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溺在深海的旅人,挣扎着向上浮升。
成年鸣人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压抑的梦。
梦里,他与挚友佐助并肩,历经苦战,终于将大筒木一式彻底消灭,守护了忍界的和平。
然而,胜利的喜悦还未持续多久,就被更大的绝望所取代。
他亲眼目睹了儿子博人被桃式控制,成为了忍界新的威胁。
面对这一结果,博人毫不犹豫的选择赴死,企图以自己的死亡为忍界带来新生。
这一幕让他痛苦不已。
虽然后来博人奇迹般地生还,但那刻骨铭心的恐惧与心痛,让他更加坚定了守护儿子的决心。
可命运的嘲弄远未结束。
某一天,他最信任的养子川木,那个他倾注了与博人同等关爱、试图将其从黑暗过往中拉出的孩子。
竟以“保护”为名,用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将他与妻子雏田强行封印。
在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刻,他看到的不是敌人的狞笑。
而是川木那双充满了偏执、痛苦与……自以为是的“爱”的眼睛。
他拼命挣扎,怒吼,却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挚爱被永恒的寂静吞噬。
在封印的虚无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一些模糊的声音,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阳光,断断续续地传入他沉寂的意识。
一个声音,充满充满了沧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博人:“老爸,别发呆了,怎么感觉你对你老婆是我老妈这件事很惊讶?”
紧接着,是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青涩和难以置信语气的声音。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毕竟……雏田可是日向家的大小姐啊……我在村子就是一穷小子……这……这怎么可能……”
博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无语:“不会吧……你到现在都没察觉?老妈不是早就说过吗?她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看着你了。”
年轻鸣人的声音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唉?有吗?什么时候说的?”
博人的叹息声隔着意识都能感受到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唉!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然后,是一个清脆可爱的女声,带着好奇:“唉?那在爸爸看来,妈妈以前是什么样的呢?”
年轻鸣人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嗯……就是一个老是躲在很远的地方偷偷看着我的女孩子啊,但总是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一直没从她身上感觉到什么杀意或者恶意,所以我才没有动手把她赶走或者怎么样。”
博人:“……”
年轻鸣人完全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这段荒谬又带着奇异温馨的对话,如同最后的催化剂,彻底搅动了成年鸣人沉寂的意识海。
对儿子的牵挂,对妻子的思念,对那个“过去的自己”的哭笑不得……
种种强烈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封印的壁垒。
他能感觉到,对身体的控制权正在一点点回归。
沉重的眼皮仿佛挂着千斤重担,他凝聚起所有的意志力,与之抗争。
一下,两下……
终于,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黑暗。
他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家中那熟悉的天花板。
而是医院特有的、洁白而略显冰冷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七代目!”
几乎在他睁眼的瞬间,一个带着急切、担忧和无比复杂情绪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鸣人微微偏过头,看到了守在床边的川木。
青年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偏执和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忐忑、悔恨,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希冀。
“川木……”成年鸣人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老爸!”
紧接着,是博人那充满欣喜和激动的声音。
他快步走到床的另一边,仅存的左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泪光。
“爸爸!”
一个小小的身影也扑到了床边,是向日葵。
她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小脸上满是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看着围在床边的儿女,成年鸣人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
那是历经劫难后看到家人安好的、最真实的欣慰:“博人……向日葵……你们没事……太好了……”
他的目光重点在博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确认他安然无恙,心中那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时,另一个声音带着爽朗的笑意响起:“怎么可能有事?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不能伤害他们。”
成年鸣人循声望去,只见在床尾的位置,站着一个与他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发少年。
一样的蓝色眼眸,一样的胡须状纹路,一样的灿烂笑容。
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份他年轻时未曾有过的、仿佛历经世事的锐利和沉稳。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成年鸣人看着这个活生生的、来自过去的自己,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恍如隔世。
三年前,他回到过去,在雪之国和过去的那个自己见面的画面纷纷浮现在自己的脑海。
而青年鸣人也同样在打量着这个未来的自己。
那眉宇间的沉稳,眼角的细纹,以及那份即便躺在病床上也无法掩盖的、属于火影的威严与包容。
这就是……经历了无数风雨,最终成为了守护整个村子、乃至整个忍界的七代目火影的,他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成年鸣人嘴角的弧度缓缓扩大。
那是一个疲惫却无比温暖、带着看透一切的释然与沧桑的笑容。
他望着青年鸣人,用那恢复了少许气力的、温和而低沉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好久不见啊……”
“……过去的我。”
这一声问候,跨越了时间的洪流,连接了两个不同时空的灵魂。
是感慨,是怀念,也是一种唯有自己才能理解的、无需言说的默契。
病房内,阳光透过窗户洒落,照亮了重逢的温馨,同时也在欢送,七代目火影正式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