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晶子忽然想要叹气。
“太宰治”的态度实在是明显,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再结合之前看过的内容,所以,他是看出了“坂口安吾”的身份问题吗?
如果再结合太宰治一贯的悲观看法,很难想象“他”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说出要照相纪念的话来。
国木田独步忍不住频频看她,似乎是有些好奇她为什么无声叹气。。
与谢野晶子睨他一眼,说:“怎么了?”
国木田独步收回目光,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摇头没有说话。
或许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就不好,在屏幕中,或许“太宰治”是发现了“坂口安吾”的身份不对劲,觉得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友情或许会就此断裂,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不仅仅只是“坂口安吾”的离开,还有“织田作之助”的离世。
织田作之助本人倒是格外的淡定,对着坂口安吾和太宰治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一直都很坦然,坦然到就好像前面“死亡”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他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平淡,说:“拍照留个纪念吗?确实不错。”
庵歌姬低声嘟哝着:“总觉得有点悲伤。”
就好像之前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夕阳照射不到的小巷前心平气和的对话,也好像看着“夏油杰”在新宿对“硝子”平淡的对话以及对“五条悟”漠然而决绝的说话……看起来哪里都很正常,但就是无端给人悲伤的感觉。
这是哪怕面对“太宰治”搞怪一样的要求拍照姿势也冲淡不了的感觉。
庵歌姬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对于咒术师来说,负面情绪能够提取转化成咒力,但这不代表他们就喜欢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当中,没有人能够一直忍受。
她调整好心情,说:“你们都是异能力者啊,”太宰治的异能力是什么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但是对于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是什么,他们都有些好奇。
不过对于横滨的人来说,这些在某些人中并不是秘密,看着屏幕直接列出三个人的异能力名字,最多也就是感叹一下。
倒是坂口安吾看了眼森鸥外,然后和他对视了一眼。
森鸥外朝他笑了笑。
当时他进入港口黑手党,并不是以异能力者的身份进去的,到了这个放映厅里,倒是秘密一个接一个地被暴露了出来。
他有些苦中作乐地想:“至少这次不至于连累别人,目前自己也是安全的。”
是啊,目前这里不能动武,他最多也就是得到了几个眼刀,他在这里是能够安全地换位置到自己上司身边,但是等到出去呢?他不就身处港黑的地盘,还真是有些难办啊。
五条悟看了又看,说:“不过说真的,你们不觉得这只猫太过聪明了吗?感觉比人还要像人啊,这也太通人性吧?挨个和你们合影?”
夏目漱石保持沉默,对着五条悟的话恍若未闻。
猫猫通人性怎么了?!这是猫猫聪明!
江户川乱步的目光幽幽地从他身上掠过,然后盯着一直严肃看着屏幕的福泽谕吉猛看。
福泽谕吉最后还是有些受不了的,把目光从三花猫上移开,看向身边的孩子。
江户川乱步有些哼哼地说:“没事的,猫会有的。”至于摸不摸得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家入硝子听着“织田作之助”的内心旁白,叹气,说:“友情啊……这份照片还真是及时。”
太宰治的预感,也太强了一点。
只不过,真的有必要这么悲观吗?
她想起现在还能把酒言欢的三个人,转眼就就是一个离开,一个死亡,剩下一个太宰治最后也选择了叛逃。或许,太宰治的感觉是对的,这确实开心不起来。
那么,这段回忆对他们来说,是幸福还是折磨呢?
