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点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又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小心翼翼地松开了一些环抱,但仍虚虚地扶着她的手臂,仿佛怕她跑了似的,脸上努力挤出最可怜巴巴的表情。
“师父,您别再生弟子的气,别不理弟子了好不好?”他眼睛转了转,想起阁楼里那丝残留的点心香气,灵机一动,“弟子给您做个新点心赔罪吧!保证是您从来没吃过的味道!特别好吃!”
慕容诺婧看着他这副小狗般摇尾乞怜的模样,听着“新点心”三个字,再想到自己刚才在阁楼里偷吃的狼狈……
她努力板起脸,维持着最后一点师尊的架子,微微扬起下巴,做出一副“看在你这么诚恳且还有点用的份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
“……哼。行吧。”她故作勉强地开口,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厨房的方向,“念在你伤得不轻……又……又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那刻意加重的“诚意”二字,仿佛在暗示:要是点心不好吃,这事儿可还没完!
秦夜鸩闻言,苍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小狡黠的笑容,连忙点头如捣蒜:“谢师父!弟子保证让师父满意!”
凝雪阁前的寒意早已消散无踪,空气中弥漫着药香、淡淡的血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驱散了所有阴霾的……点心般的甜意。
一天后……
凝雪阁的“点心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但秦夜鸩擅闯秘境留下的隐患仍需解决。他体内残留的阴寒怨毒虽被慕容诺婧压制,但筋骨经脉也受到侵蚀,根基不稳。
为防后患,更为了兑现“罩着他”的承诺,慕容诺婧决定立刻着手为他进行深度淬体。
这天上午,静心斋内药香弥漫。一个大浴桶居中摆放,桶内墨绿色的药液翻滚着细密的气泡,散发出浓郁的药力与一丝奇特的草木清香。
这便是慕容诺婧精心调配的“九转锻骨汤”,药性霸道却极为对症。
“好了,快点进去吧,别磨蹭!”慕容诺婧叉着腰,指挥着还有些虚弱的秦夜鸩。
她今日换了身便于行动的窄袖练功服,头发也利落地束在脑后,显得格外精神干练,脸上早已不见昨日的怒容,只剩下对徒弟伤势的关切和进行治疗的认真。
秦夜鸩看着那翻滚的药液,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澎湃能量,迟疑了一下:“师父,弟子觉得恢复得尚可,至于……要这样吗?”他指了指几乎能把他整个人淹进去的大浴桶。
“当然至于!”慕容诺婧柳眉一竖,语气不容置疑,“你当秘境怨毒是儿戏?那东西如跗骨之蛆,不彻底拔除淬炼,日后修行隐患无穷!这药汤能固本培元,重铸你被侵蚀的筋骨,增强你对阴寒毒物的抗性。快进去,药效最佳的时候不能错过!”
她说着,还伸手推了推秦夜鸩的背,动作带着点催促的力道,完全是师父操心徒弟身体的热心肠。
秦夜鸩无奈,只得依言褪去外袍和中衣,只着亵裤,迈入浴桶。滚烫的药液包裹上来,瞬间带来一阵强烈的刺痛和麻痒感,让他闷哼一声,眉头紧锁。
慕容诺婧见他进去了,满意地点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搬来一个高度刚好的板凳放在浴桶边,然后……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
秦夜鸩正努力适应药力,一抬眼,就看到师父慕容诺婧稳稳地站在了高板凳上,高度正好能俯视浴桶中的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搓澡用的丝瓜瓤?!
“师父?”秦夜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你……你还在这里干啥?”他看着师父拿着丝瓜瓤,站在高处俯视自己,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干啥?”慕容诺婧理所当然地扬了扬手里的丝瓜瓤,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当然是来帮你搓澡啊!这药力要渗透进筋骨,光泡着可不行,得配合特殊手法揉搓穴位经络,加速吸收和运转!你以为师父我调配这药汤容易吗?可不能浪费了药效!”
她解释得头头是道,完全是一副热心助徒、认真负责的好师父模样,甚至因为找到了能帮徒弟尽快恢复的方法而显得有些小得意。
搓……搓澡?!
秦夜鸩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虽然知道师父心无旁骛,纯粹是为了疗伤,但这情境……也太挑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师父那专注又坦荡的眼神,反而让他更加无所适从。他下意识地往水里缩了缩,试图遮掩更多。
慕容诺婧可没管徒弟那点小心思,她调整了一下站姿,重心前移,一手扶着桶沿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拿着丝瓜瓤就准备往秦夜鸩的后背招呼——她个子娇小,即使站在高板凳上,也仅比浴桶高出大半个身子,操作起来需要倾身。
“别动啊,忍着点,师父的手法可是跟药王谷长老学的,包你药到病除……”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探身,丝瓜瓤眼看就要碰到秦夜鸩的皮肤。
就在这时——
“诺婧,你在里面吗?”
一个沉稳威严、带着关切的男声,毫无预兆地从静心斋外传来,清晰地穿透了门窗!
是慕容垂!长安宗的掌门,慕容诺婧的父亲!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得浴桶边的两人魂飞魄散!
慕容诺婧本就站在高板凳上探身向前,重心不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脚下猛地一滑!
“呀——!”一声短促的惊呼。
“师父小心!”秦夜鸩下意识想伸手扶住。
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只听“噗通”一声巨大的水响!
慕容诺婧整个人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直直栽进了滚烫的淬体药浴桶里!水花四溅,墨绿色的药液瞬间浸透了她利落的练功服!
“咳咳咳……”慕容诺婧狼狈不堪地从水里冒出头,吐出一口药水,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精心束起的发髻也散了大半,几缕药草叶子滑稽地挂在她发间。她整个人都懵了,又惊又羞又怒,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师父!”秦夜鸩也被这变故惊呆了,连忙伸手想把湿漉漉的师父拉起来。
然而,更糟糕的是——门外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慕容垂显然听到了里面的异响,正快步走向门口,准备推门而入!
千钧一发之际!
秦夜鸩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不能让掌门看到这一幕!师父衣衫尽湿和自己共处一桶,这……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委屈你了!”秦夜鸩当机立断,声音带着急促的决绝。他顾不得慕容诺婧的惊愕和挣扎,双手猛地按住她湿透的肩膀,用了巧劲将她往下一摁!
“唔?!”慕容诺婧猝不及防,再次被他强行按坐回了滚烫的药液里,整个人完全淹没在墨绿色的水中,只留下水面一串惊慌的气泡!她被迫蜷缩在秦夜鸩身前的水下,位置极其尴尬!
几乎就在同时!
“吱呀”一声,静心斋的门被慕容垂推开了。
慕容垂迈步进来,锐利的目光扫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