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意识彻底回归的瞬间,鸣人再也支撑不住。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前瘫软下去,重重地趴倒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溅起一小片尘土。
“哈……哈……哈……”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张大嘴巴,贪婪地吞咽着带着沙尘的空气。
却依旧感觉窒息般的疲惫。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物,此刻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黏。
金色的头发凌乱地沾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显得狼狈不堪。
从旭日东升到日暮西垂,整整一天,他都在与斑进行着高强度、高负荷的战斗。
没有一刻停歇,没有一丝放松。
每一次冲锋,每一次忍术的对轰,每一次体术的交锋。
都以他的惨败和斑那句冰冷的“继续”告终。
不仅仅是战斗经验上那令人绝望的、如同天堑般的差距,更是在绝对实力上的全方位压制。
只能说不愧是传说中的强者。
这种感觉,几乎将他这几年建立起来的、历经无数恶战才积累起的强大自信心击得粉碎。
他曾以为,掌握了仙术,得到了九喇嘛的力量。
自己或许已经真正追赶上了这位如同父亲又如师如敌的男人的脚步。
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依旧远远不是斑的对手。
那种深不见底的力量,那种信手拈来却威力无穷的术,那种仿佛能看穿过去未来的洞察力……
都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
“果然……还是……差得好远啊……”
鸣人喘着粗气,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挫败。
然而,这种负面情绪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回着白天的每一帧画面:
斑是如何躲开他的攻击?
是如何预判他的动作?
是如何将最简单的忍术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是如何在巨兽般的对抗中精准地找到他的破绽并给予致命一击……
每一处细节,每一次失败,此刻都变成了最宝贵的财富。
“好在……”
鸣人忽然笑了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熟悉的光芒:“战斗的技巧……又……学会了很多……也不算太惨……”
他回味着那些被迫记住的、用无数疼痛和失败换来的经验。
一种充实的满足感渐渐冲淡了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挫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过这一天的“地狱特训”。
自己对于查克拉的控制、对于战机的把握、对于自身力量的运用。
都有了新的、模糊却真实存在的理解和提升。
斑虽然下手毫不留情,但他的每一次攻击、每一次防御、甚至每一次移动。
都像是最顶级的教学示范,强行将更高层次的战斗思维和技巧烙印进鸣人的本能里。
短暂地休息了几分钟,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体各处依旧酸痛无比,但他还是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他急需一场热水澡洗去满身的疲惫和沙尘,然后狠狠地吃上五大碗一乐拉面,最后立刻倒头就睡。
因为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之时,等待他的,必然是新一轮毫不留情的“暴打”。
但他此刻的心中,已没有了畏惧,只剩下更加坚定的决心和一丝……期待。
另一边,火影办公室。
灯火通明,将办公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堆积如山的文件所带来的沉闷气息。
纲手有些烦躁地将一份关于边境巡逻队补给申请的冗长文件扔在桌上。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自来也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轻浮的笑容。
“自来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纲手抬了抬眼皮,语气算不上热情,但也没有多少意外。
这家伙没事很少会这么正式地来火影办公室。
自来也走到办公桌前。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变得稍微正经了些:“嘛,确实是有点事,我想和你申请一个任务。”
“任务?”
纲手挑了挑眉,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些许好奇:“什么任务需要你这位‘三忍’之一亲自来向我申请?”
“先说好,S级的机密任务卷轴可不归我直接管,这事你得去找老头。”
自来也搓了搓下巴,神色凝重了几分:“你还记得雨隐村吗?”
“雨隐村?”
纲手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就是那个终年下雨、由‘半神’山椒鱼半藏统领的村子吧。”
“怎么,有什么相关情报吗?”
作为火影,她对周边各大忍村的基本情况自然了然于心。
自来也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
“不过我最近得到一些来自地下渠道的、未经证实的情报,称现在雨隐村的实际首领,可能已经不是半藏了。”
“哦?”纲手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半藏那老家伙虽然顽固,但实力和手段可不一般,谁能取代他?”
