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中,秦夜鸩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丹田内生根发芽。那不是血煞之力,而是更阴毒、更可怕的存在——萧玉梅种下的血种。
当秦夜鸩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仍躺在山洞中。篝火已经熄灭,铁背狼的尸体干瘪如枯木,所有血液都被抽干。他颤抖着摸向胸口,那里有一个针尖大小的红点,轻轻一碰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不是梦...他喃喃自语,突然剧烈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
洞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月光透过缝隙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秦夜鸩盯着那些光影,恍惚间又看到萧玉梅血金色的裙摆。
他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十岁的身体里装着被仇恨催熟的灵魂,此刻正疯狂思索着对策。
血种...一定有破解之法...他忍着疼痛盘膝而坐,尝试内视丹田。
原本平衡的血煞之力中央,多了一颗米粒大小的血珠。它安静地悬浮在那里,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秦夜鸩的神识刚靠近,就被一股刺痛弹开。
不行,现在破解不了...他睁开眼,额头布满冷汗,必须先按她说的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山洞的缝隙洒在秦夜鸩的脸上,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腹中传来一阵阵饥饿的绞痛。他揉了揉空瘪的肚子,自嘲地笑了笑:又来了,这肚子比闹钟还准时。
他起身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衣服,从角落里取出那顶黑铁斗笠。斗笠边缘还残留着铁匠铺特有的煤灰味,让他想起那晚匆忙中撞倒的铁砧发出的巨响。他又披上那件深灰色的侠客行衣,衣摆处一道不明显的裂痕是上次被店铺伙计发现时留下的纪念品。
今天得小心点了,秦夜鸩系紧腰带,自言自语道,再被抓到可就不是挨顿打那么简单了。
当他踏出山洞时,没有注意到头顶树梢间飘荡的一缕青烟。萧玉梅悬浮在半空中,透明的身影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她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呵呵,强扭的瓜不甜,小家伙。等你走投无路时,自然会跪着求我收留。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弹,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追随着秦夜鸩而去。
正午时分,秦夜鸩来到了南岳圣地和东岳圣地交界处的青林镇。与往常不同,镇中心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他本能地压低斗笠,装作漫不经心地靠近人群。
听说那妖王死的时候,天都黑了半边!
活该!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修士少说也有上百人。
嘘...小点声,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同党...
秦夜鸩的脚步猛地顿住。妖王?他不由自主地挤进人群,耳边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看,邪妖魔王秦荣刃已于三日前被斩首了!
真的哎!这妖王终于死了,咱们以后能睡个安稳觉了。
秦夜鸩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秦荣刃?那不是...父亲的名字吗?他的视线慌乱地扫向公告栏,在密密麻麻的告示中,一张崭新的处决令格外醒目:
【通缉要犯秦荣刃,号邪妖魔王,残害生灵,罪大恶极,已于三日前午时在京城法场伏诛。其党羽仍在逃,凡举报者赏银百两...】
公告下方还附着一张画像,虽然笔触粗糙,但那眉眼间的神韵让秦夜鸩瞬间认出了父亲的模样。他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斗笠下的脸色惨白如纸。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细如蚊蚋,爹明明实力是很厉害的...怎么会...
喂,你小子看这么认真干嘛?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突然推了他一把,该不会跟那妖王有什么关系吧?
秦夜鸩猛地惊醒,下意识后退两步。周围人的目光开始聚集过来,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衙役的铜锣声,人群的注意力被暂时转移。
他趁机转身就跑,撞开几个路人,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边全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声。直到确认没人追来,他才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大口喘息。
死了?爹他...死了?秦夜鸩缓缓滑坐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插入发间。忽然,他怀中的那本秘籍变得滚烫起来。秦夜鸩慌忙掏出来,只见原本空白的扉页上,缓缓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迹:
想报仇吗?来找我...
秦夜鸩攥紧秘籍的手指节发白,指缝间渗出细密的血珠。他将那本烫得惊人的血修秘籍死死按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体内翻涌的痛楚。血种在丹田内微微震颤,每一次脉动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
萧...玉...梅...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暮色四合时,秦夜鸩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山洞。洞口的荆棘在他经过时自动分开,仿佛早有预料。篝火不知何时重新燃起,跳动的火焰将洞壁映照成血的颜色。萧玉梅背对着他站在火堆旁,血金色裙摆无风自动。
比我想象的回来得早。她头也不回地说,指尖把玩着一缕黑发,看来那则消息对你刺激不小。
秦夜鸩猛地将秘籍掷向地面:你早就知道!
秘籍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一团血雾,又重新凝聚回萧玉梅手中。她终于转过身,血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她缓步走近,冰凉的手指抬起秦夜鸩的下巴,想知道吗?
“想,请告诉我!”
“哈哈哈哈,你的实力现在还不够,等你变强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萧玉梅说道。
选择吧。萧玉梅松开手,是当个苟且偷生的小乞丐,还是...她将玉佩按在秦夜鸩鲜血淋漓的掌心,做本血仙座下的复仇之刃?
洞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血种随着秦夜鸩的情绪剧烈搏动,丹田内的血珠突然裂开一道细缝,钻出猩红的丝线缠绕上他的经脉。
我...答应你。他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稚气被血色吞没,但有个条件——
萧玉梅挑眉。
“那就是,你可以指引我修炼方向,但你不能干预我的日常生活。”
“哈哈哈,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本座答应你就是了。”
暴雨中,没人看见山洞里腾起的血雾。当黎明来临,洞中只剩下一滩正在凝固的暗红血迹,和角落里那顶被遗弃的黑铁斗笠。斗笠内侧,用血写着四个正在干涸的小字:
【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