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挥动紫金连环杵直击何仙姑。
何仙姑神色骤变,喝道:“玄应!你已堕入魔道!”
“魔障的是你!”玄应攻势不减,杵影呼啸而下。
何仙姑迅速掐诀,仙光乍现,硬生生抵住这一击。她左手抛出荷花反击,却被玄应一声狮吼震成齑粉。
气浪将何仙姑掀出大殿。虽同为天仙,玄应却精通武法双修,略胜一筹。
何仙姑凌空翻身落地,长袖轻拂,遍地荷花绽放。她法印一引,荷花化作三十六位持剑仙子,齐攻玄应。
玄应盘坐半空,杵横膝前,结印暴喝:“法!”
佛光如潮,瞬间洞穿众仙子。血雾弥漫间,荷叶尽数枯萎。
何仙姑嘴角溢血,召出碧荷真剑,飞身直刺。玄应杵剑相击,火星四溅。佛光震荡间,宝剑脱手飞向暗处的罗魔。
罗魔现身接剑,见玄应重杵砸向何仙姑天灵,急呼:“住手!”闪身上前阻挡。
玄应毫不收力,杵落瞬间,罗魔额头泛青,杵身竟反弹砸回。只听“砰”的一声,玄应头破血流,轰然坠地。
罗魔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右手突然一动,身下传来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是何仙姑的闷哼。
他心头一颤,猛然想起:不好,剑还在手上!
何仙姑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坠落,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罗魔慌忙落地,拾起碧荷剑一看,剑刃已被鲜血染红。他丢开佩剑,赶紧扶起何仙姑。
何真人...罗魔发现她颈侧血流如注,生命与法力正从伤口飞速流逝。他急忙运功疗伤,却忘了自己修炼的是魔功。两股法力在何仙姑体内激烈冲突,瞬间震碎了她全身经脉。
罗魔手足无措,泪水夺眶而出。这时玄应长老拄着紫金杵摇摇晃晃站起来,头顶赫然一个血窟窿,气息衰弱近半。
哈哈哈!玄应狞笑道,何琼,多管闲事的下场!死得好!
住口!罗魔含泪怒吼,抱起血染衣衫的何仙姑就往城西飞去,坚持住,我带你去灵台山找神君救命!
刚出城门,怀中的何仙姑突然抬手示意下方山林。罗魔不解其意,还是依言降落。他将何仙姑轻靠青石,见她嘴角溢出黑血,随后取出一枚玉符递来:捏碎它。
玉符应声而碎,一道仙光冲天而起,转瞬即逝。罗魔急问:接下来怎么办?
何仙姑左手按着伤口,浅笑道:年轻人...别哭就好...话音未落,手臂颓然垂下,眼眸如莲瓣轻合,连逝去都带着出尘之美。
真人?罗魔连唤数声,确认生机已绝,顿时瘫跪在地,怔怔望着眼前安详的 。
两个时辰后,北方仙光破空而至。清朗声音打破林间寂静:仙姑?罗魔回头,见一位背负长剑、手持拂尘的道人踏叶而来。道人凤眼微眯,看到石边血莲般的 ,唇角微扬:没想到你先走一步。
转头对跪地的罗魔笑道:小友在此作甚?
罗魔望着面前的道人,迟疑片刻后抱拳道:不知仙长尊姓大名?
道人回礼笑道:贫道吕岩。
罗魔神色骤变,慌忙起身行礼:竟是吕真人在此,罗魔有礼了。
听仙姑提起过你,你是虎先锋夫妇收养的孩子吧?吕洞宾含笑问道。
罗魔面露愧疚:吕真人恕罪,是我害了何真人......
哈哈哈!吕洞宾闻言大笑,瞧着他脸上的泪痕道:小友且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罗魔点头述说经过,吕洞宾听罢又笑道:果然如此,你这之称倒也不虚。不过不必难过,此乃我们八仙命中劫数。
顿了顿又问道:仙姑临终可曾留下话语?
罗魔回忆道:何真人让我莫要哭泣......
吕洞宾拍拍他肩膀:那便莫要再哭。她借你之手应劫,说来还要谢你。
罗魔忽然想起一事:何真人的神魂现在何处?
吕洞宾笑道:仙官陨落后,神魂自会归于阴阳紫府,待时机成熟便经天神道转世。仙姑神魂此刻已在紫府中了。
罗魔这才稍感宽慰。
正说话间,一道神光从天而降。只见庄颜携虎先锋与赤绫踏光而来。
吕洞宾迎上前笑道:神君怎得亲临?
庄颜含笑道:闻知何真人应劫,特来道贺。怎不见设宴?
吕洞宾摊手道:这荒山野岭如何摆宴?待我应劫时,定选个热闹所在大办一场。
一言为定。庄颜笑道。
罗魔上前行礼:神君,我......
