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菡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握住宝剑,却未贸然出手:阁下究竟何人?
我说过,莫要多问。庄颜依旧含笑。
裴玉菡深吸一口气:好,赌什么?
就赌你身上有几张送神符。
此言一出,裴玉菡神色骤变:你是伏魔殿的人?
专心 。庄颜提醒道。
裴玉菡眉头紧蹙,片刻后道:那你说,我有几张?
我赌你一张也没有。
裴玉菡冷笑一声,左手扬起:你错了,我多得是。
庄颜却笑道:仔细看看。
裴玉菡低头一看,手中符箓竟不翼而飞。她慌忙搜寻全身,却一无所获。
在找这个?庄颜晃了晃手中的符纸。
还我!裴玉菡急道。
错了,这些并非你的。庄颜指尖燃起火焰,符纸瞬间化作飞灰。
看着珍贵符箓灰飞烟灭,裴玉菡心如刀绞。这些耗费心血制成的宝物,就这样毁于一旦。
庄颜目光冷峻地注视着裴玉菡:胜负已分。本君心怀慈悲,念在你出身道门,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限你三个时辰内前往一重天玉极真君府伏魔殿认罪领罚。
他挥手解开裴玉菡脚上的禁制,沉声道:记住,时辰一到,后果自负。
待庄颜身影消散后,裴玉菡并未依言前往一重天,反而驾起云头直飞西南方的合光山府。
与此同时,庄颜已现身于古云山土地庙中。正在享用烧鸡的土地神慌忙将美食藏入袖中,待看清来人后急忙行礼:小神拜见上神,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唤我灵台真君或玉极真君皆可。庄颜淡然道。
土地神闻言大惊,连连叩首:原来是真君降临,小神怠慢,万望恕罪。
庄颜取出状纸问道:递这状子的是男是女?
是位女仙。土地神不假思索道,虽隐去身形,但身上幽香绝非男子所有。
可知是仙是妖?
必是仙人无疑。土地神笃定回答。
庄颜遂命其查阅土地簿,很快得到回禀:近日造访古云山的女仙共三位:老君观裴仙子、百花洞百花仙、乞和山灵婵仙子。
说说这三人的底细。
土地神恭敬道:小神位卑,所知有限。只知三位仙子曾情同手足,后来不知何故反目成仇。有趣的是,她们都与合光山神云孚山君交好,至今仍有往来。
云孚山君?庄颜若有所思,可是合光山那位山神?
“正是。”古云山土地神颔首应道:“真君,小神所知仅止于此。”
庄颜微微点头,含笑道:“甚好,你且继续享用供品,本君不扰你雅兴。”
土地神面露窘色,眼见庄颜足下神光乍现,赶忙俯身行礼:“恭送真君。”
待他直起身时,庄颜早已不见踪影。土地神这才重新从袖中取出烧鸡,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庄颜离开土地庙后,径直前往百花洞。然而抵达时却发现洞门紧闭,略施探查之术,发觉百花仙并不在洞中,想必外出未归。
随即庄颜腾空而起,转瞬便至乞和山琉灵洞外。
再次施展探查之术,感知到灵婵仙子正在洞内静修,唯有一个梳着总角发髻的女童倚在洞口打盹。
见此情形,庄颜并未惊扰女童美梦,而是踏风而行,径直步入洞中,一路来到灵婵仙子所在的内室。
洞府深处,灵婵仙子正于榻上修炼,浑然不觉有人造访。
庄颜负手而立,轻声唤道:“灵婵。”
灵婵仙子猛然惊醒,睁眼便见庄颜立于面前。
她迅速起身下榻,神色警觉地凝视庄颜,执礼道:“小仙灵婵,见过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庄颜道:“吾乃天庭灵台显妙玉极真君,今日特来问询一事。因见你童子在洞口酣睡,故未通传。”
灵婵仙子闻言大惊,慌忙再拜:“小仙拜见真君,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说罢急忙整理桌椅,取来檀椅仔细擦拭,恭敬道:“真君请坐。”
庄颜莞尔道:“无需拘礼。”随即落座,又道:“你也坐下。”
灵婵仙子连连摆手:“真君面前,岂有小仙座位。”
庄颜淡然道:“不必如此,坐下说话。”
灵婵仙子迟疑片刻,这才另取一椅,挺直腰背,小心翼翼地挨着椅边坐下。
落座后,她双手不安地交叠于膝上,显得局促不安。
忽而抬头问道:“真君可要用茶?”
“不必。”庄颜语气平静,继而说道:“你且放松,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灵婵仙子连连点头:“真君但问无妨,小仙必定知无不言。”
庄颜取出状纸置于案上,问道:“此状可是你所写?”
