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体表的银灰色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它想要挣扎,但动作却迅速变得僵硬、迟缓。
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它的身体如同一个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原本雄壮的身躯变得皮包骨头,一双赤红的眼睛也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死寂。
最终,它连一声哀嚎都没能再发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肉精华,化作一具狰狞的干尸,从峭壁上直直地坠落下去,消失在下方缭绕的云雾之中,连半点水花都未曾溅起。
那成千上万条完成使命的血鱼,在空中一个盘旋,带着从鬼面猿首领体内掠夺来的精纯气血,如同百川归海般,重新汇入血仙皿的体内。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红晕,周身气息似乎又凝实强大了几分,那弥漫的血色雾气也缓缓收敛。
整个极狭之道,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的鬼面猿,都目睹了它们首领那凄惨而恐怖的死状。失去了首领的指挥和威慑,猿群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它们不再攻击商队,而是发出惊恐的吱吱叫声,如同潮水般争先恐后地向着峭壁上方逃窜,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郁的血腥气。
危机,解除。
商队幸存的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尤其是血仙皿那诡异而强大的“千血游渊”,更是让他们从心底感到寒意。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一种近乎邪术的掠夺和毁灭。
陈坚宇和于玄旭松了口气,回到血仙皿身边,脸上带着钦佩。他们知道,若非秦大哥精准的战术安排和这决定性的一击,想要击退甚至击杀那狡猾的猿王,绝无可能如此顺利。
“秦夜鸩”(血幻影)也收剑而立,望向本尊的方向,眼神平静。
钱行长连滚爬爬地过来,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对着血仙皿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话都说不利索了:“皿……皿尊者……神通盖世!又……又一次救了我等性命……”
血仙皿看都懒得看他,只是淡淡地对于玄旭和陈坚宇吩咐道:“收拾一下,尽快通过这里,血腥味太重,难免引来其他东西。”
他的语气依旧慵懒,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不过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商队再次行动起来,这一次,速度加快了许多。每个人在经过血仙皿三人身边时,都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敬畏与恐惧,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极狭之道的血腥气息被远远抛在身后,商队在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闷氛围中,加快了行进速度。
或许是血仙皿那恐怖的手段起到了足够的震慑作用,也或许是运气使然,接下来的路程并未再遇到大的波折。
在暮色四合之际,前方荒凉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稀稀落落的灯火。那是一个依托着几口苦水井和一小片耐寒灌木丛建立起来的小村庄,土坯垒砌的房屋低矮而简陋,在苍茫的北地荒野中,显得格外渺小与顽强。
对于长途跋涉、历经惊吓的商队而言,这样一个可以遮风避寒、补充些许淡水的地方,无疑是沙漠中的绿洲。
钱行长与村庄的守卫沟通后,队伍得以进入村庄,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上扎营。村民们对于这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既好奇又带着几分畏惧,远远地观望着。
村庄的村长是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刻满了风霜皱纹的老者,名叫石根。
他带着几个村民,提来了一些干净的饮水和当地特有的、一种能驱寒的苦涩根茎熬制的热汤,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多谢各位远客光临蔽村,条件简陋,不成敬意。”石根村长声音沙哑,带着北地人特有的质朴,“各位在此歇息一晚,补充些水粮无妨,只是……”
他话锋一转,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和恐惧,压低了声音道,“……只是,各位最好莫要在村中久留,明日天亮,尽快启程为好。”
钱行长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问道:“老村长,这是为何?莫非……附近有马匪流寇?”
石根村长摇了摇头,脸上恐惧之色更浓:“不是马匪,是……是比马匪更可怕的东西。”他环顾四周,仿佛怕被什么听见似的,声音更低了,“我们这片地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出现了一只……一只我们从未见过的妖兽!”
“妖兽?”钱行长和周围听到对话的护卫们都皱起了眉头。北岳之地妖兽并不罕见,但能让一个世代居住于此的老村长如此恐惧,恐怕不简单。
“那畜生长得……十分古怪!”石根村长努力比划着,试图描述,“它身形像……像一只放大了数倍的狸猫,但又生着一张……一张有点像人的脸!
脸上只有一只竖着的眼睛,长在额头正中,发出的光绿油油的,看得人心里发毛!它的叫声也不像任何已知的野兽,像是……像是婴儿在哭,又像是在笑,夜里听到,能吓得人魂飞魄散!”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它速度极快,来去如风,我们村里最好的猎手都摸不到它的影子。
它也不大规模袭击村庄,但隔三差五,就会叼走我们养的牲口,甚至……甚至前些天,王老五家那个晚上起夜的孩子,就……就再也没回来,只在雪地里找到几撮奇怪的毛和一点血迹……”
听到村长的描述,商队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疑惑和凝重的神色。他们走南闯北,见过的奇珍异兽也不少,但村长所描述的这等模样的妖兽,确实闻所未闻。
“脸似人,独目竖瞳,声如婴泣……”一个护卫喃喃道,“这……这是什么怪物?”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猜测这妖兽来历之时,一个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响起,出自一直沉默旁听的“秦夜鸩”(血幻影)之口:
“身形如狸而巨,人面独目,其音如婴……这描述,听起来不似寻常妖兽,倒像是……上古凶兽的某些特征?莫非……是‘复古灵教’那群疯子的手笔?”
“秦夜鸩”此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一直表现得事不关己、慵懒地靠在马车旁的血仙皿,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上古凶兽?”
“复古灵教?那是什么?”
大部分商队成员和村民都一脸茫然,显然从未听过这些名号。
这时,血仙皿那特有的、带着几分邪气和慵懒的嗓音响起,为众人解开了疑惑:“哦?没想到你这小子,倒也有些见识,竟知道‘复古灵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