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里面请，可是第一次来我们醉月楼？”招待员笑着引路。
“嗯，听闻醉月楼大名，今日特来见识一番。”秦夜鸩淡淡应道，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您可来对时候了！”招待员热情地说道，“今晚正好是我们郭芷烟郭花魁每月一次的献艺出题之日，场面热闹着呢！公子您定能尽兴！”
郭芷烟？秦夜鸩心中微动，面色却如常，随着招待员走进了醉月楼大堂。
一入大堂，喧嚣热浪便扑面而来。大堂极其宽敞，装饰金碧辉煌却不显俗气，反而透着一种雅致。
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四周环绕着数层雅座和包厢，此刻已是座无虚席。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有豪掷千金的富商，有附庸风雅的文人，也有气息内敛的修士，皆沉浸在杯觥交错与曼妙歌舞之中。
秦夜鸩随意在一楼角落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几样点心，便看似悠闲地自斟自饮起来。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耳朵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谈话声。
“……听说今晚郭花魁出的题目是‘边塞’，这题目可不好写啊！”
“是啊，既要写出边塞的苍凉壮阔，又不能过于粗犷，需得符合花魁的柔美气质，难，难啊！”
“王兄高才，此次必定能拔得头筹，赢得花魁青睐！”
“李贤弟过奖了，听闻赵公子也准备了佳作……”
“嘿，你们说，这郭花魁到底是什么来头？两个月前突然出现，一曲惊鸿舞直接夺了上任花魁的头衔，至今无人能及她的风采！”
“据说从未有人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每次都是出题选诗，选中了也只是品茗论道，观舞听琴，真是奇女子……”
“啧啧，那身段，那舞姿，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真是勾魂夺魄……可惜啊，只可远观……”
“……最近城卫军盘查好像严了不少，听说是因为白天秘境里出了大事？”
“嘘……小声点，那不是我们该议论的。喝酒喝酒……”
各种信息碎片汇入秦夜鸩耳中，他默默筛选着有用的部分。关于城卫军盘查和秘境的消息，印证了白日事件的影响正在扩散。而关于那位郭花魁的讨论，则让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就在这时，大堂中央的舞台灯光骤然亮起，一位风韵犹存、举止得体的中年美妇走上前台，正是醉月楼的鸨母。她笑着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贵客，承蒙大家厚爱，莅临我们醉月楼。想必大家都已知道，今晚是我们芷烟姑娘出题献艺之夜。”
鸨母声音婉转动听，“芷烟姑娘方才已定下今日的题目——便是‘边塞’！诸位公子爷若有佳句，皆可写下，交由侍女呈上。若诗作能得芷烟姑娘青眼，便可上这二楼雅阁，与姑娘品茗论诗，共赏明月。”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沸腾起来！尤其是那些自诩才子的文人墨客和想要一亲芳泽的豪客们，纷纷摩拳擦掌，或凝眉苦思，或挥毫泼墨。
侍女们端着笔墨纸砚穿梭于席间，收取着一份份诗作。
秦夜鸩依旧平静地喝着茶，直到一名侍女走到他面前，他才仿佛刚反应过来般，随手拿起笔，在纸上看似随意地写下了一首短诗。
诗句平仄工整，用词准确，但意境却显得颇为平淡，并无太多出彩之处，仿佛只是为了应付差事。
旁边一位一直关注着才子们创作的书生瞥见秦夜鸩的诗句，不由得轻轻摇头，低声对同伴道：“看来这位兄台只是来凑个热闹，此诗……甚是平常啊。”
秦夜鸩仿若未闻，继续喝茶。
约莫一炷香后，所有诗作都被收了上去，送入二楼。大堂内的气氛变得热烈而期待，众人交头接耳，猜测着谁能成为今晚的幸运儿。
舞台上有其他舞姬献上歌舞，但此刻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又过了片刻，那位鸨母再次登台，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感谢诸位贵客的佳作，芷烟姑娘已然阅览完毕。”鸨母环视全场，拖长了声音，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最终，她的目光越过那些翘首以盼的才子豪客，竟然落在了角落处那个一直安静喝茶的青衫青年身上。
“恭喜这位公子！”鸨母笑着指向秦夜鸩，“您的诗作深得芷烟姑娘心意，姑娘请您移步二楼雅阁一叙。”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那些自信满满、写了长篇佳作的人，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个角落里的家伙？他那首平淡无奇的诗？怎么可能？！
“是不是搞错了？”
“他那首诗我也看到了，毫无亮点啊！”
“郭花魁的眼光……莫非与众不同？”
各种质疑、羡慕、嫉妒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秦夜鸩身上。
秦夜鸩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放下茶杯，神色依旧平静，仿佛这个结果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鸨母微微颔首，便在那名招待员的引领下，不疾不徐地向着二楼走去。
留下一楼大堂无数错愕与议论纷纷的众人。
踏上铺着柔软地毯的楼梯，隔绝了楼下的喧嚣。二楼的走廊安静而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同于楼下的清雅熏香。
招待员将秦夜鸩引至一扇雕花精美的门前，便恭敬地退下了。
秦夜鸩推门而入。
门内是一间极为宽敞雅致的房间，布置得并不艳俗，反而像是一位大家闺秀的书房。琴棋书画陈列有序，窗边放着古琴，香炉里袅袅升起清烟。
而房间中央，一位身披轻纱、体态婀娜曼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月色。仅仅一个背影，那流畅优美的身体曲线和无意中流露出的风情，便已足以令人心旌摇曳。
听到开门声，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灯下观美人，更添三分颜色。
只见她云鬓高挽，斜插一支碧玉簪，脸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遮住鼻梁以上的银色半面面具，更添几分神秘诱惑。
露出的下半张脸，肌肤胜雪，下巴尖俏，红唇饱满如同熟透的樱桃，唇角天然微微上扬，仿佛时刻带着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