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芯芯脸上的笑容和催促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转头,清澈的眼瞳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秦夜鸩的脸。那些尘封的、只属于两个小屁孩之间的糗事和秘密,如同被钥匙猛地打开的匣子,汹涌而出!
城北的狐狸洞,吓哭的自己,丢失的、心爱的面具…还有那个当时明明也怕得要死,却还是梗着脖子、一脸嫌弃又无奈地说“真麻烦”,然后真的溜回去把面具给她找回来的…秦夜鸩!
“你…你是…鸩哥哥?!”涂山芯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颤音。
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樱唇微张,上下打量着秦夜鸩,从震惊到确认,那双漂亮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仿佛落入了星辰。“秦夜鸩?!真的是你?!天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巨大的惊喜让她几乎忘了身份,像小时候一样脱口喊出了那个带着亲昵的称呼。
秦夜鸩看着眼前这张褪去稚气、却依旧熟悉灵动的脸,看着她眼中毫不作伪的惊喜,心中那股逃离碧落峰后的紧绷感,似乎也悄然松动了一丝。
他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点点头:“嗯,是我。刚回来不久。芯芯,好久不见。”
陈伯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连忙道:“哎呀,你们俩快坐下叙旧!面马上就好!芯芯司主,您那份就在这儿吃吧?跟小鸩好好聊聊!”
涂山芯芯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似乎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
她轻咳一声,努力端了端姻缘司执掌者的架子,但眼里的笑意和雀跃却怎么也藏不住。她走到秦夜鸩对面的条凳上坐下,隔着小小的方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鸩哥哥,真的是…太意外了!”她压低声音,依旧难掩兴奋,“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伯父伯母呢?他们…还好吗?”提到秦夜鸩的父母,她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秦夜鸩捕捉到她眼神的细微变化,心中微动。他正要回答,陈伯已经端着两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青木灵菇拌面走了过来。
“来来来,先吃面!边吃边聊!”陈伯热情地招呼着。
熟悉的香气勾起更深的回忆。秦夜鸩拿起筷子,看着对面同样拿起筷子的涂山芯芯。少女时代的玩伴,如今已是涂山国位高权重的姻缘司司主。
涂山芯芯吸溜了一口面条,鲜美的滋味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但心思显然还在对面的人身上。
她咽下食物,好奇地追问:“对了鸩哥哥,你怎么突然想到回涂山了?是有什么事吗?还是……专程来看我的?”她半开玩笑地说着,眼神亮晶晶地带着期待。
秦夜鸩放下筷子,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粗糙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没有直接回答芯芯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探究的笑意问道:“芯芯,你们姻缘司里,可曾有个叫红芸芸的红线仙实习生?”
“红芸芸?”涂山芯芯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有啊!她是我手下挺优秀的一个新人,悟性不错,做事也算勤勉。几个月前还独立完成了一个棘手的任务呢,是关于蒙渊帝国七皇子赵泽季的姻缘纠葛。那个任务原本挺麻烦,牵扯到宫廷秘闻和一位与他有近十年没见面的女孩,没想到芸芸处理得干净利落,报告写得也很详尽,我还特意嘉奖了她呢。”
芯芯的语气带着几分对下属能力的认可,随即她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秦夜鸩,“咦?你怎么会知道她?问这个干嘛?”
秦夜鸩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丝促狭:“哦?她是不是告诉你,那个任务是她‘独立’完成的?”
涂山芯芯下意识地摇头:“不是啊。她在报告里明确提到了,说任务过程中遇到了一位古道热肠、修为不俗的修道者,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才得以顺利解决。她特意强调了是‘协助’,功绩也分了一半给那位无名修士,这点倒是很实诚,我还因此更欣赏她了。”
说到这,芯芯的声音突然顿住,她猛地抬眼,目光如电般射向秦夜鸩,一个惊人的念头瞬间闪过脑海,让她脱口而出:“等等!莫非你……就是那个‘古道热肠、修为不俗的无名修士’?!”
秦夜鸩坦然地点了点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动作从容:“没错。那个恰好在蒙渊帝国游历,又‘古道热肠’地管了趟闲事的修道者,就是我。”
涂山芯芯张大了嘴,好半晌才合上,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天哪!竟然是你!”
她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引得旁边几桌食客侧目,她连忙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兴奋和惊奇丝毫不减。
“我就说嘛!那任务报告里提到的处理手法,尤其是破解那位皇子心防的方式,既巧妙又带着点……嗯,怎么说呢,带着点你小时候那种‘歪打正着’却又效果奇佳的影子!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一个新人怎么会有如此老辣又不拘一格的心思……原来背后站着的是你啊,鸩哥哥!这就说得通了!”
她看着秦夜鸩,眼神里充满了重新认识般的惊叹和一丝崇拜。小时候的秦夜鸩就是鬼点子最多、最会解决“疑难杂症”的那个,没想到长大了,这份本事用在姻缘司的任务上,竟也如此有效。
“不过,”芯芯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托着下巴,像个好奇宝宝,“鸩哥哥,你这些年到底在哪儿修行啊?听你刚才说在东岳圣地?具体是哪个宗门?快跟我说说!”
秦夜鸩看着芯芯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笑了笑,开始讲述:“嗯,我拜入了东岳圣地的长安宗。”
“长安宗?我知道!那可是东岳的顶级大派之一啊!鸩哥哥你真厉害!”芯芯由衷地赞叹。
“在宗门里……过得还好吧?”她小心地问。
秦夜鸩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语气平静:“尚可。修行之路,总归是清苦的。”他顿了顿,似乎觉得需要补充点什么,便接着说道,“我师父……待我还算严格。”
“师父?”芯芯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姻缘司司主的职业雷达瞬间启动,“你师父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什么修为?对你怎么样?严厉吗?还是……很照顾你?”她连珠炮似的发问,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秦夜鸩被她急切的样子逗乐了,无奈道:“我师父……是个女子。名讳慕容诺婧。”
“女的?!”涂山芯芯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八卦的火焰几乎要化为实质,“那……她年纪呢?比你大多少?”
“比我……”秦夜鸩似乎在斟酌用词,“小一岁。”
“什么?!”涂山芯芯差点从条凳上跳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引得陈伯都好奇地望了过来。她赶紧捂住嘴,凑近秦夜鸩,用气声难以置信地问:“比你小一岁?!那……那她收你为徒的时候,岂不是才……才多大啊?!”
“九岁。”秦夜鸩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涂山芯芯彻底石化了。一个九岁的女娃娃,收了一个十岁的男孩为徒?这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她脑子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其中的逻辑:“那……那这些年……”
“这八年里,”秦夜鸩接过话,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她确实一直……算是陪着我吧。指导我修行,处理宗门事务时也会带着我。”他省略了其中无数次的“教训”、监视和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