气得浑身发抖,握剑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却依旧没有退让半步,“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马脸刘隆脸色一沉,“动手!拿下她!灵药和人都归我们了!”
三人同时催动法器,一道土黄色的大印,一把赤红色的飞刀,还有数张符箓,带着凌厉的劲风,齐齐攻向苏芷!
苏芷一咬银牙,手中绿色飞剑挽起道道剑光,如同风中劲竹,顽强地抵挡着三人的攻击。她的剑法颇为精妙,显然有过正统传承,但修为本就只高一线,又有伤在身,法器品阶也落后,面对三人围攻,顿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