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蕊儿这句“还想去考导演系的研究生”幽幽飘过桌面,满室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
周虞雯的筷子僵在半空,她愕然转头,眼神活像在看一个疯子。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边是估值数亿、黄彦峰亲自背书、核心更是许念这种怪物的初创公司元老身份;另一边是毕业后一切归零的研究生学历。这道题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怎么选!
杨铭和孟云泽等人也懵了,目光在许念和张蕊儿之间来回打转,那表情就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女孩脑子里装的什么。
“蕊儿!”何慧婷第一个沉不住气,一把抓住张蕊儿的手腕。
何慧婷现在为了当一个合格的艺人,平常发音都是普通话味道,现在因为又急又气宝岛腔又出来了:“你是不是疯啦?念那烂研究生干嘛啦?跟着老师干多好啦!老师对我们怎样你不知道喔?他还能亏待了你哦!”
“是啊蕊儿,这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
“老师的公司,以后绝对是中国第一!”
劝说的声浪顿时炸开,七嘴八舌,几乎要将张蕊儿淹没。
然而,在这片嘈杂的旋涡中心,只有石青青一言不发。
她无声地坐到张蕊儿身边,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这无声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因为只有她,窥见过张蕊儿内心深处那个紧锁的秘密。
手背上传来的暖意让张蕊儿眼眶一热,她感激地望了石青青一眼,却依旧倔强地低着头,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许念也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他想起上次让她参加《超级女偶像》,她竟用“舞台恐惧症”这蹩脚的理由搪塞。
当时他就感觉这姑娘心里藏着事。
但此刻看她这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决绝模样,许念也不想再强求。
人各有志嘛。
就在这时,周虞雯嗅到了机会。
眼看许念的公司班底已现雏形,她立刻端起酒杯,脸上是滴水不漏的职业笑容:“念哥,既然郑涛也正式入伙了,那我那边……也准备马上提辞职……”
许念看着她那双写满精明与野心的眼睛,却没有立刻点头,反而沉声敲打道:“你想清楚。我这是新摊子,而且单位还把张扬那个垃圾派过来当董事,以后公司里的腌臢事少不了。”
话音未落,旁边的郑涛已经从股份的狂喜中彻底醒过神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酒嗝都带上了火气,眼神锐利如刀:“老许!既然张扬那孙子非要挤进来,就更缺不了我们!”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向许念:“没我们,光你这心眼子,斗得过张扬那老狐狸?”
许念不服气了,眉毛一扬:“涛儿,我至于那么菜吗?”
“你还好意思说!”郑涛的火力瞬间全开,“刚才听你说华艺硬塞张扬进来,你他妈居然还答应了!这要是老子,当场就掀桌子走人,自己单干!跟华艺扯个屁的关系!”
许念被他一通抢白,顿时语塞,支吾着辩解:“华艺……毕竟培养了我,再说孙校长、玉姐他们待我不薄……”
“你看你!你看你!”郑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就是感情用事!妇人之仁!你这性格怎么跟张扬玩?我们必须进来!不然哪天你让张扬卖了,还得替他数钱呢!”
郑涛吼完,包厢再度死寂。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齐刷刷汇集到许念身上,那眼神不言而喻:
郑涛说的,一个字都没错!
许念被看得老脸一红,无奈地摆摆手,强行振作:“行了行了!带着华艺就带着吧,有你们在,一个张扬怕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把话题拽回正轨:“礼拜二吴刚会找你们签合同,具体的我也不懂,也不想操心。我现在就想一件事,等慧婷和静莹的投票结果出来,拿到新命题,下一回合,接着干张雪儿!”
许念话音刚落,周虞雯的反应快得像个战地记者,手机屏幕一点,实时票数已经递到他眼前:“念哥你看!就在刚才,静莹和张雪儿只差不到一千票了!我们评委分满分,折算下来还领先不少呢!”
“至于慧婷,”她手指上划,笑意从眼角溢出,“评委票加观众票,已经甩开谢依然整整二十二万票!赢定了!”
“哇!慧婷你牛逼!”徐瑞第一个跳起来,“今天你在台上那几下插科打诨,巨吸粉!我刚刷抖音,你的演唱会切片已经爆了,全是夸你的!”
何慧婷小胸脯一挺,满脸得意,嘴上却故作凡尔赛:“哎呀,就是有点对不起然宝,她一直是我偶像来的。”
徐瑞秒接:“打败偶像,就是对偶像最大的致敬!”
眼看两个姑娘的票数一片大好,许念心头的阴霾也被喜悦冲开。
他兴致上来了,端起杯子,一杯接一杯地灌了下去。
石青青几人想劝,可此刻的许念哪里听得进去。
几杯酒下肚,人很快就飘了。
包厢里气氛热烈,旁观的陈杰希心里的小算盘越打越响。
他悄悄凑到蓝静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近乎是在央求:“姐,我也想跟着许念老师干……你……你帮我说句话呗?”
蓝静莹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颤,面露难色。
她自己尚是受人提携,哪有脸面再替别人张口。
陈杰希看穿了她的犹豫,但他知道这或许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许念的才华,就是一张通往罗马的头等舱船票!
他开始软磨硬泡,不停地纠缠。
蓝静莹实在被他磨得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端着茶走到已经喝嗨了的许念身边,小声提了陈杰希的想法。
周虞雯的耳朵尖得像雷达,话音刚落,她内心的警铃就响了,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许念。
只见许念已是半醉,眼神都有些涣散,听完却大手一挥,舌头都大了:“来呀!‘东莞仔’是静莹的小老弟,人品肯定没问题!来,你想干嘛?”
郑涛一看他这状态,心里暗道不妙,这事办得太糙了!
已经把自己当成许念左膀右臂的石青青更是直接站了出来,急道:“老师!您这是开公司,这事得商量!不是礼拜二才签合同吗,等公司的章程下来再……”
“对啊!”郑涛立马跟上,“你什么都随口答应,这不成草台班子了吗!”
许念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蓝静莹亲自开的口,这个面子必须给。
周虞雯扫了一眼满脸期盼的陈杰希,又看了看窘迫得快要钻进地缝的蓝静莹,心里快速盘算着。
蓝静莹是公司未来的王牌,这个人情必须卖。
于是她站出来打圆场:“杰希这孩子挺机灵的。我看不如这样,先跟着静莹当助理……”
她的意思很明确,先进来,给个闲职,既给了蓝静莹面子,又不影响大局。
可话没说完,陈杰希第一个炸了!
他脖子一梗,音量陡然拔高:“我不当助理!我要当许老师公司的签约艺人,和徐瑞他们一样!”
“啊?!”
他这一嗓子,整个包厢的空气瞬间冻结。
所有人都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给震住了,一时间竟无人接话。
蓝静莹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根,恨不得当场消失。
许念依旧醉醺醺的,还想再挥手,手腕却被一只柔软而坚定的手按住了。
还是石青青。
她制止了许念,目光平静地转向陈杰希,语气不容置喙却又留足了情面:“陈杰希,老师的公司刚成立,一切还没走上正轨。等公司正式运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好吗?”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众人纷纷点头。
陈杰希再不甘心,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倒是许念,嘴里还在嘟囔:“我……我看‘东莞仔’……行……”
石青青和周虞雯无奈对视。
那眼神在空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的心声:
【就老板这德行?】
【这公司……别干三天就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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