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泽熙反应很快,孟栀老远就看见火舌飞舞,把一条黑色的蛇全身都席卷了。
阿曜也面色凝重地冲过去,
这次的蛇和之前的不一样,孟栀遇到的是一条巨蟒,有着庞大的身躯和咬合力。
但这一条,是隋泽熙在搬堆在石洞里的建材的时候,突然冲出来的。
足有人的手臂那么粗,两米多长,攻击速度极快,还带着毒液。
隋泽熙没有被咬到,但是那毒液不可避免地甩到他衣服上,腐蚀出了口子。
“别过来!”隋泽熙冷冷地制止,这话是对孟栀说的,“还有其它的。”
阿曜也很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蛇没有巨蟒那么惹人注意,善于潜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石洞里,虎视眈眈了许久。
隋泽熙的话音刚落,阿曜的双臂瞬间化作了覆盖着暗沉骨质的大镰刀,比之前的看着还要酷。
挥舞出去的时候,带着破空之声,把赶来的毒蛇斩断和拍碎。
隋泽熙的刀不在身边,掌心喷涌出火球,精准地在毒蛇群中炸开。
焦糊的恶臭随风飘来,令人作呕。
只是两人始终有些畏手畏脚,火星溅落起来,又被迅速扑灭,骨镰砸在地面,却巧妙地避开了对木屋的伤害。
那群毒蛇,色彩斑斓,前仆后继,如同潮水,看的人心里发毛。
孟栀已经召唤出了藤蔓,但并没有多少蛇前来攻击她,区区几条她还是可以对付的。
就在阿曜他们跟随着蛇群,把战场拖向外面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如同融入逐渐黑下来的夜色的墨水,从两人看不到地方悄然出现。
他没有气息,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扰动空气。
孟栀只是感觉到了一丝微风的流动,但出于本能,她敏锐地捕捉到藏在里面的能量波动。
脖颈后的寒毛骤然竖起,孟栀猛地回头,瞳孔在瞬间收缩。
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平静的像是两口古井。
孟栀都来不及惊叫,因为他的动作快的超越了神经反应,一只手如毒蛇般探出,轻轻捂住了她的口鼻。
另一只手则稳稳扶住了她瞬间瘫软的身体。
孟栀的视野开始旋转、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隋泽熙和阿曜狂奔而来的身影。
*
孟栀的意识如同沉船般缓缓浮出黑暗的海面,但比这更显苏醒的是嗅觉。
一股浓烈的的气味传入她的鼻腔。潮湿的泥土、枯叶腐败的腥气,以及无法掩盖的,血肉溃烂独有的甜腥。
孟栀艰难地睁开眼,好一会儿菜适应周遭的昏暗。
她的小木屋不缺照明,甚至都可以夜间动工的。
这里是一个山洞,中央生着一小堆篝火,跳动的火焰在洞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孟栀正被放在铺着干草的角落里,手脚并未被捆绑,但她也动不了,只觉得全身无力。
然后,孟栀就看见了他。
他就坐在火堆的另一侧,在阴影里。
火光勉强照亮了他的侧脸,是一张属于年轻男人的脸,轮廓分明,甚至可以说得上英俊。
又带着这边大山村民特有的粗粝感。
但孟栀的目光,很快就被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吸引了。
他的手臂、脖颈,凡是能被火光照耀的地方,都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痕。
那不是刀伤或者是擦伤,而是类似溃烂。
大片暗红色的疮疤和新生的粉嫩肉交织在一起,有些地方甚至还在微微渗着脓水。
他的手指也是微微蜷曲,指关节处有着明显的肿胀和变形。
“你醒了。”他开口,声音沙哑难听。
他没有看孟栀,而是低头用一根木棍,小心地拨弄着火堆。
随着他的动作,火堆旁,几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温顺地盘绕着,其中一条的尾巴焦黑一片,显然是被火焰燎伤。
几乎同时,他的小腿处,一块原本溃烂的皮肤诡异地泛起水泡,然后破裂,渗出血水。
他眉头都没动一下。
孟栀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强了很多,居然只是反胃,并没有真的吐出来。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是那些蛇的主人。”
这是肯定句,更准确的说,他的异能就是操纵这些蛇。
孟栀现在可以确定了,和操控那巨蟒的是一个异能者。而且肯定是受了能量外泄的影响。
他抬起头,这次,他的目光直直看向孟栀。
眼睛里面没有暴戾,只有痛苦和疲惫。
“是,”他坦然承认,“它们是我的伙伴,也是我的刑具。”
他抬起那只布满溃烂伤痕的手臂,“操控山里的生灵,代价就是与它们共享伤痛,我甚至控制不了这份力量。”
孟栀当然知道,大多数的异能者都控制不了,不仅是她遇到的这些人,原书中异能者们饱受痛苦。
只是这个人的看起来实在太恐怖了,他语气平静的可怕,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那条巨蟒的伤那么严重,孟栀几乎能够想象到反噬到他身上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要抓我?”孟栀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也不要慌,免得触怒他。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混杂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希冀。
“你知道吗?从你进山那天我就发现你了,没有人会在那个时候选择进山的......”他站起来,向前倾了倾身体。
“我观察你很久了。住在那个小木屋里,那么安静,那么干净......你能够平息他们的狂暴的能量,那肯定也可以治愈我身上这无休止的反噬。”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孟栀,可手上的触目惊心的伤疤和她洁白柔嫩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于是他又猛地缩了回去:“我需要你,需要你的干净,来洗刷我的痛苦......”
“你肯定也愿意的吧,你能够救他们,也能够救我是不是?”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颤抖。
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比死亡更加可怕。
洞内陷入了死寂,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他痛苦而压抑的呼吸。
孟栀没有任何退缩,柔声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