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秘境的山顶,本该是云雾缭绕、灵韵充沛之地,此刻却被一片墨色的雷云彻底笼罩。
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垮山巅的巨石,云层深处电蛇狂舞,每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都映出云层中密密麻麻的身影——那是身着银甲、手持长枪的雷部天将,他们周身环绕着刺目的雷光,气息之强横,竟有半数已达化神期水准,为首的几人,更是隐隐有元婴后期的威压。
“下界蝼蚁,擅动混沌精魄,还敢反噬仙界监察玉碟,当真是胆大包天!”
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雷云中央缓缓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降下一道紫金霞光,霞光里,一道身着帝袍的身影缓步走出。来人头戴紫金冠,面容威严,双目如同日月,手中捧着一卷闪烁着七彩霞光的卷轴,正是仙界雷部之主,紫微帝君。
他脚下踩着一朵金色的祥云,目光扫过山顶的肖河,眼中满是俯视蝼蚁的漠然:“肖河,交出你从九黎盟祭坛所得的混沌精魄,自缚于封神榜下,随本帝君返回仙界受审,或可饶你神魂不灭。”
那卷七彩卷轴,正是仙界赫赫有名的封神榜。卷轴展开,露出上面用仙文书写的无数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一位被仙界册封或镇压的修士,此刻卷轴边缘的霞光流转,显然已做好了镇压的准备。
肖河立于山巅,玄袍在雷风中猎猎作响。他抬头看向紫微帝君,暗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闪过一丝嘲讽:“仙界的脸皮,倒是和你们的架子一样厚。九黎盟引蚩尤魔核祸乱凡间时,不见你们出来主持公道;如今我灭了九黎盟,你们倒来抢混沌精魄了?”
混沌精魄,正是他从九黎盟混沌精魄中提炼出的本源核心,蕴含着连接混沌法则的关键力量,也是紫微帝君此行的真正目标。
“放肆!”紫微帝君身旁的雷部天将怒喝,手持一柄闪烁着紫电的长剑——正是传说中的诛仙剑,剑身流淌着仙界雷霆法则,“区区下界修士,也敢对帝君不敬!”
天将挥剑斩下,一道数十丈长的紫色雷刃如同天幕倒塌,带着“斩仙灭魔”的威压,朝着肖河劈来。雷刃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山巅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
肖河不退反进,体内法身猛地运转。暗金色的鳞片在雷刃靠近时,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雷光,鳞片上的混沌纹路与九霄雷藤的印记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防护。
“吞噬法则,可不是白练的。”肖河低喝一声,竟主动迎上雷刃,法身张开,暗金色的鳞片如同饥饿的 mouths,开始疯狂吸收雷刃中的雷霆能量。
“咔嚓!”
雷刃斩在肖河法身之上,却没有炸开,反而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被鳞片上的纹路迅速吞噬、转化。那些狂暴的雷霆能量在经过混沌法则的淬炼后,竟化为滋养鳞片的养料,鳞片上的九霄纹路——正是与九霄剑阵同源的印记,变得愈发清晰。
“怎么可能?!”雷部天将目瞪口呆。诛仙剑的雷霆乃是仙界法则所化,专克邪祟,从未被凡间修士如此轻易吞噬。
肖河抓住天将失神的瞬间,身形如电,瞬间欺近。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滴紫金色的血液,趁着天将挥剑的间隙,精准地划过诛仙剑的剑身。
“滋啦——”
紫金色血液与剑身的雷霆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坚硬无比、连仙金都能斩断的诛仙剑,竟被血液腐蚀出一道清晰的缺口,缺口处的雷霆法则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溃散。
“我的剑!”天将心疼怒吼,想要抽回长剑,却发现肖河的指尖已牢牢按在剑柄上,紫金色血液顺着剑柄蔓延,竟开始侵蚀他的仙体。
“九霄剑阵,现!”
肖河猛地暴喝,身后的青藤剑突然冲天而起,剑身暴涨,化作一条覆盖着雷纹的巨藤——正是九霄雷藤的完全形态。巨藤缠绕着无数紫色雷光,如同拥有生命的巨龙,顺着诛仙剑的雷霆轨迹,猛地向上一甩!
“轰!”
那些被肖河吞噬后转化的雷霆能量,混合着九霄雷藤的本源之力,竟顺着诛仙剑的剑穗,沿着天将的手臂,一路向上,穿过雷云缝隙,朝着仙界的方向反哺而去!