灵婵仙子听罢,立即接过状纸细看,随后连连摆手:真君明鉴,这绝非我所写,愿以道心起誓。
不必如此。庄颜抬手止住她的动作,嘴角含笑:本君自有辨真之法,你开口时便知真假。
灵婵仙子神色愈发恭敬,欠身道:真君容禀,小仙有个猜测......
但说无妨。
您不妨去百花洞寻百花仙子,她指尖轻点状纸,此物多半出自她手。
庄颜挑眉:何以见得?
灵婵仙子不安地揉搓衣角,声音渐低:说来惭愧,我、百花仙子与裴玉菡之间......有些难以启齿的旧事。
详细道来。
她面颊泛起红晕,支吾半晌才道:我们本是同修好友,后来......后来竟都倾心于同一男子,还都与他私定终身......
因此反目?庄颜接话。
正是。灵婵仙子黯然垂首,即便决裂后,我们仍与他藕断丝连。直到他娶了正妻,我才斩断情丝,隐居乞和山清修。
那人是谁?
合光山神云孚。话音未落,她突然苦笑,可笑我们三人相争多年,最终谁都没能如愿,反倒便宜了五水龙宫的显河公主。
见庄颜若有所思,她继续道:如今裴玉菡与百花仙子仍会趁显河公主归宁时,偷偷去山神庙与他相会。所以这状纸......
必是百花仙子所为。庄颜了然颔首,显河公主竟毫无察觉?
每月初七公主必回龙宫省亲,他们便选在这日幽会。
庄颜起身拂袖:本君明白了。
灵婵仙子慌忙相送:真君何不用些仙酿再走?
不必。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清风消散。
合光山神庙前,金甲神将横戟拦住突然现身的青衫男子:来者何人?
庄颜拱手作揖:贫道乃山中散修,昨日有妖魔作乱,已伤数位同修性命。特来恳请山君出手降魔,护佑一方生灵。
山里有妖怪?听闻此言,两名守门小将交换了个眼神。右侧小将立即拱手:道长稍候,容我通禀山君。
有劳。庄颜微微颔首,烦请快些,免得那妖物再害人性命。
待同伴匆匆入府,留守的小将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人:合光山的修者我基本都认得,怎从未见过阁下?
庄颜嘴角含笑:许是缘悭一面。
绝非如此。小将按住刀柄,目光渐冷,报上名来。
庄颜。
庄严?小将摇头,闻所未闻。你当真在此修行?寒光乍现,刀刃已横在两人之间,莫非你就是那妖孽?
朗笑声惊起林间飞鸟:断无可能。
如何自证?
倒也不难。庄颜双指并拢直指苍穹,霎时青天霹雳炸响。
九霄云外,雷部大殿。
天蓬真君凝视案头突现的雷纹玉符,沉声道:传雷威、风雷二将。
片刻后,两位身披电光铠甲的将军踏雷而至。
灵台显妙玉极真君降诏。天蓬真君将玉符推出,着你二人即刻下界听调。
雷光穿透云层时,合光山门前骤然亮起刺目电芒。待光华散去,两位雷将已单膝跪地:末将参见玉极真君。
庄颜虚扶道:将军请起。转头对目瞪口呆的小将笑道:不知雷部正神,可算得证人?
那守将早已面如土色,手中兵刃当啷落地,整个人伏跪颤抖:小...小仙叩见上神!
免礼。雷将袖中隐有雷鸣。庄颜望向山府深处:待那山神现身,烦请二位押往伏魔殿——本君要亲自问审。
“遵命。”两位雷将恭敬应声。
此刻,合光山府内,山神云孚的居所中,两名女子正争执不休。
一人身着道袍,另一人轻纱裹身,衣不蔽体,面颊绯红。
云孚披着素白寝衣,坐在床榻上,望着眼前争吵的二人,束手无策。
这两人正是裴玉菡与百花仙。庄颜寻到裴玉菡后,她心中不安,便赶来合光神府向云孚求助。
不料云孚正与百花仙缠绵,裴玉菡突然闯入,打断了二人。
百花仙怒不可遏,认定裴玉菡是嫉妒作祟,故意搅局。
尽管裴玉菡再三解释确有急事,百花仙却充耳不闻,二人争执愈演愈烈。
眼看局面失控,云孚正焦头烂额,忽见一名小将战战兢兢立于院中,欲言又止。他快步上前问道:“何事?”
小将迅速禀报了庄颜所述之事。听闻山中妖魔作乱,云孚神色骤变,当即说道:“我这就去!”
他匆忙穿戴好仙官袍服,试图平息二女的争吵,却无济于事,只得先行离开,随小将匆匆出府。
刚踏出府门,云孚便见一名青衣道人携两位身披雷袍的将军立于阶前,心头一震——竟连雷将都来了,山中妖魔当真如此猖獗?
他疾步上前,朝雷将躬身行礼:“小神云孚,拜见二位雷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