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悬空佛音,慈怒双心
中域的云海像铺天盖地的棉絮,将悬空寺托在万丈高空。牛霸天三人踩着云阶上行,每块石阶都刻着“卍”字佛印,只是半数佛印已被黑气侵蚀,变成扭曲的“死”字。李兰将装着净灵蝎残魂的玉盒碎片贴近石阶,残片上的金光与佛印共鸣,黑气竟如潮水般退去半寸。
“第六块心火石藏在‘万佛窟’底层。”韩娟展开青铜匣中的地图,羊皮纸被云海湿气浸得发皱,“标注说要‘过三殿,破双心’才能抵达,这‘双心’二字,和悬空寺的镇寺秘术有关。”
牛霸天背着的丹炉里,正熬着一炉“菩提粥”——用东域断剑峰的剑叶、南疆万蛊林的同心花粉、北冰原的冰泉慢炖,粥香里裹着淡淡的佛光,让周围盘旋的黑雾不敢靠近。他望着寺门上方的匾额,“悬空寺”三个字中,“悬”字的最后一笔被改造成了影族符文,显然有人在暗中篡改寺名。
“是白惊风的手笔。”他用序之真意勾勒出被篡改的痕迹,“这符文能吸收香客的愿力,转化成影族的邪气,难怪云海会变得这么粘稠。”
三人刚踏入寺门,第一殿“慈悲殿”的佛像突然睁眼。丈高的如来像左手托着净瓶,右手却握着柄染血的屠刀,佛龛前的蒲团上,坐着个身披黑白袈裟的老僧,正用半只念珠轻轻敲击木鱼——念珠的另外半串,已变成黑色的影丝。
“是悬空寺的‘双心禅’。”李兰认出老僧袈裟上的“慧能”法号,“这位大师是百年前最有希望修成‘慈怒双心’的佛修,据说在闭关时走火入魔了。”
慧能大师缓缓抬头,左眼慈悲如秋水,右眼却布满血丝,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三位施主,是来求慈悲,还是求怒目?”他左手的净瓶洒出甘露,所过之处,地砖上开出金色的莲花;右手的屠刀却滴落黑血,将莲花瞬间腐蚀成黑水。
韩娟双剑交叉成盾,紫金色真意挡住黑血的腐蚀:“大师被影族的‘双心咒’控制了,他自己都分不清慈悲与怒目。”
牛霸天突然将菩提粥倒在蒲团上。粥液接触影丝的刹那,发出诵经般的嗡鸣,半串黑色念珠竟泛起金光,露出底下的菩提子原貌。慧能大师痛苦地抱住头,佛龛上的如来像也开始剧烈震颤,屠刀与净瓶碰撞出刺眼的火花。
“是执念在作祟。”李兰的生之衍真意化作藤蔓,缠绕住慧能大师的手腕,“他既想守住慈悲本心,又想以怒目降魔,两种真意被邪气搅成了乱麻。”
随着菩提粥的香气弥漫,慧能大师袈裟上的黑白纹路开始分离。白色纹路顺着左手流向净瓶,黑色纹路则顺着右手涌向屠刀,最终在他胸口形成一道清晰的界限。老僧突然双手合十,黑白袈裟同时炸裂,露出底下完好无损的杏色僧袍——原来他一直在用自身真意压制邪气,黑白袈裟只是伪装。
“多谢施主点化。”慧能大师的双眼恢复清明,将半串念珠抛给李兰,“这‘清心珠’能指引你们过第二殿,记住,怒目非魔,慈悲非佛,守住本心方为真道。”
他话音刚落,慈悲殿的后墙轰然倒塌,露出第二殿“怒目殿”的景象。殿内的韦陀像手持降魔杵,杵尖却缠绕着无数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捆着数十名挣扎的香客——他们的眉心都被钉着影族符文,灵识正被一点点抽走。
“是影族的‘愿力囚笼’。”韩娟双剑出鞘,紫金色真意斩断最粗的那条锁链,“这些香客的愿力被转化成了邪气,韦陀像的降魔杵都被污染了。”
被救下的香客突然露出狰狞的表情,扑向三人的同时,眉心的符文射出黑气,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影族阵盘。牛霸天认出这是“噬愿阵”,急忙将菩提粥的粥渣撒向阵盘:“快用清心珠!”
