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枫叶砸在夏家老宅青瓦上,噼里啪啦像炒豆子。女娃握着铜把手推开雕花木门,霉味混着中药香扑面而来。堂屋八仙桌上,花熊正用狼毫在宣纸上写《秋赋》,墨迹晕开时,岛花地从房梁倒挂下来,差点撞翻砚台。
小姑奶奶!花熊跳起来护住宣纸,小眉头皱成核桃,这是要送去书院参赛的!
就你那酸诗,还没我翻跟头好看!岛花一蹬腿翻回地面,鹅黄色练功服沾着蜘蛛网。她突然吸了吸鼻子,外婆,你又在熬三黄汤?
女娃系着蓝布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鬓角银丝在蒸汽里若隐若现:你们俩今早爬山又着凉了,这汤得趁热喝。她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马蹄声,哈洛克骑着枣红马冲进来,白胡子被风吹得乱颤。
老船长翻身下马,军绿色披风沾满泥浆,东南海域出现怪雾,渔船进去就没影了!他掏出张皱巴巴的航海图,手指点在某处,位置就在雪花和大憨做海洋考察的航线!
夏宕从太师椅上地站起来,拐杖重重杵在青砖上:备船!我亲自去!
花熊攥着未干的诗稿,岛花已经系紧腰间的皮质箭囊。女娃往竹编背篓里塞了两包三黄汤,又摸出个小瓷瓶——那是她在雪岛研制的防晕船秘方。八人挤上哈洛克的追风号时,乌云正压着海平面翻涌,浪头卷着碎泡沫砸在船舷上,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航行半日,海面上突然飘来团灰紫色雾气,像团化不开的墨水。雪岛熊猛地站直,黑鼻子抽动:有血腥味!话音未落,桅杆顶的了望员突然惨叫:左舷!有东西!
众人转头望去,三只巨大的章鱼触手破水而出,吸盘足有面盆大。女娃抄起船桨狠砸过去,木桨却像戳在橡胶上。岛花凌空跃起,袖中甩出九节鞭缠住触手,花熊急中生智,将诗稿浸了桐油点燃,火苗地窜起两米高。
原来这怪物怕火!哈洛克抄起铜炮对准章鱼喷水孔。就在怪物吃痛松开船身时,雾气里传来熟悉的呼救声。雪花抱着昏迷的大憨漂在浪里,海藻缠住她靛蓝色的考察服,苍白的脸上有道血痕。
夏宕和女娃几乎同时扑进海里。女娃解开珍珠项链,将丝线缠在雪花腰间,夏宕则托着大憨宽厚的脊背。等众人合力将两人拽上船,才发现大憨右爪被章鱼咬得血肉模糊。
用这个!女娃摸出雪岛特制的止血草药,碾碎敷在伤口上。雪花睫毛颤动,虚弱地开口:雾里...有会发光的礁石,大憨为了救我...她话没说完,海面突然剧烈震动,灰紫色雾气中浮现出巨型礁石轮廓,表面泛着诡异的幽蓝荧光。
哈洛克脸色骤变:这是传说中的噬影礁!涨潮时会移动,专吞船只!他话音未落,船锚突然绷断,追风号被漩涡卷向礁石。岛花眼疾手快射出绳索,勾住礁石凸起处,却见礁石表面裂开无数孔洞,钻出密密麻麻的银鳞鱼,张开三角利齿扑向众人。
用三黄汤!女娃突然大喊,这些鱼怕硫磺味!花熊和岛花立刻将药汤泼向鱼群,嗤啦声中,银鳞鱼纷纷翻白肚。但更糟糕的是,礁石开始分泌黑色黏液,腐蚀着船身和绳索。
雪岛熊挣扎着起身,用未受伤的爪子搬起半人高的铁锚:我引开礁石!你们快走!雪花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要走一起走!两人对视的瞬间,夏宕突然发现女儿脖颈后有道月牙形胎记,和哈洛克珍藏的妻子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就在众人僵持时,礁石发出刺耳的尖啸,更多章鱼触手破水而出。女娃看着雪花倔强的眼神,突然想起雪岛初遇她时,那个在救生袋里攥着自己手指的小婴儿。她握紧夏宕的手,低声道:老夏,还记得我们在雪岛搭的木筏吗?
夏宕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当然记得!这次咱们造个更大的!他转头吩咐哈洛克升起帆布,又让花熊和岛花收集船上的绳索。当追风号即将撞上礁石的刹那,众人拽着临时捆扎的木筏跃入海中。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哈洛克引爆了船上剩余的火药,灰紫色雾气被炸开个缺口,月光突然倾泻而下,照亮了海面漂浮的碎木,和木筏上紧紧相拥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