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薇刀与渊虹刀归鞘的轻响在寂静的小巷中格外清晰。秦夜鸩能感觉到上官樱的拥抱中蕴含的力量,那种不顾一切的决绝让他胸口发烫。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最终轻轻落在她的发间。
表姐...他声音低哑,这个久违的称呼让上官樱身体微微一震。
上官樱抬起头,眼中泪光未消,却已带上几分往日的锐利:十年了,你的变化真是太大了。她松开环抱的手,却立刻抓住秦夜鸩的手腕,走,先去醉仙楼。这里不安全。
秦夜鸩任由她拉着自己前行,目光扫过巷子里的尸体:影鸦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才要赶快离开。上官樱脚步急促,却突然顿住,回头看向秦夜鸩苍白的脸色,你...需要补充精血吗?问出这句话时,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秦夜鸩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不必。我并非传言中那种嗜血狂魔。他顿了顿,血修之道确有反噬,但我自有克制之法。
两人穿过几条偏僻小巷,日光渐盛。城东的醉仙楼是座三层木质建筑,朱漆雕栏,在周围低矮民居中格外醒目。楼前挂着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的对联,看似普通酒楼,实则是魔翼帝国在自治城的秘密据点。
刚踏入大堂,一股浓郁酒香扑面而来。午时未到,客人寥寥。柜台后站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低头拨弄算盘。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两位客官是用膳还是住店?老者声音沙哑。
上官樱上前一步,右手在柜台上看似随意地敲了三下,两长一短:要一间临河的雅室,再上一壶十年春
老者神色微变,仔细打量上官樱,又瞥了眼她身后的秦夜鸩,低声道:樱小姐?
林老,十年不见,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上官樱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林老立刻从柜台后走出,做了个请的手势:听雨轩空着,两位请随老朽来。
登上楼梯时,秦夜鸩忽然握住上官樱的手腕,低声道:有人跟着我们。
上官樱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头:我知道,从第三个巷口就开始了。
林老将他们引至三楼最里间的雅室,推开雕花木门。室内陈设典雅,临河一面是整排的雕花窗棂,河风穿堂而过,吹散了盛夏的闷热。
两位稍坐,老朽去准备酒菜。林老躬身退出,轻轻关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秦夜鸩右手已按在血薇刀柄上,目光锐利如刀:这房间有暗门。
上官樱走到一幅山水画前,手指在画中亭子的飞檐处一按,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密室:醉仙楼每个雅室都有这样的布置。她转向秦夜鸩,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你感知很敏锐。
血修对机关暗格有特殊感应。秦夜鸩走到窗边,借着窗帘的遮掩向下望去,两个,街对面的茶摊和河边的渔夫,都是影鸦的人。
上官樱眉头紧锁:他们来得太快了。
秦夜鸩的目光扫过窗外那两个伪装拙劣的影鸦暗哨,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他收回视线,转向眉头紧蹙的上官樱,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表姐,他们来得快,说明‘邪鸦’急了。他的首要目标是你,而你的行踪,恐怕并非完全隐秘。” 秦夜鸩眼珠微微一转,寒光闪烁,“既然他们想玩,不如我们主动送他们一份‘惊喜’大礼。”
上官樱眼神锐利如刀:“你想怎么做?”
秦夜鸩走到密室入口,轻轻敲了敲暗门的边缘,发出沉闷的回响。“影鸦知道你来了醉仙楼,必然在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强闯或死守都不是上策。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他顿了顿,指向密室内,“这里,还有别的路。”
上官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声东击西?用密室引他们进来?”
“不止。” 秦夜鸩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血腥气,“邪鸦想要你的命,那我们就在这‘安全’的据点里,给他演一出好戏。你,就是最好的诱饵。”
他快速布置道:“林老送酒菜来是个机会。表姐,你佯装中毒——醉仙楼的酒菜,影鸦必然怀疑有诈。当他们确认你失去反抗能力,又看到我独自离开的假象时,埋伏在外的影鸦主力必定会按捺不住,冲进雅室,甚至进入密室来确认你的死亡并‘处理’掉你。”
“然后呢?” 上官樱追问。
秦夜鸩的手已下意识地按在渊虹刀柄上。
“然后?” 秦夜鸩眼中血色一闪而逝,“密室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我会在密道出口附近埋伏,待他们主力进入雅室和密室,便是我们前后夹击,关门打狗之时。血薇刀刚刚在小巷的战斗中没有过瘾,是时候再让‘邪鸦’尝尝它的滋味了。” 他语气森然,“这份‘惊喜’,保管让他们终生难忘。”
上官樱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杀意与那近乎妖异的自信,心中微震。十年不见,这个表弟身上那股不顾一切的狠厉与深沉的心机,已远超她的想象。她沉声道:“计划可行。但秦夜鸩,你的血修...”
秦夜鸩打断她,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表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十年前家族剧变,血薇刀落入我手,我踏上血修之路。但请记住一点——”
他直视上官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秦夜鸩的血修之路,从未沾染过任何一位秦家或上官家亲人的血!我的力量,源于仇敌,源于该死之人,源于我以命相搏的修罗场。这点,你大可放心。”
上官樱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复杂眼神中有审视,有痛楚,也有一丝如释重负。她最终点头:“好。我信你。按计划行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林老恭敬的声音:“樱小姐,酒菜来了。”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官樱立刻退回雅室主位坐下,气息瞬间收敛,显出几分疲惫。秦夜鸩则悄无声息地滑入密室,暗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只留下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缝隙。
林老推门而入,托着酒菜。他目光扫过室内,见只有上官樱一人,微微一愣:“樱小姐,那位公子...”
“他有事先行离开了。”上官樱声音略显虚弱,指着桌上,“林老,把酒放这儿吧,我有些乏了。”
林老依言放下酒壶和几碟精致小菜,目光在上官樱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浑浊的眼底似有微光流转:“小姐气色不佳,这‘十年春’后劲绵长,可要慢些饮。”说完,便心领神会地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