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分明是妖邪!赤绫话音未落,忽见那罗陀仙人无首身躯巍然不动,地上头颅竟自行飞回颈项。白光流转间,头颅已完好如初。
普旁府众人见状纷纷伏地膜拜。赤绫瞳孔骤缩——这是首个受黄金戟斩首仍能复生之人。
那罗陀仙人傲然道:无知妖女!我于恒河底苦修二百载,得诃利大神赐福:凡目视我者永不能......
我诅咒你——他再度开口,黄金戟寒光闪过,头颅二次滚落。
转眼头颅又复归原位。你杀不死我!我诅......
噗!第三颗头颅坠地。
当第四颗头颅接回时,那罗陀急声道:我诅咒你肉身腐——马熊将军猛然掷出蜜块,精准封住其口。
提维哲衲忽然高呼:请容仙人说完诅咒!
赤绫冷眼扫去,见他眉间朱砂殷红,森然道:十几年前在赤仙山作乱的,就是你吧?眸中红芒乍现,提维哲衲顿时血溅五步。
这般猖狂,还以为你也有不死神通。赤绫睥睨尸身冷笑。
马万里厉声道:提维兄为 而亡,来世必证婆罗门正果!
既是美事,你也去吧。话音落处,马万里轰然倒地。
夏家主浑身剧颤,尚未开口,赤绫已嫣然一笑:莫急,这就送你同行。
夏家家主很快七窍流血倒地而亡,转眼间普旁府三大世家家主尽数毙命,唯有城主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赤绫斩杀三家家主之际,那罗陀仙人的头颅第六次被天王黄金戟斩落。马熊将军机灵地堵住他的嘴,使其无法对赤绫发出诅咒。
见那罗陀仙人难以彻底消灭,赤绫第七次斩下其头颅后,以石块封住其口,随后祭出鱼篮将其头颅收入其中。
头颅被收,无头身躯轰然倒地,再无动静,亦未再生。然而那罗陀仙人并未真正死亡,一旦头颅逃脱鱼篮,仍可复生。
赤绫刚收回天王黄金戟与鱼篮,眉心点红的百姓——曾受那罗陀仙人赐予“刹帝利”种姓者——突然高呼着冲来。
“莫惧!夺回那罗陀仙人之首!”
“身死无妨,来世可为婆罗门!”
“诛杀赤仙妖女!迎回仙人头颅!”
面对疯狂涌来的民众,马熊将军挺身挡在赤绫前方。百姓身形矮小,与其相比犹如孩童。
马熊将军正欲动手,赤绫却驾云而起:“此辈受邪术蛊惑,为其造杀孽不值。这些邪徒留给佛门处置,我们走。”
言罢,她驾青云携马熊将军等人返回赤仙山。
那罗陀仙人所属教派,赤绫曾在西牛贺洲见过。此教与佛门争夺信众,却更为邪异,鼓吹种姓制度,以教义奴役众生。
近年来,婆罗门教借三界动荡暗中壮大,于西牛贺洲民间已能与佛门抗衡。自“佛魔大劫”后,佛门对西牛贺洲的掌控日渐衰弱,此教兴起便是明证。
然此皆与赤绫无关。她只需完成庄颜所托,余事概不过问。
返回赤心洞天,马熊将军忧心忡忡寻到赤绫:“洞主,我中了那罗陀仙人的诅咒。”
“哦?”赤绫挑眉,“何种诅咒?”
“他咒我死后魂无所依,永世漂泊为孤魂野鬼。”
赤绫盘坐石榻,淡然道:“那便别死。”
马熊将军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啊!不死即可!我怎未想到!”
赤绫瞥他一眼:“此次下山,购得多少蜂蜜?”
马熊将军赶紧回答:洞主,我原本买了百余斤蜂蜜,被捕后全被没收,只剩一小罐了。
赤绫撇嘴道:早告诉过你,爱吃蜜何不自养蜂群?这山里蜂子还少么?
蜂群是多......可斗不过黄蜂大王。马熊将军嗫嚅道。
没出息。赤绫挥袖,回去候着,取经人两月后便到,这段时日安分些。
马熊将军抱拳应声:谨遵洞主之命,属下告退。
待马熊退出洞府,赤绫跃下石床,寻到正在读书的兰儿身旁。
姐姐读的什么?赤绫搂住她脖颈,瞥见封面《太上老君常说清静经》几个大字。
赤绫挑眉:前几 还在诵佛经,今日怎改修道经了?
佛经读久发昏,换道经醒醒神。兰儿合拢书卷。
读佛经头晕?看来你与佛门无缘呢。赤绫嬉笑道。
兰儿轻瞪她一眼:找我何事?
想请姐姐闭眼替我杀个人。赤绫凑近耳语。
兰儿讶然:杀谁?为何要蒙眼?