庄颜摆手道:不必自责,此乃仙姑命中之劫。
罗魔抿唇重重颔首。
庄颜走到何仙姑遗蜕前道:仙姑既已应劫,这肉身需妥善处置,免得沾染尘世业障。
吕洞宾提议:焚为灰烬最为干净。
虎先锋在后接话:可惜府丞未至,她的真火最合仙姑心意。
赤绫瞪了丈夫一眼,挥拳捶在他背上,反被坚实的肌肉震得手疼。
庄颜淡然一笑:何须麻烦。当即施展万法由心,指尖轻点。
只听的一声,紫色烈焰自遗蜕腾起,转瞬化作青烟消散于天地间。
(宝灵府城的夜色格外宁静,虽无宵禁,街上行人却已寥寥。
宝灵府城内的元觉寺灯火通明,玄应长老额头的伤痕在丹药与法力治疗下仅剩一道浅疤。
他含笑望着僧人们清点白日售卖照魔镜所得的银两,堆积如山的银锭在灯下泛着冷光。一名僧人捧着账簿上前禀报:“师父,共计二百一十万两。”
玄应欣然颔首:“存入库房,待日后换成黄金,为诸佛菩萨重塑金身。”僧人领命退下。
直至银两尽数入库,寺中灯火渐熄。
三更时分,夜色深沉,两道身影凌空掠入寺院——虎先锋肩扛天孽刀,赤绫紧随其后。
“你寻库房,我盯那老和尚。”虎先锋低语。赤绫应声向西侧暗处飞去,虎先锋则直奔玄应禅院。
精舍内,玄应早已察觉异样。他稳立门后,左手结印,右手持紫金连环杵,单足而立,佛光隐现,蓄势待发。
门外,虎先锋横刀静候。双方僵持至四更天,玄应眉间渐生疑色。骤然狂风大作,寺内门窗震响,器物倾翻。
僧人惊呼四起:
“金身佛像失踪了!”
“菩萨像被妖风卷走!”
“库房金银遭劫!”
玄应终按捺不住,破门怒喝:“何方妖孽,胆敢作乱!”
玄应长老刚踏出门外,迎面便见一名魁梧大汉挥舞大刀劈来。他沉着应对,当即运起罗汉降魔式,紫金连环杵挟着劲风迎击而上。
刀光与金芒相撞的刹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玄应长老的招式竟被硬生生破开,整个人倒飞出去,将身后精舍撞得粉碎。紫金连环杵脱手飞出,不知去向。
虎先锋并未追击,他的任务只是阻拦玄应。待看到赤色遁光远去,便收刀化虹离开。
烟尘中突然炸开一道气浪,玄应长老破瓦而出,双臂发麻,气息紊乱。他调息片刻,召回兵器,正欲追赶时,寺中僧人慌忙来报:师父!妖风卷走了所有金身佛像与库藏!
听闻多年积攒的功德财物尽失,玄应怒发冲冠,驾云急追。
城南郊外,赤绫已将劫掠之物尽数倾倒。粮食堆积如丘,金银闪耀成堆。庄颜袖袍轻拂,那些金身佛像便消失无踪。
晨曦初现时,守城官兵惊见城外奇观。百姓们先是瞠目结舌,继而奔走相告。待到太守登城观望,立即调兵遣将,试图控制蜂拥而至的人群。
突然,一声怒喝划破天际,众人仰首望去,只见玄应长老周身佛光璀璨,凌空而立。
宝灵府城上下,从太守到平民,无不跪伏在地,虔诚膜拜。
玄应长老手持紫金连环杵,遥指庄颜一行厉喝:孽障!竟敢窃取佛门之物,今日老衲必替天行道!
话音未落,他手结法印,背后佛光暴涨,一尊金光法相骤然显现。
浩瀚佛威席卷四方,吕洞宾翩然迎上。庄颜回首叮嘱同伴:退后些,莫让血污沾身。
虎先锋等人迅速后撤,吕洞宾莞尔一笑:放心,我的剑从不拖泥带水。
说罢踏云而起。此刻玄应长老的法相已擎起紫金连环杵,携崩山裂地之势当头砸下。
吕洞宾轻挥拂尘,凌空三点,随即剑指苍穹。
铮——
清越剑鸣响彻云霄,拂尘过处,万千剑光如银河倾泻,在空中织就璀璨剑河。
剑光与法相轰然相撞,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野。只见剑气纵横,佛光迸溅,那庄严法相转瞬便被万剑洞穿,轰然崩碎。
玄应长老暴退数丈,口吐鲜血,法器脱手坠落。
他面如土色,失声惊呼:纯阳剑气!你是吕祖?
吕洞宾含笑颔首:正是。
拂尘轻扬,漫天剑光如暴雨倾盆,顷刻间将玄应长老吞没。
血雾当空绽放,一代高僧化作齑粉。吕洞宾再振拂尘,万道剑光如百川归海,尽数敛入背后剑鞘。
城中百姓目睹此景,皆面无人色,抖若筛糠。
吕洞宾运起法力朗声道:诸位勿惊,贫道吕洞宾今日诛杀入魔妖僧,所取寺中财物皆为民脂民膏,现当归还。
拂尘挥洒间,金银粮米腾空而起,均分作万千流光没入百姓家中。
满城顿时响起感恩戴德之声。太守府中也落下一份财物,侍从惊呼:大人,咱们府上也有!
太守望着那点微薄钱粮,心知这是仙人的警告——百姓之物,不可妄取。
他郑重朝空一揖,抬头时,但见碧空如洗,仙人踪迹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