自来也接下来的话,却让纲手的动作猛地一顿。
“情报称……山椒鱼半藏,很可能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噗——咳!咳!”
纲手差点把刚喝进去的一口凉茶喷出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嘴。
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死了?!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缓过气来,语气变得斩钉截铁:“近几年雨隐村虽然低调,但一直都有派代表来参加中忍考试。”
“所有对外文书和情报显示,他们的领导人始终是山椒鱼半藏!”
“如果他死了好几年,雨隐村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漏?早就内乱或者被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家吞并了!”
自来也的表情依旧严肃:“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的眼线无法深入雨隐村核心进行调查。”
“那里的戒备等级高得吓人,而且似乎被一种奇怪的结界笼罩着。”
“但是,唯一一个经过多方交叉验证后,可能性极高的情报点是——”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现在掌控雨隐村的那个神秘首领,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晓组织的首领!”
“晓组织?!”
纲手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等等!你说申请任务,难道是要……”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
“不行!”
她几乎是立刻厉声拒绝,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绝对不行!潜入雨隐村调查晓组织首领?自来也,你疯了吗?!”
“晓组织那帮家伙有多危险你比我更清楚!每一个都拥有影级甚至以上的实力!他们的首领只会更加深不可测!你去根本就是送死!”
自来也似乎早就料到纲手会是这个反应,他平静地看着她,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知道危险,纲手。”
“但是,我们现在对晓组织,对他们的首领,几乎一无所知。”
“如果他们真的掌控了雨隐村,那意味着他们拥有了一个庞大忍村的资源和兵力。”
他的语气加重:“缺乏关键情报,一旦未来我们不得不与他们正面对上。”
“木叶将会陷入极大的被动和劣势,届时牺牲的,就远不止一两个忍者了。”
“我们必须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他们的实力、他们的弱点!”
纲手烦躁地打断他:“可是我可以安排其他人去!暗部里也有擅长潜入侦查的专家!不一定非要你亲自过去!”
“其他人?”
自来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决然的笑:“让谁去?让那些年轻人去吗?”
“鸣人?佐助?他们确实是天才,是木叶的未来,但他们还太年轻,是正在成长的新生嫩芽。”
“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难道要让他们去冒这个险吗?”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木叶的未来:“正因为危险,才更需要我们这些老骨头站出来。”
“用我们或许已经不再灵活的身体,去替他们蹚平前路的荆棘,去试探暗处的毒蛇。”
“纲手,你忘了当年第三次忍界大战时,不也是老头子这样保护着我们几个,把最危险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吗?”
看着纲手依旧紧蹙的眉头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担忧。
自来也忽然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试图用惯用的方式缓和气氛:
“哈哈,别摆出那副表情嘛!”
“如果你实在太担心的话,不如我们两个再赌一把吧!”
“就赌我这次去了雨隐村之后……不能活着回来!怎么样?”
他挤眉弄眼,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要去哪里采风:“反正你的赌运一向差得离谱,逢赌必输!”
“你赌我回不来,那我肯定就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哈哈!”
“你……你这家伙……”
纲手看着他那副样子,又是气又是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真想一拳把他连同那些不吉利的话一起打飞出去。
但看着他眼底深处那不容动摇的决意,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
自来也哈哈大笑了几声,仿佛已经赢得了这场荒谬的赌局。
他不再多言,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办公室门外走去。
“情报我会想办法传回来的!走了!”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只剩下纲手一人。
怔怔地看着那扇关闭的门,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自来也那看似轻松、实则沉重的玩笑话。
窗外,木叶的灯火次第亮起,一片安宁祥和。
而遥远的雨之国,却仿佛被笼罩在了一片更深、更冷的迷雾之中。
纲手缓缓坐回椅子上,良久,发出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
“这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