雷云深处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是仙界那边被这股反噬的雷霆击中,云层剧烈翻涌,原本凝聚的雷阵瞬间紊乱。
“你竟敢……以凡间之身,反哺仙界雷霆?”紫微帝君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肖河不仅能吞噬雷霆,还能借助九霄雷藤的力量,将仙界法则反噬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赤红身影突然从雷云边缘显现,正是天机阁的朱雀使者。她手持那枚曾被肖河腐蚀过的监察玉碟,看向紫微帝君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又转向肖河,声音清冷:“肖河,你可知你此刻的行为,已打破了仙界与凡间的平衡?”
“平衡?”肖河冷笑,“是仙界把凡间当韭菜,想割就割的平衡吗?”
朱雀玉碟上的霞光闪烁,似乎在传递某种信息。她沉默片刻,突然低声道:“天机阁与仙界,订有‘天道协议’——仙界不得随意干涉凡间修士渡劫,凡间修士也不得主动引动仙界法则反噬。而你,既吞噬了蕴含仙界法则的雷劫,又反哺雷霆,已触碰到协议的底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紫微帝君手中的封神榜,声音压得更低:“但这协议,本就是个幌子。仙界真正想要的,是混沌精魄里的混沌法则,他们要在凡间布下‘引仙阵’,将凡间化为仙界的‘养料池’。九黎盟的蚩尤魔核,不过是他们用来搅乱凡间、趁机夺取混沌之力的棋子。”
“朱雀!你敢泄露天机?”紫微帝君怒视朱雀,封神榜猛地展开,七彩霞光朝着朱雀笼罩而去,“天机阁的人,也敢背叛仙界?”
肖河敏锐地捕捉到朱雀的话——引仙阵、养料池、蚩尤魔核是棋子,这才是更大的阴谋!他看向紫微帝君手中的封神榜,突然指尖一弹,一滴紫金色的血液朝着卷轴飞去。
血液落在封神榜的七彩霞光上,如同热油滴入冷水。霞光剧烈波动,封神榜表面的仙文开始扭曲,而肖河鳞片上的混沌纹路,竟与卷轴上的仙文产生了对抗,那些代表仙界权威的仙文,在紫金色血液的腐蚀下,竟缓缓褪色,露出底下与蚩尤祭坛相似的暗纹!
“这封神榜……竟也与蚩尤有关?”肖河瞳孔一缩。
“不好!”紫微帝君脸色大变,连忙收回封神榜,卷轴边缘已被腐蚀出一道细小的缺口,“此子的混沌法身,竟能污染封神榜的仙韵!”
雷云在此时渐渐消散,显然紫微帝君意识到无法轻易拿下肖河,再拖下去可能泄露更多秘密。他深深地看了肖河一眼,又扫过一脸平静的朱雀,冷哼道:“下界蝼蚁,你等着。引仙阵开启之日,便是你神魂俱灭之时!”
话音落,紫微帝君与雷部天将的身影随着最后一缕雷云,消失在天际。
山巅恢复平静,只剩下肖河、朱雀,以及山风中残留的雷霆气息。肖河的瞳孔里,还残留着雷霆划过的纹路,鳞片上的混沌与九霄印记交织,散发着强横的力量波动。
“你好自为之。”朱雀玉碟一闪,也准备离去,“引仙阵的阵眼,在昆仑墟。天机阁……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做仙界的走狗。”
朱雀消失后,肖河的识海突然响起玄元道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雷霆易控,心魔难防。你方才反噬仙界雷霆时,体内的混沌之力已与雷霆法则纠缠,若不尽快梳理,迟早会被两种法则的冲突吞噬。力量越是强大,越要守住本心——这才是九劫法身真正的考验。”
肖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还残留着紫金色血液的温度,以及雷霆划过的麻痹感。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确实在隐隐躁动,混沌法则与雷霆法则如同两条争强好胜的龙,在经脉中相互冲撞。
“引仙阵……昆仑墟……”肖河握紧拳头,暗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然,“仙界想把凡间当养料池,那我就先毁了他们的阵眼。”
山巅的风渐渐平息,阳光穿透散去的雷云,洒在肖河身上。他的法身缓缓收敛,鳞片上的纹路却更加深邃,仿佛藏着雷霆与混沌的双重力量。
这场与仙界使者的交锋,不仅让他看清了仙界的贪婪,更让他意识到,自己早已卷入一场远超复仇的风暴——凡间与仙界的平衡,混沌与秩序的对抗,或许还有玄元道尊与蚩尤之间那未说尽的过往,都将在他的脚下,铺成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
而他能做的,唯有变强,强到足以打破所有阴谋,强到能守住自己想守护的一切。
肖河转身,朝着昆仑墟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玄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