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空气像凝固的血块,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鞋底碾过枯骨的脆响。肖河捏着那张血色请柬,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仿佛捏着一块刚剥下的人皮。请柬上的墨迹还在微微蠕动,“混沌精魄”四字扭曲成蛇形,与九黎盟图腾交缠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他的法身鳞片又开始躁动,不是之前的刺痛,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震颤。请柬里渗出来的修士精血,像是找到了绝佳的养料,顺着肖河的指缝往里钻,每渗入一分,鳞片上的鎏金就亮一分,那些被玄元道尊金光压制的吞噬魔纹,竟与混沌法则的紫金色交织,在腕间形成螺旋状的新纹路——既非纯善,亦非纯恶,更像是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本相。
“这请柬用了九十九名修士的心头血炼制。”肖河低喃,指尖的紫金色血液与请柬的血色相融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那些星图纹路愈发清晰,北斗七星的位置与青藤剑剑柄的幽蓝纹路完美重合,甚至能看到其中三颗星上,刻着与九霄剑令相同的符文。
密道深处突然吹来一阵阴风,带着铁锈与焚香混合的味道。肖河侧身避过一道从暗处射来的毒针,毒针撞在岩壁上,瞬间化作一滩墨绿色的汁液。
“肖道友的警觉,还是这么敏锐。”朱雀的身影从阴影里滑出来,她换了身灰布道袍,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含着冷光的凤眼。她手中的九霄剑令碎片正在发烫,与肖河请柬上的星图产生共鸣,碎片边缘泛起淡淡的金光。
肖河没回头,目光落在密道尽头的转角处。那里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像是布置了某种传送阵。“九黎盟费这么大功夫发请柬,不止是为了引我来吧。”
“他们在找‘混沌之种’。”朱雀走到他身侧,声音压得极低,“传说混沌法则本源化作一颗种子,藏在某个修士体内,九黎盟的祭坛需要这颗种子才能开启秘境。他们觉得你就是宿主。”
请柬上的星图突然闪烁起来,其中一颗星的位置正好对应着传送阵的方向。肖河指尖划过那颗星,青藤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挣脱他的手掌,悬浮在半空。
剑灵化作的青衣少年虚影再次显现,这次他没有直接说话,而是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勾勒。流光组成的笔画渐渐清晰,竟是“九霄剑阵”四个古字,字下方还浮现出残缺的阵图,正是肖河之前在青藤剑上见过的星图纹路,只是这次多了几处关键的节点标注。
“这剑阵需要九枚剑令碎片才能催动。”朱雀看着阵图,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这枚是南方朱雀位,你请柬上显的是北斗主星位,还差七枚。”
肖河的目光落在阵图中央,那里有个模糊的印记,与他识海中玄元道尊虚影手持的拂尘有几分相似。“看来拍卖会不仅有陷阱,还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青衣少年剑灵突然对着肖河拱手,随后指尖在虚空中一点,流光凝聚成三个字:青崖子。字刚成型便化作光点,一半融入青藤剑,一半落在肖河眉心,化作一道极淡的青色印记。
“这身份不错。”肖河摸了摸眉心,那印记隐入皮肤,只有运转灵力时才会显现出一丝道者的气息,正好掩盖他法身的混沌波动。
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阵对面传来鼎沸的人声,夹杂着法器碰撞的脆响和低低的竞价声。九黎盟显然把拍卖会做得像模像样,足够以假乱真。
“我会在拍卖场外围接应。”朱雀将九霄剑令碎片递给肖河,“这碎片能感应到其他剑令的位置,也能在关键时刻护住你的识海。”
肖河接过碎片,入手温润,与青藤剑的幽蓝纹路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碎片里蕴含着一股纯净的南明离火之力,与他吞噬的离火精魄隐隐相和。
“小心九黎盟的‘换魂术’。”朱雀最后叮嘱道,“他们擅长用傀儡伪装修士,拍卖台上的‘混沌精魄’,很可能是用活人魂魄炼制的幌子。”
肖河点头,将血色请柬收入袖中。请柬上的混沌纹路已与他的鳞片气息相融,再看不出丝毫异样。他整了整衣襟,原本凌厉的气质收敛起来,化作一股温润的道者气息,与“青崖子”这个名字相得益彰。
踏入传送阵的刹那,青藤剑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手腕,化作一串普通的木镯。剑灵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少年人的清亮:“主人,阵里有七道魔气,像是七巫的气息。”
肖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七巫又如何?九霄剑阵残卷已现,混沌法身更胜从前,这场拍卖会,他倒要看看,九黎盟能玩出什么花样。
传送阵的白光将他吞噬,下一秒,耳边传来的已是截然不同的喧嚣。地下拍卖会,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