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码头的暮色被咸腥海风揉碎,归航的渔船摇着昏黄马灯,将碎金般的波光铺在青石板路上。肖河立在码头尽头的望海石旁,指尖看似随意地划过石缝,暗金色咒文顺着指甲渗入岩层——那是他一早布下的“地脉灵眼”标记,此刻正与法身鳞片上流转的“时间沙漏”纹路遥相呼应。
“肖河!这边!”灵珑提着裙摆从货栈跑来,藕荷色纱裙沾了些鱼油,却掩不住她耳尖绒毛上跳跃的火光。她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刚买的鱼干,比南疆的‘噬灵虫’好吃多了……”
话音未落,肖河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后拽!灵珑只觉一股沛然灵压从天而降,方才立足的望海石“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碎石飞溅中,一道月白身影凭空凝现。来者头戴紫金獬豸冠,腰间玉带悬着一枚刻有“仙”字的青铜令牌,袍角绣着流云纹,每走一步,脚下便浮现一朵半透明的金莲。
“仙界监察使?”肖河瞳孔骤缩,下意识将灵珑护在身后。这股威压远超凡间修士,带着不容置疑的天道秩序感,正是他在母亲遗留玉简中见过的“玄天仙卫”特征。
监察使目光如电,扫过肖河腰间若隐若现的九劫鼎虚影,声音冷得像万年玄冰:“下界修士肖河,擅自修炼禁术‘九劫鼎’,违背《九天仙规》第三十七条。即刻停止修炼,随我回天枢殿受审。”他说话时,指尖已凝出一道缚仙索,仙光流转间带着锁拿魂魄的寒意。
灵珑躲在肖河身后,琥珀色眼眸闪过惊惧:“九劫鼎?那不是传说中能淬炼仙体的上古禁术吗?”她曾听族中长老提过,此术需历九重天劫,每一次都堪比仙魔大战,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灭,是以被仙界列为禁术之首。
肖河却在电光火石间想通了关节——九劫鼎的修炼之法藏在母亲留下的画像夹层里,而画像背面的玄元印记,此刻正与监察使玉带扣上的纹路隐隐共鸣。他法身鳞片突然泛起细密的幽光,每一片都浮现出螺旋状的时空纹路,那是他近日才从鳞片中领悟的“刹那生灭”法则。
“想抓我?”肖河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左手看似格挡缚仙索,右手却猛地按在脚下的灵眼标记上,“先问问这江州地脉答不答应!”
“轰——!”
地脉灵眼被瞬间引爆,青石板路如蛛网般龟裂,墨绿色的地脉灵气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扭曲时空的旋涡。监察使脸色微变,没想到这凡间修士竟能操控地脉:“雕虫小技!”他袖袍一挥,漫天金莲虚影压下,试图镇住暴动的灵气。
肖河却算准了他的情敌。在灵眼爆炸的刹那,他法身鳞片的时空纹路与地脉灵气产生共振,整个人化作一道暗金色流光,裹挟着灵珑撞向旋涡中心。灵珑只觉天旋地转,仿佛被塞进一个不断缩小的琉璃球,耳边是时空撕裂的尖啸,眼前闪过无数重叠的光影——渔船、码头、甚至百年前的江州古城虚影在眼前交错。
“不好!他要借地脉灵眼传送!”监察使惊觉失算,指尖法诀变幻,一道金色符文凭空出现,“锁空咒!”
符文凭空炸裂,化作无数金丝射向旋涡。肖河早有防备,青藤剑“嗡”地出鞘,剑灵化作一道绿芒斩向金丝,同时右手掐诀打入灵珑眉心:“闭气!”
