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无念看得目瞪口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虽然也修行,见过厮杀,但何曾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场面?
那些活生生的刺客,就在他眼前,被无数毒虫啃噬殆尽,连骨头都没剩下多少,最终只留下一滩滩颜色诡异的脓水和几件破损的衣物、匕首。
而那些毒虫在完成“任务”后,又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墙壁缝隙和杂草丛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和腐蚀的气味,但很快也被一阵清风吹散。小巷恢复了寂静,只有地面那些尚未完全干涸的痕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符媚拍了拍手,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娇媚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冷血操控毒虫的女子不是她一般:“好了,殿下,麻烦解决了。”
辛无念脸色苍白,看着符媚,眼神复杂,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难以掩饰的惊惧,更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拱手深深一礼:“多谢符媚姑娘救命之恩!无念……无念感激不尽!”
符蓉此时也从巷口走了进来,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去买了趟东西回来。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对符媚点了点头,然后对辛无念道:“六殿下受惊了。看来,有人不想殿下安然回宫。”
辛无念苦涩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和了然:“是了……定是我那二哥所为。”
他叹了口气,“我虽一向与大哥亲近,赞成他推行新政,利国利民,但也从未明确表示与二哥对立,只望兄弟和睦。没想到……他竟如此迫不及待,欲除我而后快……”
他深知皇室斗争的残酷,但亲身经历刺杀,尤其是如此诡异的死法,还是让他心中发寒。一旦兄弟彻底决裂,其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仅是个人生死,更可能动摇国本。
符蓉冷静道:“殿下既知险恶,日后还需多加小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将所需材料购齐,返回东宫为要。”
经此一役,辛无念对符氏姐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更加坚定了站在太子一边的决心。
他收敛心神,不再多言,亲自带着二女,以最快的速度,凭借他的关系和眼力,将清单上所需的材料一一购齐,其中就包括了百草阁那五十年份的优质定魂花粉。
采购完毕,三人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返回皇宫。在巍峨的宫门前,辛无念停下脚步,再次郑重向符蓉符媚道谢:“今日之恩,无念铭记在心。二位姑娘日后若有需要,无定义不容辞。”
符媚嫣然一笑:“殿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符蓉也微微颔首。
看着姐妹二人手持材料,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内,辛无念站在原地,久久未曾离去。符媚那娇俏的笑容与操控毒虫时冰冷的眼神在他脑海中交替浮现,让他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东宫,长春宫偏殿。
秦夜鸩已将所需的阵法初步勾勒完成,地面上以特制的灵石粉末和符文绘制了一个繁复而玄奥的图案,中央预留了安置太子妃的位置。整个偏殿被他以灵力封锁,确保气息不会外泄。
符蓉符媚带着材料匆匆赶回,将采购到的东西一一交给秦夜鸩过目,并简略提了一下街市上遭遇刺客之事(省略了具体过程,只说是七皇子一系的人,已被她们解决)。
秦夜鸩听完,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未多问,他对二女的能力有绝对信心。他检查了一下材料,确认无误,沉声道:“很好,材料齐备,时机也差不多了。准备开始吧,必须在子时阴气最盛、蛊虫活性相对降低时,将其引出剥离。”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将太子妃苏雅儿移入阵法中心,开始最关键的治疗步骤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以及内侍焦急的通报:
内侍仓惶入内,跪地禀报:
“太子殿下,不好了!以张御史、李尚书为首的几位大臣,还有太医院的几位院判,以及……以及二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一同来到东宫外,说是听闻太子妃娘娘病情或有转机,特来探视,并……并欲与诊治的医师探讨病情。”
辛武安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拳头不自觉攥紧,暗骂道:“该死!老二和老七怎么会这时候来?那些大臣和御医过来,本宫尚可借口雅儿需要静养打发走,可他们俩……”
他这两位兄弟,尤其是老二辛无绣,向来与他不对付,此时联袂而来,绝非单纯的探视,定然是收到了什么风声,前来阻挠或者探查虚实的!偏偏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
秦夜鸩将辛武安的焦躁看在眼里,他神色依旧平静,上前一步,沉声道:“殿下不必慌张。当务之急是稳住他们,为符蓉符媚争取时间。您先去前厅周旋,尽量拖延。若是他们执意要闯进来……”
他顿了顿,反手“铿”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流渊剑。幽蓝色的剑身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晕,但若细看,那光晕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极淡的血色。
“我的流渊,会让他们止步于此。”秦夜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冰冷。
辛武安看着秦夜鸩手中那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长剑,以及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中稍安。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偏殿这里,就拜托秦少侠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打扰到治疗!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尽量……尽量不要伤他们性命,尤其是老二和老七,否则朝堂震动,后果不堪设想。”
秦夜鸩微微颔首:“我自有分寸。” 他明白,阻拦可以,但若真杀了皇子,那便是滔天大祸,不仅他自身难保,还会连累长安宗和师父。
辛武安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这才大步向前厅走去。他知道,一场不亚于战场交锋的唇枪舌剑即将开始。
偏殿内,符蓉和符媚已经将各种材料按照特定方位布置在阵法周围,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草和特殊矿粉混合的奇异香气。
太子妃苏雅儿被安置在阵法中央,脸色苍白,双眸紧闭,符蓉正以银针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几处大穴上施针,引导药力,并暂时稳固其魂魄。
符媚则在一旁,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出淡淡的、与蛊虫同源的阴柔气息,这是在为后续引出“噬魂蛭”做准备。
整个过程不能有丝毫分心,任何外界的干扰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甚至立刻引发蛊虫反噬!
秦夜鸩持剑立于偏殿门口,如同门神。他能清晰地听到前厅传来的、逐渐升高的争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