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踏入公司大门时，感觉脚步都比往日要沉稳几分。晨光透过玻璃幕墙，为开阔的办公区镀上一层淡金，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充满希望。他深吸一口气，走向自己的工位，准备最后过一遍汇报思路。
“林默，来得这么早？” 同事小李打着哈招呼，“今天王总听汇报，加油啊！”
“嗯，准备了。”林默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信。
他打开电脑，调出那份精心打磨了无数遍的ppt。图表清晰，数据扎实，逻辑链完整，他对内容本身有充分的信心。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位素未谋面、以严厉着称的王副总裁。
上午九点半，项目组核心成员陆续抵达公司最大的那间会议室，进行汇报前的最后准备和设备调试。林默作为主汇报人，站在主讲位前，感受着掌心微微的汗意。他再次在心里默念开场白和几个关键转折点。
九点五十分，总监陪着一位身着深色西装、气场强大的中年男士走进了会议室。那人目光锐利，步伐沉稳，正是新上任的王副总裁。会议室内原本略显松散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王总，这就是我们‘星火计划’项目组，这位是项目接口人，林默。”总监微笑着介绍。
“王总好。”林默立刻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问好。
王总微微颔首，目光在林默身上停留片刻，没什么表情，只说了句：“开始吧。”便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会议正式开始。林默深吸一口气，点开ppt，开始了他的汇报。
最初的一切都很顺利。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地从项目背景、目标设定讲起，到前期调研、方案设计，再到具体的执行路径和已取得的阶段性成果。他刻意避开了任何可能显得浮夸的辞藻，用数据和事实说话，偶尔穿插一两个项目推进中的实际案例，以佐证方案的可行性和价值。
王总靠在椅背上，手指偶尔在桌面上轻点，听得还算专注，虽然没有表露赞许，但至少没有打断或露出不耐。
林默心中稍定，看来自己的准备方向是对的。他按照既定节奏，讲到了项目中最核心、也是他最为得意的部分——通过流程优化和跨部门协同，在控制成本的前提下，显着提升了运营效率。他调出了那张关键的效能对比图表，准备进行详细阐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连日高强度的精神紧绷，或许是面对终极考核的潜意识紧张，又或许是……上次那【口若悬河咒】的某种不可控的“仙力残留”在压力下被意外激活？林默自己也说不清缘由，他只感觉脑子里某根弦“嗡”地一声，然后嘴巴就像脱离了控制，开始自主运行。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方案在成本控制方面取得了显着成效，”林默的语调忽然拔高了一个度，语速也明显加快，“这让我想起我刚开始工作那会儿，租的第一个房子，那叫一个破旧，卫生间漏水，晚上还能听到老鼠在天花板开运动会……”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总监。项目背景和……租房经历？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林默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他拼命想刹车，想把话题拉回正轨，但嘴巴根本不听使唤：“……后来房东总算答应来修了，结果找来的师傅手艺潮得很，把水管接反了，冷热水龙头互换，我那一个月洗澡都跟开盲盒一样，刺激得很……”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早期北漂的种种窘迫和趣事，从租房说到合租的奇葩室友，从挤早高峰地铁的惨状说到公司食堂千年不变的“神秘肉排”……细节丰富，情感充沛，仿佛这不是一个严肃的项目汇报，而是一场个人生活分享会。
王总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变快，显示着他的不悦。
总监在一旁急得额头冒汗，忍不住低声咳嗽提醒。
林默接收到了信号，内心警铃大作，他试图用强大的意志力夺回语言控制权：“……呃，当然，这些个人经历与我们项目的关联性不大，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关于效能提升的具体数据……”
他成功地把话题拽回来了一点点，指着屏幕上的图表：“就像这张图所示，我们的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七点五，这个数字来之不易，背后是团队无数个日夜的付出，就像我昨晚为了准备这个汇报，又熬到了凌晨三点，我家那个室友，就是云瑶，她还给我准备了宵夜，虽然味道有点奇怪，据说是加了什么仙界的……”
“仙界的”三个字出口的瞬间，林默魂都快吓飞了，他猛地闭嘴，差点咬到舌头。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同事们面面相觑，有的强忍笑意，肩膀微微耸动，有的则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王总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那压迫感让空气都几乎凝固。
“林默，”总监不得不出声打断，语气带着一丝严厉和无奈，“汇报重点，不要跑题。”
“是，总监，对不起。”林默赶紧道歉，心脏狂跳。他努力集中精神，想要继续讲解图表，但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似乎还在作祟，他一张嘴，冒出来的又是：“……云瑶她吧，虽然有时候笨手笨脚，仙术也总出岔子，上次还想用仙术帮我改方案，结果把预算表变成了看不懂的发光符咒，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开始详细描述云瑶如何用仙术“优化”他的文档，如何把厨房搞得一团糟，如何对现代家电充满好奇又总是闯祸……他仿佛成了一个沉浸式脱口秀演员，把家里那位“笨蛋仙女”的日常糗事抖落得一干二净，绘声绘色，引人入胜。
同事们终于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大家都以为林默是压力太大，开始胡言乱语，或者是在用一种极其另类的方式活跃气氛——虽然这气氛已经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王总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林默！”王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是来听项目方案的，不是来听你讲你的私人生活和……什么仙术魔法的！”
林默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知道，完了，全完了。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专业形象，他寄予厚望的升职机会，很可能就在这场莫名其妙的“脱口秀”中彻底葬送了。
而远在出租屋的云瑶，正对着仙界通讯器里林默那滔滔不绝讲述她糗事的声音，气得跳脚。
“这个凡人！竟敢在外人面前如此编排本仙！等他回来，定要叫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