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都已同意。虎去去点头,此去或许数年,或许百年。
可是为证地仙之事?罗魔急道,炼虚合道有三千年寿数......
虎来来摆手:非为境界。斗法较量靠的是神通法宝,我们要寻的正是这般机缘。
虎去去补充:更要见见世面,访道参禅,强过山中做精怪。
罗魔怔然,随即举碗:祝兄长鹏程万里,早得大道!
这才像样!虎来来开怀大笑,总算有点威风劲儿了。
三兄弟举杯痛饮,直至深夜才各自歇息。次日清晨,虎来来与虎去去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虎先锋夫妇携罗魔、火灵真仙、赤绫等人相送至山口。两兄弟转身叩别双亲,兰儿泪眼婆娑。虎先锋沉声叮嘱:行走凡间需改换形容,不得显露真身,更不可作恶。若敢违逆,休怪为父严惩。
兰儿挥拳捶向丈夫怒斥:净说晦气话!虎先锋慌忙改口:愿我儿一路顺风,早日求得仙缘。
两兄弟含笑拜谢:多谢爹娘教诲,孩儿告辞。火灵真仙此时上前道:我且赠你们几句临别赠言。
虎氏兄弟肃立聆听。火灵真仙正色道:行走世间,莫招惹道门中人。若不得已,宁可得罪僧侣也勿触怒道士。遇险时报我灵台神府名号即可。
见二人面露疑惑,她未作解释,只是含笑祝福:愿你们早证正果。两兄弟郑重拜别,转身踏上征程。
三日后,灵台神府上空突现祥云瑞霭。浩瀚仙威自庄颜闭关处席卷全山,火灵真仙欣喜奔出山神殿:神君功成出关了!
漫天霞光涌入精舍,庄颜身着仙袍踏出门庭。此刻他已成玄仙之体,开洞天真眼望见苍穹隐现魔光,当即断言:百年期满,佛魔大劫已启。
庄颜于山神殿召集众人。待火灵真仙等禀报完百年事务,他的目光落在罗魔身上。初次相见的罗魔顿觉无形重压,恍如面对巍峨神山,竟被庄颜的目光震慑得难以喘息。
片刻后,庄颜挥袖示意:除罗魔外,其余人等退下。
火灵真仙等人立即起身施礼:遵命。随即鱼贯退出大殿。
唯有兰儿临走时向罗魔投去温柔一笑,那目光令他心头微暖。
空荡的山神殿内,仅剩庄颜与罗魔二人,气氛略显凝重。
可知我是何人?庄颜含笑发问。
罗魔恭敬答道:您是灵台神君,母亲说过,我的名字正是您所赐。
那你可知自己身世?
母亲说,我出生时父母双亡,是您将我带回交由他们抚养。
庄颜摇头:这并非 。你的身世,就藏在名字里。
名字?罗魔面露疑惑。
倒过来念。
罗魔怔住,半晌方道:魔...魔罗?
正是。庄颜指尖轻点,一道金光没入罗魔眉心。
刹那间,尘封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从生母怜儿梦遇佛魔而孕,到他降生后被托付给虎先锋夫妇的种种往事。
原来我是魔罗转世...罗魔神色恍惚,喃喃低语。
庄颜笑问:难以接受?
本以为与众生无异,不想竟是灾厄化身...
此言差矣。庄颜温声道,归还记忆只为让你明辨本源,而非自认异类。
可佛魔之身...
佛魔本在一念间。庄颜点拨道,你虽是佛魔化身,却非波旬本身。明白么?
罗魔恍然:您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
正是如此。
罗魔精神一振,复又忧虑:若波旬寻来...
他只能另遣化身,无法直接干涉此界。
我懂了!罗魔眼中重燃光彩,从前别无选择,今后定当向善。
庄颜莞尔:世间何来绝对善恶?众生皆有其位,端看你持何等立场。
说罢招手示意:近前来。
罗魔连忙起身,恭敬地走到庄颜跟前。
庄颜凝视着他说道:“佛魔大劫已然开启,你作为魔罗现世化身,此番劫数避无可避,我来为你指明即将面对的困境。”
罗魔当即跪伏于地,恭敬行礼道:“恳请神君指点迷津。”
庄颜缓缓说道:“你既是佛魔化身,故而你便是佛魔。虽为佛魔,但佛魔波旬并非你本身,因此你亦可超脱佛魔之身。然此刻正值佛魔大劫,你终究难逃佛魔宿命。”
罗魔目光涣散,慌忙拱手道:“神君...这些话语分开来我都明白,为何连在一起便如坠云雾?”
庄颜轻笑道:“不必急于参透,日后自会领悟。且去收拾行装,明日便下山去吧。”
“下山?”罗魔神色骤变,“神君是要逐我离去?”
