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鸩捕捉到了她眼神的变化和那细微的声响,心中了然。他微微一笑,声音放得更缓,带着循循善诱的味道:
“我观你拳法刚猛,反应迅捷,天赋异禀,乃是天生的战士。在这荒山野岭独自觅食,未免太过浪费你的才能。”
他顿了顿,直视着那双依旧充满野性却开始闪烁的琥珀竖瞳,“不如跟我走。我乃血影门主秦夜鸩,正需你这样的猛将。跟着我,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珍馐美味……管够。再也不用为了一块烤肉与人拼命,甚至……被捆起来。”
“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珍馐美味”、“管够”……尤其是最后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白虎女妖的心上。
她被困在这片山脉有些时日了,强大的实力让她无惧普通妖兽,但寻找蕴含精纯能量的食物和有助于修炼的资源确实耗费了她大量精力。
眼前这个人类虽然可恶,但实力诡异莫测,似乎背景也不简单……而且,那烤肉的味道……实在太香了!
内心的骄傲与现实的窘境(被捆得像待宰的猎物,肚子还在咕咕叫)激烈交锋。
她眼神挣扎,琥珀色的竖瞳在暴怒、屈辱、犹豫和……对美食、资源的渴望之间不断变幻。
尾巴焦躁地小幅度拍打着地面,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带着委屈和动摇的呜咽声。
秦夜鸩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笃定的微笑。篝火噼啪作响,烤肉的香气更加浓郁地弥漫开来。
良久,白虎女妖挣扎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狠狠地剜了秦夜鸩一眼,那眼神依旧凶悍,却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认命般的憋屈和不甘。
她磨了磨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哼!算……算你狠!本白虎才挣不开呢!我……我只是……饿了!”她梗着脖子,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圣兽的尊严,“先说好!烤肉……得先给我!还有……你说的那些……都得算数!”
秦夜鸩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绽开,如同冰雪初融。他打了个响指,缠绕在白虎女妖身上的血枷绳如同潮水般褪去,迅速缩回地面消失不见。
“成交。”他转身走向篝火,拿起那串烤得金黄流油的兽肉,递了过去,“欢迎加入血影,我的……新成员。”
白虎女妖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脚,琥珀竖瞳紧紧盯着递到眼前的烤肉,再也忍不住,一把夺过,也顾不得烫,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大口,满足的咀嚼声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咕哝响起:
“……唔!……好吃!……以后……都得是这个水准!” 至于圣兽白虎的尊严什么的,暂时被她抛到了脑后。
篝火旁,只剩下珉筱筱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和油脂滴落火堆的滋滋声。
她吃得毫无形象,腮帮子鼓鼓囊囊,琥珀色的竖瞳满足地眯起,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和屈辱的被缚经历,都随着这极致的美味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秦夜鸩靠在一棵古树上,静静地看着她,血薇刀早已隐入袖中,淬血飞腕也恢复了平静,只余下淡淡的血腥气萦绕指尖。
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这头白虎,倒是个妙人,或者说,妙虎?暴烈是真暴烈,但这份对美食的单纯执着和……嗯,好哄骗的程度,也着实有趣。
待珉筱筱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大半只烤兽,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用沾满油渍的手背擦了擦嘴,秦夜鸩才适时开口,打破了这份油光满面的宁静。
“肉也吃了,架也打了,现在,该互通姓名了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目光却锐利地落在珉筱筱身上,“总不能一直叫你‘小猫咪’或者‘喂’吧?”
珉筱筱闻言,刚放松下来的身体瞬间又绷紧了,尾巴不自觉地甩了一下,琥珀竖瞳警惕地瞪向秦夜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显然对“小猫咪”这个称呼依旧耿耿于怀。
她撇了撇嘴,带着几分不情愿,瓮声瓮气地道:“珉筱筱。”
“珉筱筱……”秦夜鸩低声重复了一遍,点点头,“好名字。我叫秦夜鸩。”他报上自己的名号,随即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那么,珉筱筱,你堂堂圣兽白虎血脉,为何会流落到这隐周山附近?还……嗯,对一块烤肉如此执着?”他刻意避开了“抢夺”这个词,但意思不言而喻。
听到这个问题,珉筱筱咀嚼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她脸上满足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屈辱和悲伤的复杂情绪。
她低下头,黑发中的白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一部分脸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一块碎石,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秦夜鸩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头骄傲的白虎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珉筱筱才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那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她咬着牙,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恨意:
“是东岳圣地的那些道貌岸然的畜生!”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们趁我在逍遥平原休憩时,用卑鄙的法阵偷袭了我!把我抓了起来!”
“逍遥平原?”秦夜鸩挑了挑眉,“南岳圣地南部?那可离这隐周山够远的。”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他的预想,东岳圣地的手伸得太长了。
“对!我的家!”珉筱筱眼中闪过一丝对故土的眷恋,随即又被更深的恨意取代。
“他们……他们看中了我的血脉!白虎圣兽后裔……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来说,是绝佳的坐骑或者……护山灵兽的材料!”她的话语充满了屈辱,“他们要把我当成货物一样卖掉!”
秦夜鸩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在眼底掠过。贩卖圣兽后裔?东岳圣地行事,果然霸道且龌龊。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沉声问道。
珉筱筱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狠厉:“他们把我关在特制的禁制囚笼里,连夜押运。就在前天晚上,途经这隐周山外围时,他们停下来休整。
大概是觉得法阵万无一失,又或者觉得我伤重无力,看守松懈了些,甚至有人睡着了。
我拼着损耗本源精血,强行冲击了囚笼最薄弱的一处节点……趁乱逃了出来!一路狂奔,才甩脱了第一波追兵,躲进了这山里。”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亡命奔逃的恐惧和剧痛:“我的力量被封禁了大半,又饿又累,昨天好不容易猎到点东西才勉强填饱。刚刚又闻到你烤肉的香气……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她有些气闷地哼了一声。
秦夜鸩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东岳圣地、狩猎队、囚禁、贩卖……这不仅仅是珉筱筱的麻烦,更意味着东岳圣地的力量已经渗透到了隐周山附近。这对于他扎根于此的“血影”组织来说,绝非好事。
“你刚才说,昨天还注意到他们在附近搜寻你?”秦夜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珉筱筱用力点头,琥珀竖瞳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们没放弃!虽然我藏得深,但昨天下午,我远远看到有穿着东岳圣地服饰的人在林子上空御器搜索!至少有五六个人!领头的那个气息很强……比刚才的我全盛时期也差不了太多,而且他们肯定有追踪的手段!”
她猛地看向秦夜鸩,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强烈的、近乎恳求的神色,之前的傲娇和别扭在生存和复仇的渴望前暂时退却:“秦……秦夜鸩!你刚才说你有个叫“血影”的组织?你……你能不能帮我?”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帮我解决掉他们!或者……至少帮我彻底摆脱他们!我不想再被抓回去当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