听罢那罗陀仙人的奇事,兰儿惊疑:竟有这等怪事?她伸手道:先让我瞧瞧那颗头颅。
看了便杀不成了。赤绫摇头,待事成再看可好?
兰儿抽出玉带蒙住双眼:放他出来吧。
赤绫抖开鱼篮,那罗陀头颅猛然弹射三丈高。赤绫急掷黄金戟将其钉住:快动手!
兰儿以神识锁定目标,九阳真光剑凌空劈落。剑光闪过,头颅裂为两半却无血渍,转瞬又愈合如初。
怪哉!赤绫惊呼,姐姐当真不识此人?
兰儿蹙眉:从未听闻。怎的?
既不相识,为何你也杀不得?赤绫跺脚。
连试数次未果,赤绫只得将头颅收回鱼篮。兰儿解下眼罩时,赤绫沮丧道:还是奈何不得他。
见兰儿面露疑色,赤绫急道:我发誓绝不相识!不过见过的人太多——让我瞧瞧他相貌?
赤绫爽快地应了一声,迅速将鱼篮中的那罗陀头颅倒出。
兰儿仔细端详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人我从未见过。
奇怪。赤绫眉头紧蹙,既然素不相识,为何无法取其性命?莫非那罗陀身上真有神明赐福?
等等。兰儿忽然想到什么,这赐福所谓的,是否仅限于肉眼所见?
赤绫一怔:难道还有其他方式?她猛然醒悟,兰儿姐姐,你方才用神念锁定他了吗?
兰儿答道:自然,若不锁定,如何驱使法宝?
如此说来,神识锁定也算?赤绫讶异道。
兰儿点头:应当如此。
随后赤绫又唤来几名妖怪试验,发现但凡以神念锁定,纵使闭目亦无法伤及那罗陀。
可若不用肉眼也不施神念,那罗陀的头颅却能自行闪避攻击。
赤绫尝试以天王黄金戟钉住头颅,但因出手者了他,依旧徒劳无功。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时,童子来报:洞外有无头尸身欲闯,已被拦下。
赤绫心知是那罗陀肉身寻来,当即用鱼篮收回其首级。果然,尸身随即倒地不动。
她只得先将尸身 于巨石之下,与兰儿商议对策——总不能永远让鱼篮装着这颗头颅。
见赤绫愁容满面,兰儿提议:不如请示真君?
赤绫踌躇道:若真君责骂如何是好?
兰儿不解:真君为何要骂?
赤绫绞着衣角低语:携众多法宝却奈何不得一个妖魔,真君或觉我无能......
兰儿莞尔:此獠背后恐有佛菩萨级人物护持,非我等能敌,如实禀报方为上策。
赤绫深以为然,立即前往供奉庄颜的洞厅焚香祈告。
檀烟初升时,祥光满室,庄颜法相显现云端。
赤绫伏拜:拜见真君。
庄颜未待禀明便道:将那罗陀首级予我。
赤绫暗惊于真君未卜先知,忙倾倒鱼篮。仙光倏降,裹着头颅飞入庄颜掌中。
此事不必再管。庄颜淡淡道,静候取经人即可。
赤绫恭声应诺:谨遵法旨。
赤绫恭敬行礼道:恭送真君。
庄颜手持罗陀头颅,转瞬来到西牛贺洲北部的吠陀古国。甫一踏入此地,他便感知到无数古老神秘的气息。
游历间,庄颜发现此国奉行森严的种姓制度,将众生划分为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等,举国信奉婆罗门教,供奉着三相神——创造之神梵天、保护之神毗湿奴、毁灭之神湿婆。
这日,庄颜在城郊见到一株参天菩提树,树下倒着一尊污秽残破的佛像。正凝神端详时,身后传来话语:此乃乔达摩·悉达多之像,一个叛国背教之徒。世人更熟知他的另一个名号——释迦牟尼,即当今如来佛祖。
回首望去,只见一袭黑衣的长发男子合掌微笑:灵台真君,波旬有礼了。
庄颜眸光微动:魔罗波旬?你竟现世了?
波旬朗声道:本尊虽居三界外,正法却遍及三界。真君眼前所见,不过万千化身之一。
庄颜神色平静:先前那罗摩只是幌子,你本尊始终蛰伏于此?
不错。波旬颔首,婆罗门三相神盛情难却,只好在此盘桓。
庄颜冷笑:恐怕不止做客这般简单。佛魔与三相神联手,所图非小。
波旬抚掌大笑:真君慧眼。我等所求,不过是灭佛兴魔,取代佛门在这西牛贺洲的地位罢了。他忽然话锋一转:可愿听个故事?
得到应允后,波旬娓娓道来:当年释迦牟尼降生为迦毗罗卫国的刹帝利太子,却叛出婆罗门教,自创佛法。佛门既兴,魔道遂生。魔由佛起,终将取而代之。
昔日释迦牟尼证道前,我曾屡次阻挠,奈何天命难违,终致佛法昌盛,独占西牛贺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