庄颜含笑答道:“非我驱赶于你。佛魔大劫既起,你身为佛魔真身,若滞留灵台山,此地便将沦为劫数中心,众生皆会卷入其中——包括你的双亲。”
此言令罗魔面色剧变,想起养父虎先锋与养母兰儿。虎先锋身为天庭仙官尚可自保,但一手抚养他长大的兰儿......
“ 明白了,明日便启程下山。”罗魔仍显忧虑,“既是佛魔大劫,此番下山是否会导致佛门圣贤陨落?我还有回头之路吗?”
庄颜未再多言,只道一字:“善。”
罗魔先是一愣,继而似有所悟,默然起身深施一礼,退出山神殿。
翌日拂晓,罗魔拜别虎先锋夫妇,独自下山。
灵山胜境,卢舍那寺内。
诸菩萨、尊者、罗汉、金刚齐聚朝拜大日如来佛。殿中梵音缭绕,佛光普照。众圣礼拜毕,各归莲台法座。
大日如来端坐三千妙品莲台,佛光庄严。
待众圣归位,如来缓声宣示:“奉佛祖法旨,此后百年由贫僧执掌佛门。”
众圣再拜:“礼赞我佛大日如来。”
如来继续道:“昔年接引佛舍身应劫,灭魔罗诸法相,将佛魔大劫延后百年。如今劫数重开,接引佛转世灵童已于十八年前降生人间。至于魔罗化身......”
言至此,如来面现迟疑,旋即推演天机。
恰在此时,罗魔踏出灵台山境,步入凡尘。
天机明朗,如来开示:“魔罗化身亦已现世。”
大势至菩萨请示:“既知魔罗化身所在,可否将其诛灭以消劫难?”
如来答道:“魔劫即心劫,佛魔本是心魔。魔罗化身不过表象,心魔不除,纵灭化身亦无济于事。”
菩萨追问:“我佛之意,可是要佛门 先除心魔方能渡劫?”
大日如来佛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此番佛魔大劫,唯有我佛门 持守本心,方能安然渡过。”
孔雀大明王菩萨恭敬询问:若有人道心不稳,该当如何?
大日如来平静答道:堕入劫数,轮回转世。
稍作停顿,大日如来继续道:诸位菩萨、尊者、罗汉、金刚皆有大功德在身,若能静守道场,不染红尘,或可避过此劫。倘若心生妄念,引动劫火,纵使诸佛也难以相救。
与此同时,庄颜接到紫府少阳帝君法旨,命其前往太玄真府议事。
庄颜登临一重天,直入太玄真府洞真殿面见帝君。
殿内已聚集人间部六品以上仙官,包括二凶二瑞之神、伏魔真人、太岁神及各院院主、四洲传诏使等众仙。
庄颜与铁拐李、钟离权、吕洞宾、何仙姑同列第三阶伏魔真人之位。
众仙相互问候,钟离权对庄颜笑道:百年闭关,倒是逍遥自在。
庄颜含笑回应:百年清修便晋玄仙之境,这买卖划算得很。
铁拐李接话道:有个得力助手就是好,那火灵真仙前途无量。
何仙姑点头称是:以火灵道友之能,担任五品仙官绰绰有余。
吕洞宾打趣道:天庭官职僧多粥少,不知多少人眼巴巴等着呢。
钟离权感叹:我们八仙修行多年才得五品之位,灵台神君却后来居上。
庄颜朗声笑道:钟离道友可莫要眼红。
钟离权故作委屈:岂敢嫉妒灵台神君,连齐天大圣都能降服的人物,我最多偷偷扎个小人罢了。
众仙闻言哄堂大笑。
殿上承务郎高声宣道:帝君驾到!
众仙立即肃立,殿内鸦雀无声。
三道仙光降临殿陛,紫府少阳帝君当先落座,玄都真君与文始真人分列左右。
众仙齐声行礼:拜见洞真上卿、二位少卿。
紫府少阳帝君和颜悦色道:诸位仙卿请起。
待众仙站定,帝君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是为总结百年政务,并议定未来百年事宜。
说罢转向两位辅臣:二位道友,谁先开始?
玄都真君应声道:容我先禀。
得到帝君首肯后,玄都真君正色道:过去百年间,人间部及各洲山神、水神等仙官政绩斐然,香火旺盛,均已记功。
稍作停顿,玄都真君目光转向庄颜:另有多处神府需补缴香火——灵台神君。
庄颜抱拳行礼:“微臣在此。”
玄都真君含笑说道:“依照你百年间的香火收益,需向人间部缴纳七十六万三千四百道香火。”
天庭众仙皆需按人间所得香火比例上缴,但庄颜此前从未听闻此事,不禁疑惑道:“我也需缴纳香火?”
吕洞宾笑道:“人人皆需缴纳,我等年年如此。”
“可无人告知于我。”庄颜说道。
玄都真君解释道:“香火百年一结,故未提前告知。灵台神君,会后请至洞玄殿补缴。”
庄颜点头应下,暗自庆幸未曾将积蓄的香火尽数用于汲取天道之力,否则此刻便无力补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