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的腹诽没有人知道,但是类似的想法也相继浮现在在场中众人的脑海中。
——就还真是亡命之徒哈?!
家入硝子点了点头,说:“忽然被要求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不管是谁来应该都会有些为难的。”
她指着屏幕中手忙脚乱的广津柳浪,不知为何想起了总监部下派的一些任务。救人治伤她觉得都行,但是一股脑地往她这里压,她也是会累的。
五条悟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感叹的是什么,很明显,她从广津柳浪的行为中想到了别的东西。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镜面反射出一道光,他说:“越是遮掩,代表着他们的身份越是重要。”
“士兵……会是哪里来的?”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说:“看起来还真是流浪汉,不过就他们这行动有序的样子,这真的不是在欲盖弥彰吗?”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屏幕角落里打游戏、甚至在失败时露出有些沮丧神色的广津柳浪,说:“没想到这个老爷子也挺有童心的。”这不是玩得很投入吗?
更重要的是……
他看了一眼对面挂着笑容、面容精致的太宰治,想道:就这么害怕太宰治吗?
不过对于五条悟的话,乐岩寺嘉伸有些不赞同地说:“能立刻、完美执行上司布置下去的任务,才是好下属。”
虽然“玩游戏”这个“任务”在他看来极不得体,但是广津柳浪的态度他还是认可的。
五条悟瞅他一眼,嘲笑道:“老头子就还是不要对别人的下属怎么做指指点点了。”
就太宰治的那个脑子,真把人给惹着了,看他能不能玩死你。
嗯……五条悟一顿,忽然觉得这个方法也挺可以的——他们自己作死,那他不是可以在后面美美收割了?
太宰治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他狐疑地环视了一圈,最后对上五条悟放光的眼睛,说:“你打什么主意呢?”
五条悟无辜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啊。”
太宰治并不相信,只不过他不说,他也没办法,更何况现在屏幕上的内容更加吸引他,事关织田作,他不可能放过任何细节。
“欧洲?”中原中也狠狠皱了一下眉,对广津柳浪的这个回答有些疑惑,他不是不相信广津柳浪的判断,而是对手枪的来源感到些许的奇怪。
虽然手枪的产地来源不代表这些人的身份,但或多或少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他想起前面出现过的那个嚣张的女爵,又想起那个自囚于地下室、杀了不少人的“哥哥”和已经死去了的兰堂,对欧洲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没好感归没好感,但他也知道欧洲各国实力强劲,可不是他们能够随心所欲的。
森鸥外也是叹了一声:“欧洲的啊……「灰色幽灵」……”
港黑数不清的信息都会汇聚到他的手上,他最是清楚外面的信息,更别说他还亲自上过战场,对于外国的关注,远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屏幕中的这些描述,他想起了一群游荡在国际上的可怜人。
尾崎红叶看着“太宰治”的强调,眼中也闪过一丝冷意:“太宰这话说得没错,其他的或许能够说是这些人实力强劲,但是通行密码出了问题……”
她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
他们都想到了下落不明的坂口安吾,对他的去向有了猜测。
不过咒术师们想到的,就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大咧咧地问了出来——
五条悟:“所以泄密很可能就是下落不明的坂口安吾?”
被点名点到的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掩饰着脸上有些错愕的表情。
他相信“自己”不可能就这样简单被抓走、拷问,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在。
谜团隐约能够看到线头了。
森鸥外,到底在设计什么呢?
