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的股东会在维持表面和谐的基调下顺利结束,张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力关上门的一刹那,仿佛把心中的压抑也狠狠地关在了房间外面。
他缓缓走向办公室的落地窗,窗外霓虹初亮,车流如织,城市在夜幕中平静而繁华。
然而此刻的张伟,内心却依然是汹涌澎湃。
“NNd!早晚,给你丫的踢出去!FUcK!操!”张伟咬牙切齿地低声咆哮道,拳头紧握着,几乎要将骨节捏碎。
此刻的张伟,情绪彻底的爆发了,忍了那么久,再不释放就要憋爆了。
张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公司即使拥有顶尖的产品、极佳的客户和市场,只要股东席位里潜藏着一个反骨,随时都会将公司拖入无尽的内耗之中。
只要是股东,成事他不一定有多大贡献,但是他一定可以让你做不成。
“搞成一家公司我不行,但是搞垮一家公司,我有千百种办法。”
张伟此刻也非常的庆幸,没有和股东们当面撕破脸,维持住了成年人世界的那份表面的优雅。
再次感慨,当初自己对股份分配的慎重。
小玲进来后,在一旁默默地收拾会议桌上的材料,始终没说一句话。
其实小玲此刻是幸福的,张伟彻底愤怒的原因,是吴总要让自己离开公司。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只是现在这个男人,比起当初那个学校里、刚大学毕业时的男人,要沉稳很多,要霸气很多了。
如果硬要形容下,就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巍然而立的磅礴耸立,全身都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那种沉稳、厚重和担当。
此刻看着张伟微微颤抖的背影,小玲也知道,张伟在自己面前放下了张总、放下横竖纵创始人的身份,放下了所有的盔甲、伪装,依然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伟’!
小玲心里也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无言的心疼。
房间里静默良久,张伟转过身来,看到小玲脸上的担忧,眼神立刻变得温柔了许多。
张伟长舒一口气,放松了些,走到小玲面前,拉着小玲的手,低声说道:
“小玲,别听他们胡说,不管任何情况,我都绝不会让你离开公司。相反,我一定要把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都给老子滚出去!”
小玲微微一愣,随即展颜一笑,语气平和却坚定:“我从来不怕离开公司,我只怕你为了对付这些人,把自己给折磨得不成样子。”
张伟闻言心头一颤,轻轻摇头:“你要真离开了,那才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我们从大学到现在,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有你的影子,也有你的助力,甚至没有你我完全搞不定。”
“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你现在的任何位置,更不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张伟主动双手拦住小玲,眼神里全是郑重:“你是我最强的合伙人,以后谁再敢在我面前提让你退出公司,我就让他滚。”
小玲听着这些话,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热恋般温暖的涟漪。
唯一不同的是当初那种感觉涌来时伴随的是5块钱的路边摊酸辣粉。
而此刻这种感觉涌来时伴随的是750万的商海鏖战成为了背景板。
小玲抬起头,盯着张伟的双眼,慎重且饱含柔情的说:“伟,我懂的。”
小玲依偎着靠在张伟的胸膛,安静地站在窗前,两人俯瞰着这座璀璨而繁华的城市,陷入了片刻的宁静。
“得妻如此,已然足矣!”
“剩下的就是战天斗地,波澜壮阔男人们的修罗场了。”
张伟的内心也从那种暴躁的状态,恢复了清明,变得无比的通透,清晰明了,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做顾问,回家充能一样。
此刻二人心意相通,彼此的爱恋,反而更加的淳厚、凝实。
虽然相互间没有任何的话语,但那种一起从0奋斗到现在夫妻情分浓烈的犹如实质,包围着彼此、沁润着彼此。
次日下午,张伟主动约了汪总,在他公司楼下的一家安静的茶馆碰头。
汪总一见到张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伟,昨天股东会表现非常棒,完全是一个成熟cEo的样子了。”
“进退有度,克制得当,没有授人以柄。”
张伟苦笑:“感谢前辈认可啊!要不是前辈昨天从中斡旋,我也几乎要暴走了啊。”
这是张伟发自内心的感谢啊,确实昨天汪总帮了自己很多。
“不说这些,怎么说,你也算是我这个SAp门派的宗门圣子了啊,肯定要给你兜着了哦,哈哈!”
“哈哈,宗门圣子!承蒙汪总厚爱啊!哈哈!”
几个哈哈打下来,一下子,让这一老一少,又亲密了不少。
张伟顺势的问道:“汪总,克制归克制,心里这口气是真难下去。我找你,就是想问问,如果天使轮股东里有人心怀不轨,怎么才能把他踢出去?”
汪总眉头微微一皱,缓缓坐下,神情变得慎重起来:“小伟,股东跟员工不一样啊,不是你想踢出去,就能踢出去的。”
“尤其是人家投的是真金白银,受《公司法》保护,只要他没主动提出退出,或者犯了违法违规的原则性错误,你没法直接赶人家走的。”
张伟皱眉点头,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没那么容易,但他留在股东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背后给我捅刀子,很难受啊。”
汪总认真地喝了口茶,语气慎重:“昨天你做的最、最、最正确的事,就是维持了表面的和谐,没有正式撕破脸,否则真是不好收场啊,现场确实快意恩仇了,可是之后呢?