李兰将半串念珠抛向空中,清心珠的金光与粥渣的佛光交织,形成一张大网。被网住的黑气发出凄厉的惨叫,香客们纷纷倒地昏迷,眉心的符文化作飞灰——原来他们只是被邪气控制的普通人。
韦陀像的降魔杵突然剧烈震动,杵身上的黑色锁链寸寸断裂,露出底下刻着的“镇邪咒”。一道年轻的佛修虚影从杵中浮现,手持木鱼槌,对着影族阵盘狠狠砸下:“三百年了,终于等到能破阵的人!”
虚影砸碎阵盘的同时,也将半块心火石的气息注入清心珠。李兰接住珠子,发现上面多了些佛文纹路,与之前的心火石碎片产生了共鸣:“第二殿的线索,藏在降魔杵的‘镇邪咒’里。”
穿过怒目殿,第三殿“双心殿”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整座大殿被劈成两半,左半是雕梁画栋的佛堂,右半却是白骨累累的刑房,正中央的莲台上,坐着个半边成佛、半边成魔的身影——正是悬空寺的现任主持,慧能大师的师弟慧明。
“你们终于来了。”慧明的声音一半温和,一半沙哑,他的左手托着第六块心火石,右手却握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想要心火石,就得回答我的问题:救一人而杀万人,是慈悲还是残忍?”
韩娟刚想回答,却被牛霸天按住。他注意到莲台周围的地面,刻着无数细小的名字——都是当年在影族入侵中牺牲的香客,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个小小的佛印。
“大师心里早就有答案了。”牛霸天将菩提粥倒在莲台上,粥液流过那些名字,竟浮现出无数笑脸,“这些亡魂的愿力,一直在支撑着您不被魔性吞噬。”
慧明的魔性半身突然发出咆哮,黑色心脏喷出大量邪气,将佛性半身逼得节节后退。莲台上的心火石剧烈震颤,眼看就要被黑气污染,李兰突然将清心珠抛向空中,生之衍真意与佛文共鸣,化作一道金光,将慧明的身体笼罩其中。
“是净灵蝎的气息!”慧明的佛性半身抓住机会,左手的心火石爆发出炽烈的光芒,“这小家伙的残魂里,既有沙蝎的纯净,又有蛊虫的坚韧,竟能中和我的魔性!”
随着金光与火光交织,慧明的两半身体开始融合。黑色心脏渐渐透明,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张纸条——是慧能大师的笔迹,写着“守心即守佛,无需分慈怒”。
“原来师兄早就看透了。”慧明彻底恢复清明,将第六块心火石抛给牛霸天,“双心禅的真正奥义,不是分善恶,而是容善恶。影族的邪术,恰恰利用了我们对‘恶’的恐惧。”
就在这时,大殿的穹顶突然破开,白惊风的身影带着数十名影卫从天而降,他手里提着个被黑气包裹的金钵,钵里传出无数僧侣的惨叫声:“慧明老秃驴,把‘万佛心’交出来!否则这寺里的八百僧侣,今天就成影主的点心!”
金钵里的黑气突然暴涨,竟将慈悲殿的如来像吞噬了半边。慧能大师刚想上前,就被白惊风射出的影丝缠住,影丝顺着他的袈裟蔓延,眼看就要侵入识海。
“是寺里的镇寺之宝‘万佛心’!”慧明脸色骤变,“那是用历代高僧的愿力凝聚而成,能净化一切邪祟,白惊风这是想彻底污染它!”
牛霸天将第六块心火石与之前的碎片拼合,赤金色光芒中,沙蝎银纹、冰族蓝纹、南疆金纹、东域剑纹与新浮现的佛纹交织,形成了镇灵锁的五分之五轮廓。他突然将拼合的石头抛向金钵:“用愿力对愿力,看谁的更纯粹!”