灵珑只觉一股清凉灵力涌入丹田,瞬间护住心脉。下一刻,时空旋涡猛地收缩,将两人彻底吞噬。监察使的金丝擦着肖河衣摆飞过,只斩落几片泛着时空纹路的鳞片。
“该死!”监察使看着手中流光溢彩的鳞片,眉头紧锁。这鳞片蕴含的时空法则远超下界修士应有的水准,难道这肖河与上古异种有渊源?他指尖轻点鳞片,却发现上面刻满了混乱的因果咒文,稍一触碰便有反噬之力,只得暂且收起。
时空乱流中,肖河死死护住灵珑,法身鳞片几乎亮成一团光茧。他能感觉到监察使的神识如影随形,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空间。忽然,他瞥见灵珑腰间的骷髅铃铛正发出微弱共鸣,指向乱流深处一道墨绿色裂隙。
“是海外灵脉!”肖河心中一动。南疆巫族擅长感应地脉,灵珑的铃铛想必与此有关。他立刻引动鳞片纹路,顺着铃铛指引的方向冲去。裂隙之后是一片碧蓝海域,一座被薄雾笼罩的孤岛在浪涛中若隐若现。
“噗——”
两人跌落在孤岛沙滩上,肖河猛地咳出一口紫金色血液。强行操控时空法则消耗巨大,法身鳞片黯淡了不少。灵珑连忙掏出疗伤丹药:“你怎么样?”
肖河摆摆手,目光望向海天交界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监察使的仙力波动。他走到一块礁石旁,青藤剑剑灵自发显现,在虚空中勾勒出监察使的轮廓——正是母亲画像背面玄元印记所指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肖河低语,指尖划过剑灵画出的印记,“母亲的画像不仅是九劫鼎图谱,更是指向监察使的标记。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灵珑蹲在他身边,看着礁石上渐渐淡去的印记:“那监察使为什么阻止你修九劫鼎?难道这术法真的这么危险?”
肖河沉默片刻,望向翻涌的海浪。九劫鼎不仅能淬炼仙体,更重要的是,鼎中藏着打开上古仙域的钥匙——这是母青玉简中最后的秘密。仙界监察使此刻现身,绝非偶然,恐怕九劫鼎的秘密已被天界察觉。
“危险?”肖河突然笑了,眼神锐利如剑,“越是危险的路,我越要走。”他法身鳞片再次泛起微光,虽然黯淡,却透着一股不屈的意志,“九劫鼎,我不仅要修,还要在监察使眼皮底下修成。”
灵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突然觉得这个人类修士远比她想象的更疯狂。但不知为何,她心底却涌起一股兴奋——与这样的人同行,或许真的能找到传说中的噬魂珠,甚至……更刺激的东西。
“喂,”灵珑戳了戳他的肩膀,琥珀色眼眸亮晶晶的,“那我们现在去哪?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孤岛上吧?”
肖河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沙尘,目光扫过孤岛深处:“既然监察使能找到江州,那我们就去他最想不到的地方。”他指了指孤岛中央那片散发着浓郁灵气的密林,“那里有一处上古传送阵,应该能通往……魔界边境。”
灵珑惊讶地张大嘴巴:“魔界?你疯了!那里可是凶兽遍地,连正道修士都不敢轻易涉足!”
“正因为如此,才最安全。”肖河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而且,你不是要找血影吗?听说魔界边境的‘万魂窟’,最近正好有魔族异动。”
他转身走向密林,青藤剑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深痕。监察使的出现像一记重锤,敲醒了他心中的警惕,却也点燃了更深的战意。仙界规则又如何?禁术又如何?他肖河的路,从来都是自己闯出来的。
灵珑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裙摆跟了上去。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泛着时空纹路的沙滩上。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仿佛藏着无数秘密,而他们的下一站,将是危机四伏的魔界边境。在那里,或许会遇到新的敌人,新的盟友,甚至……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肖河指尖轻抚法身鳞片,那里残留着时空法则的余温。他知道,监察使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相遇,必将是更凶险的交锋。但他早已做好准备,用智慧、用战力、用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在这仙魔乱舞的世界里,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飞升之路。九劫鼎的火焰,才刚刚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