种田山头火似乎想到看什么,忽然看了眼港口黑手党的方向,又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沉思的下属,最后把目光放在屏幕中笑起来的“太宰治”身上。
太宰治是个什么情况,他不可能不了解。
所以对于他“看见”的未来,他皱了皱眉,对可能产生的对市民的影响有些担忧。
森鸥外在布局谋求什么,坂口安吾一时想不到,但他却是看出来了。
解决困扰横滨的外来侵入,展示自己的实力和守护横滨的决心,再加上一个坂口安吾,按照屏幕中播放出来的内容,他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得偿所愿。
毕竟……mimic可不是什么无名之徒,异能特务科本来就没有高端战力,如果事情被港口黑手党解决……
不过他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中原中也没有出场,按理来说,他和太宰的组合解决mimic最为方便迅捷。
森鸥外听到那个名字在太宰的嘴中吐露出来,微微笑了起来:果然是mimic啊。
五条悟不清楚mimic是个什么定位,他只是看着最后“太宰治”冰冷的眼神,饶有兴趣地说;“你这眼神,看起来能够吓哭小孩了。”
这个眼神,也确实让他们感受到了前面那些对太宰治的“天生黑手党”的描述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想道:褪去了嬉笑随意态度的太宰治,看起来很像模像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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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织田作之助已经找到了坂口安吾的住处。
“安吾平时都住酒店啊。”
因为经常出差以及生命经常受到威胁,坂口安吾一般都是选择接受港口黑手党保护的酒店。
那是距离大马路不远,有着砂色外墙的十八层楼饭店。周围遍布类似的建筑物及公园,即使是白天,这一带仍被静寂包围,也可说是沉默。这是黑手党地盘内熟悉的沉默,也是坂口安吾可能会喜欢的地方。
织田作之助从经理手中接下钥匙,走向坂口安吾租用的房间。
根据经理的说法,安吾在半年前事先付清房租后,就开始住在这里。不过或许是职业的关系,他很少回到这里来,总是隔个几天才突然回来过夜,接着又离开。经理表示从未见过其他人进入房间。
房间是干净的单人套房。
打扫的很干净,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客房内几乎没有生活家具,小型书架上收纳着一些各地的乡土资料和老旧的小说。天花板上有巧妙隐藏的通气孔,不注意看就不会发现,换气扇几乎是无声运转。
寝室里有一张小桌子,一张单人床,上头铺着一条连皱褶都没有的床单。枕边的阅读灯下,放着一本翻开的,在百年前留下艺术性算式的天才数学家传记。
这是一间非常具有安吾风格,知性干净,完全无法想象生活情况的无机制房间。
一把黑木制的圆椅静静伫立在房间的中央。
织田作之助目不转睛地环顾四周,然后抬步走了过去,在圆椅上坐下。
“坂口安吾,黑手党的情报员,”他试着说出口,“是个知性而神秘的男人,而且,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他闭上眼想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抬头看向天花板:“——通风口吗?”
他站上椅子后,勉强可以够到天花板。
织田作之助推开通风口处的隔板,试着伸手摸索了一番。找了半晌,他感觉指尖稍稍勾到一样东西。他顿了一下,试着拉过来。拖曳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小的保险箱出现了。
他将那个保险箱拿在手上。这是一个能用双手轻松搬运的小型白色保险箱,不过盖子上了锁,没办法打开。不过只要有钥匙,或是专门的开锁工具,应该就能打开。
他试着用双手捧住它,摇晃了一下,接着便听到金属制的某种东西滚动的喀拉喀拉声,而且那东西并不重。
这时,织田作之助一僵,他看见了影像——
手中的白色保险箱,刹那间被染成鲜红色。他眼前的墙壁和地板也被染成鲜红色,喷出的某种东西黏腻地沾在上面。
是血,是他的血。
在他看着胸口的同时,血液再次从胸前喷出。从背后进入,贯穿胸部。
他转头看向背后,窗户已经破裂。
窗户的另一头,相距遥远的大楼的一个房间里,某样东西——类似狙击枪的瞄准器,反射阳光,闪闪发亮。
他想伸手去拿腋下的手枪,但是那只手被高速飞来的子弹打飞。血雾喷洒,他的身体当场转了半圈。
他感觉的到喉中升起的血腥味,同时转身倒地,眼前一片漆黑。
影像到此结束。
织田作之助维持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拿着保险箱站着。保险箱是白色的,窗户也没有破裂。他抱着保险箱,不假思索地朝地板上的地毯扑去。
几乎同时响起玻璃破裂的声音。
正面的墙上出现一个黑色小洞,接着立刻变成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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