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辉商队……”秦夜鸩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滔天的杀意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胸中奔腾、咆哮,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他猛地握住了腰间那柄造型狰狞、通体暗红、名为“血薇”的环首刀刀柄,冰冷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真想立刻拔刀,将眼前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斩成肉泥!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那些死去的孩童,来平息他心中为妹妹燃起的熊熊怒火!
然而,就在血薇刀即将出鞘的刹那,一丝残存的理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杀死眼前这几个人,很容易,痛快淋漓。
但这不过是锦辉商队这棵毒树上几片微不足道的叶子,甚至可能只是被雇佣的外围人员。杀了他们,于事无补,反而会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隐藏得更深。
一个更加冷酷、也更加有效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他要放长线,钓大鱼!他要顺着这些小鱼小虾,找到锦辉商队的核心,找到那个制造“厄难毒体”的魔窟,然后将他们连根拔起,彻底覆灭!
他强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杀意,缓缓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他转向符蓉和符媚,这对擅长蛊术的姐妹,用只有她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迅速交代了他的计划。
符蓉和符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冷厉,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随后,秦夜鸩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群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人贩子,声音冰冷地开口道:“哼,算你们走运!今天小爷我心情尚可,不想脏了手。”
他故意用一种混不吝的、山大王式的口吻说道,“这些孩子,看着细皮嫩肉,留在寨子里打杂倒也凑合。至于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那领头商人,“立刻给我滚出隐周山地界!若是再让爷碰到你们,或者听到你们还在干这种缺德买卖……”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血薇刀,血红色的刀身在火把下反射出妖异的光芒,随即“锵”地一声,狠狠插入脚下的青石板中,刀身没入半尺,碎石飞溅!
“可就不是放过你们这么简单了!滚!”
那群人贩子原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还能捡回一条命,顿时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感谢着“大人不杀之恩”。
他们连滚带爬,也顾不上那些箱子和“货物”了,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朝着下山的小路疯狂逃窜,生怕晚了一步,那柄恐怖的血红色环首刀就会追上他们。
看着那些人贩子连滚带爬消失在山路尽头的黑暗中,秦夜鸩面具下的眼神冰冷如铁。
就在那些人逃离的瞬间,符蓉和符媚宽大的袖口中,几缕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如尘的莹绿色光点悄无声息地飘飞而出,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精准地附着在了那几个逃跑的人贩子的衣角或头发上,随即隐没不见。
那是她们精心培育的“千里踪影蛊”,无论这些人逃到哪里,只要还在这个世间,就逃不过蛊虫的追踪。
山寨前庭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那些被救出来的孩子们压抑的、恐惧的啜泣声。
秦夜鸩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冰冷所覆盖。
他知道,剿灭锦辉商队的漫长复仇,此刻,才真正开始。
而他,必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最血腥、最残酷的方式,为妹妹,也为无数像她一样被摧残的孩童,讨回这笔血债。
夜色笼罩下的隐周山,火光跳跃,映照着秦夜鸩冰冷的面具和那双深不见底的血眸。他胸中翻腾的杀意如同被强行摁住的火山,表面上恢复了令人心悸的平静,但内里却酝酿着更为酷烈的风暴。
锦辉商队,这个名字已经如同烙印,刻入了他的骨髓,与妹妹秦雅楠那绝望的哭诉和“厄难毒体”的恐怖紧紧相连。
复仇,已不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一场需要精密布局、直捣黄龙的战争。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那些依旧蜷缩在冰冷箱子里,或瑟瑟发抖、或低声啜泣的孩子们。
那一道道惊恐无助的眼神,像一根根细针,刺穿着他内心深处为数不多的柔软。
他深吸一口气,刻意收敛了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血腥气,迈步走向最近的一个箱子。
蹲下身,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尽管隔着面具,那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固有的冷硬:“别怕,坏人已经跑了。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回应他的是一片更深的恐惧和沉默。
许多孩子将头埋得更低,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根本不敢看他,更别提回答。
他们刚刚目睹了这群“山匪”的凶悍,以及那柄插入地板的可怕血刀,早已将他们与之前那些人贩子归为同一类危险的存在。
秦夜鸩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孩子,最终停留在一个角落里。
那里蜷缩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他有着一头火红色的柔软短发,头顶两只毛茸茸的、同样火红的狐狸耳朵因为恐惧而紧紧贴在脑袋上,身后一条蓬松的大尾巴也蜷缩起来,将自己包裹住。
尽管小家伙脸上脏兮兮的,满是泪痕,但那双遗传自高贵血脉的、如同琥珀般清澈灵动的眼眸,以及耳朵尖上那撮独特的月牙状白毛。
让秦夜鸩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涂山国皇族,而且是他好友涂山芯芯的堂弟,那个他曾在涂山王宫宴会上见过几次、有些调皮却备受宠爱的小王子,涂山煜。
他的目光又移向旁边另一个箱子。
那里趴着一个穿着破烂兽皮裙的小女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一些,约莫五六岁,有着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发间竖着两只警惕的灰色狼耳,一双碧绿色的眼瞳即使在恐惧中也带着一丝野性的倔强。
她正对着秦夜鸩龇着两颗还没长全的小虎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敌意的呜咽声。
秦夜鸩认得她身上那股属于月白狼一族特有的、带着冰雪与森林气息的妖力波动,以及她脖颈上那个不起眼的、刻着狼头图腾的骨饰——那是月白狼一族族长直系血脉才有的标记。
这个小狼女,正是来自他故乡南岳圣地葬刃谷旁獠牙森林的月白狼族长的孙女,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