那就完全被动了,更加不好应对了,
而现在却很好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所以我说你是一个成熟cEo了。”
汪总顿了顿,接着说:
“确实,如果他真跟你对着干,有三件事他肯定会做:
第一,股东会上专投反对票,阻挠你推行新的战略决策,尤其融资和股权分配,获取更大的话语权;
第二,他可以暗地里向其他投资人散布你的负面信息,搞乱内部信任氛围,掌握舆论的主动权;
第三,如果公司准备上市,他完全可以在关键投票时制造障碍,直接卡住整个上市进程,套取更大的利益。”
张伟眉头紧锁,心中一阵后怕,汪总说的每一点都正中自己的担忧,所以自己才非常的克制。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幸好昨天非常的克制,保持了明面上的那份优雅。
横竖纵只是他们投资的N分之一,可是横竖纵,却是我——张伟的全部。
虽然投资人不希望被投项目失败,可是人家明确允许项目投资失败,至于这个失败的项目具体是哪一个或者哪几个,对他不重要。
谁失败,对他都是概率被命中了而已,不是他们的百分百失败。
而对我张伟就是百分百失败。
更有甚者,人家看你项目好,有潜力,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让你失败,而是通过手上的股份,搅乱局势获取更大的话语权,从而获取更多的利益。
至于用什么手段,怎么获取到,这点张伟现在肯定不知道,但是这就是这种资本的秉性或者叫毒性吧。
汪总放下茶杯,拍了拍张伟的手背,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你现在必须冷静,表面上一定要维持和气,不能立刻撕破脸。不然他主动使坏,你只会更被动。”
张伟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汪总微微摇头:“除非他主动愿意退出,或者未来稀释到很小的比例。但这种事,只能慢慢布局,绝不能操之过急。”
张伟无奈的苦笑:“主动放弃?谈何容易啊!稀释到很小比例?那得猴年马月啊!”
“看来我这心里的火,还得再压一阵子啊。”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在明,你还在暗,没有产生正面对抗,你的出招相对有点优势。
当然他们不管明暗,他们自己出招时都会越来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又和汪总闲聊了一下,把后续A轮融资的事,大致和汪总通气后,就离开了汪总这里。
在等滴滴时,张回想起来依然是愤愤不平,只能狠狠的啐了一口:“FUcK,真tmd,憋屈!”
当晚深夜,张伟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屏幕微弱的光,映出他凝重的神情。
张伟连上了翻墙软件,打开了chatGpt。
在chatGpt的输入框,敲下几个字:“如何合法清理一位心怀不轨的天使轮股东?”
电脑屏幕很快闪动,AI精准而冷静地给出了分析:“股东是受法律保护的,不能单纯因为观点不同就强制清退。但以下路径可行:
1、在下一轮融资中设计对赌条款,逐步稀释其股份和话语权;
2、通过公司章程中的回购条款,启动股权回购,但代价会很高;
3、私下谈判设定有限期股权回购协议,诱导其主动退出;
4、建立员工持股平台,引导其向平台转让股份,从而间接稀释。”
张伟看着这些回答,和汪总说的大同小异,要完成清除,操作的时间成本,经济成本,心力成本都太高了。
而且过程中,只要对方不愿意,就会前功尽弃。
张伟悻悻的退而求其次,又继续输入:“如果不把他清理掉,他可能对公司造成哪些具体伤害?”
屏幕上的AI毫无情绪地列出几行文字:
“如果股东心怀敌意,可能造成以下破坏:
第一,在关键决策上故意反对,尤其涉及融资估值、战略转型等问题;
比如,融资时故意不签字,不同意某些条款,人为设置障碍,甚至私下兜售自己的股份。
第二,私下向其他股东、投资机构、甚至客户散布负面信息,损害公司商誉和信誉;
第三,干扰内部管理,破坏核心团队对创始人的信任;
第四,在公司关键节点,比如上市前,他可能以拒绝签署必要文件的方式,故意拖延或阻碍进程。”
张伟看着屏幕,心中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吴总绝不仅仅是一个令他不爽的投资人,而是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他再次输入:“你的建议是什么?”
AI快速地给出了结论:“建议你不急于正面开战,应以章程修订、新轮融资稀释、设置退出诱因、重塑股东结构为核心策略,逐步将其边缘化。”
张伟看着这一切,现在变成了,让他留在股东席里,如鲠在喉,让他退出又如拔牙剜骨般艰难。
除非用钱砸,砸到他满意为止,谁和钱有仇了?他肯定会心甘情愿的退出的。
张伟看着天花板,露出了无助且无赖的傻笑:“哥要是有钱,还要融资?还用受这鸟气,哥缺的就是钱啊!”
接着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看来,现在的确还不能跟他彻底撕破脸,这个孙子还得装着啊。”
关上电脑,张伟站起身来,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夜景,内心已经重新稳定了下来。
此刻他明白了,真正的企业家,不是简单用感情做决定,而是必须在战略、资源和法律的框架里周旋。
一想到吴总那个冷笑的面容,张伟眼中浮现出一丝凌厉的光。
“吴总,你以为我会跟你冲动地撕破脸?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更有耐心,谁的谋划更深。”
张伟内心下了一个坚定的决心:这场仗,我不会着急出手,我要的是稳准狠的阳谋,等你走入我的局,到时候你想不退都不行!
一场无声的厚黑博弈,在张伟这里缓缓的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