心火石撞上金钵的瞬间,无数佛影从石头中飞出,与金钵里的僧侣惨叫声共鸣。白惊风的影丝被佛光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星核印记竟在金光中渐渐黯淡:“不可能……影主的力量怎么会……”
韩娟趁机双剑出鞘,紫金色真意化作两道光链,缠住白惊风的手腕。李兰的灵韵扇与慧明的降魔杵共鸣,青绿色的真意与金色的佛光织成一张大网,将所有影卫困在其中。
“万佛窟的入口在莲台底下。”慧能大师用最后一丝真意指向地面,“第七块心火石藏在佛骨舍利旁,只有纯净的愿力才能取出。”
牛霸天刚要掀开莲台,白惊风突然引爆了金钵里的部分邪气,趁着混乱化作一道黑影,撞向万佛窟的方向:“第七块心火石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追!”三人立刻跟上,慧能与慧明则留下净化被污染的僧侣。莲台下方的通道里,刻满了历代高僧的手迹,最深处的石壁上,画着幅巨大的壁画——七域修士与影族在星空下决战,画面的角落,藏着个小小的月白色蝎子,正用尾刺扎向影主的脚踝。
“是净灵蝎!”李兰的眼泪突然落下,“它的残魂一直陪着我们,连壁画都记得它的样子。”
通道尽头的万佛窟里,白惊风正疯狂地攻击佛骨舍利的防护罩,舍利周围的七盏长明灯已灭了六盏,只剩最后一盏还在顽强燃烧,灯芯里藏着的,正是第七块心火石。
“白惊风,你看看这是什么!”牛霸天将拼合了六分之五的心火石举起,赤金色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牺牲者的笑脸——有白忠、有蝎烈、有冰族族长、有慧能大师……还有净灵蝎的小小身影。
白惊风的动作突然僵住,星核印记剧烈疼痛,他捂着头惨叫:“不……这些杂碎怎么会……”他体内的子核竟在金光中开始碎裂,“影主骗了我……他说只要献祭七域,就能让我成为祖境……”
趁着他心神失守,韩娟双剑刺穿他的肩膀,李兰的生之衍真意化作藤蔓,将最后一盏长明灯护住。牛霸天则上前一步,将拼合的心火石贴近佛骨舍利,随着“咔嚓”一声轻响,第七块碎片自动归位,完整的心火石爆发出照亮整个万佛窟的光芒。
在这光芒中,白惊风体内的子核彻底碎裂,他望着无数牺牲者的虚影,突然惨笑起来:“原来我才是最可笑的……追求了一辈子力量,却连守护的意义都不懂……”
他的身影渐渐透明,消散前,将一枚黑色的玉简抛给牛霸天:“这是影主的……藏身地……算是我……最后……”
话音未落,白惊风已化作飞灰。万佛窟的石壁上,完整的心火石投影出镇灵锁的全貌,锁身上的纹路与七域的灵脉分布图完全吻合——原来七域的灵脉本身,就是最大的镇灵锁。
“第七块心火石,藏着影主的位置。”韩娟捡起黑色玉简,上面的星图指向星海深处的“蚀星渊”,“白惊风到死,终于做了件像样的事。”
李兰将装着净灵蝎残魂的玉盒碎片,轻轻放在佛骨舍利旁。碎片接触舍利的瞬间,竟开始发光,卵膜包裹的残魂渐渐凝聚,化作一只半透明的小月白色蝎子,绕着她的手指飞了三圈,才重新沉入碎片。
“它还在。”李兰握紧碎片,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只要我们修复镇灵锁,净化蚀星核,它就一定能真正醒来。”
牛霸天望着完整的心火石,上仙三重的真意中,此刻已融合了沙蝎的纯净、冰族的坚韧、南疆的灵动、东域的锋锐、中域的慈悲,这些力量交织在一起,不再是单纯的境界提升,而是一种更深厚的“道”。
“该回家了。”他背起丹炉,炉里的菩提粥还温着,“青阳城的灵脉枢纽,还等着我们去修复。”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万佛窟的通道里,身后的佛骨舍利与心火石相互辉映,将壁画上的战斗场景映照得栩栩如生。在那幅画的最后,七域修士的旗帜下,多了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旁边跟着只小小的月白色蝎子,正昂首挺胸,仿佛在说:下一场战斗,我也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