五条悟说:“这话说得,太客观了。”但是谁能想到,“死”的那个人,就是一直说话的“织田作之助”啊!他这完全就是“置生死于度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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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切换到港口黑手党的那五幢格外醒目的大楼,在晴天的映衬下,快要耸入云霄的五幢大楼格外的威严壮观。
黑手党有三条铁令——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不得背叛组织、遭受攻击必定加倍奉还。重要性也照这个顺序排列。
——最底层的成员根本没有资格踏入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所以那天早上,当我在煮咖啡之际接到首领召唤的电话时,咬在嘴里的面包差点掉下来。
电话那头的顾问以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告:“织田作之助,首领找你。”
当时我的脑中立刻浮现三个单字——「用完」、「作废」、「人事调整」,指尖整个冰冷麻痹。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站在不断上升的透明电梯内,眺望着不断拉远缩小的横滨城市风貌:我完全不知道首领把人叫来这里要做什么,但只要在这组织一天,他的话就是圣旨。
屏幕霎时黑暗,因为织田作之助已经进入了首领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两个持枪的守卫将枪口对准了他。这是惯例。
织田作之助没有轻举妄动,很是规矩地表明了来意:“我是织田,收到首领的召集令,前来报道。”
前方的走廊上,铺着不管是用跑的、还是安静行走都不会发出声音的长毛地毯,四周则围绕着连火箭推进榴弹也无法破坏的坚固墙壁。由于采用无法察觉光源位置的完美间接照明,整个走廊散发着朦胧的乳白色光晕。
他很快被放行。
监控室中,各个角度的监控清晰地录下织田作之助的动作。
到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处,织田作之助再次向门口身穿黑色西装的守卫报上名字。
守卫无言地拉开了大门。
织田作之助在进入办公室的双扇门前再次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确认无误后,咳了一声,以在教堂呼唤上帝的声音开口:“首领,我是织田,我进来了。”
说完,他迈步进入首领办公室。
然后一阵可疑的说辞毫不顾忌地闯入了他的耳朵——
“来嘛,爱丽丝,穿裙子给我看看嘛!”
“就穿一下,一小会,一秒就好。”
中年的男声不断地放低了要求,但这些话放到外面,依旧是能够被扭送警局的存在。
“不要!绝对不要!”稚嫩的童声拒绝了他的要求。
“欸,求你啦,爱丽丝,你就穿一下嘛,好不好?这可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
办公室内的华美地毯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华美裙装,这些衣裙应该都是属于站在半跪在地上的黑衣男人面前的金发幼女。
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红围巾的黑发男人举起一件红色的小洋装,恳求道:“你看这深红色的褶边,就像花瓣一样,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金发的幼女半裸,双手叉腰地站在宽广的办公室内,颇有些颐指气使地说:“我不讨厌漂亮的裙子,我只是讨厌林太郎你纠缠不休的样子。”
一大一小状若无人地继续着想要让人立刻扭送警局的对话,似乎完全没有关注到进来的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对那两个背对着他的人发表什么惊讶或其他情绪的看法和意见,他稍微思考后,就决定扮演着毫不知情地部下,于是他垂下眼睛,淡定而平静地再次开口:“首领,我遵从你的指示前来报到。请问有什么事吗?”
就好像他们的行为在他的眼前在正常不过一样。
这次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大一小暂时停止了对峙,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一阵安静过后,清透映照出蓝天白云的落地窗瞬间拉上了漆黑的帘幕。
能够一览街景的窗玻璃被通电遮光,化为黑色的墙面。首领在黑色皮革制成的办公椅上坐下,置于桃花心木桌面上的台灯投射灯光,照亮首领的侧脸。
他眯着眼睛、皱着眉头,双肘拄在桌上,十指交叉放在脸前,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正经严肃,好像之前祈求幼女换衣给他看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对织田作之助投以锐利的视线,以低沉严肃的声音开口说道:“好了,织田君。”
织田作之助双手负在身后,淡定地应了一声:“嗨。”
“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懂了吗?”
“是,我什么都没看见。”他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认下了来自首领的要求,“我才刚到。很感谢首领停下追逐小女孩并要她脱衣的举动,抽出时间来接见我这种人——”
他很认真地问道:“请问您有何吩咐?”
森鸥外一阵诡异的沉默,他用指头揪起眉头,思考半晌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点头。
他说:“算了,叫你来也不为其他,我想拜托你找个人。”
“找人?”织田作之助微微抬头,有些不解,“要交给我这样的小喽啰来办吗?”
森鸥外笑着说:“很中肯的问题。一般来说,像你这样的阶级,照例只会负责在火拼的最前线当人肉盾牌,或者抱着炸弹冲进军警分驻所的工作。但我听说你的口碑不错,所以一定要把这次的工作交付给你。”
他微微阖上眼,然后又睁眼看向织田作之助,说:“——失踪的人,是情报员坂口安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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