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后台的雕花紫檀木门被一脚踹开，肖河旋身退入廊道，肩头骤然一沉——三枚暗红铁砂穿透青布道袍，嵌入锁骨下方，传来冰锥刺入骨髓般的刺痛。身后追来的李浩然狞笑着甩动手腕，指缝间渗出的铁砂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尝尝『腐骨散』的滋味，散修！」
廊道两侧的水晶花瓶在气浪中炸裂，碎玻璃混着灵烛油溅了肖河一身。他低头看向伤口，只见铁砂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暗紫色毒线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识海中的法身突然躁动起来，青鳞泛起紫金色纹路，一股灼热的吸力从伤口传来，竟将腐骨散的毒素逆向吞噬。
「古武毒功，也敢在修士面前班门弄斧？」肖河低喝一声，体内灵力翻涌，法身之力透过伤口爆发。嵌入肉中的铁砂突然发烫，「滋滋」声中化作一滩铁水，毒线在接触到紫金色灵力的瞬间崩解，转化为一股精纯能量汇入丹田。唯有右手食指指甲，在毒素淬炼后变成了深邃的青黑色，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李浩然瞳孔骤缩。他的铁砂掌浸淫毒草三十年，曾让筑基修士都避其锋芒，眼前这炼气三层的散修竟能徒手化毒？他不及细想，双手成爪猛地前探，掌风带起尖利呼啸，正是李家祖传的「黑虎掏心」。这一掌看似古武招式，实则内藏九黎盟的「血煞劲」，掌缘缠绕着暗红色气劲，专破修士护体罡气。
肖河不闪不避，左手并指如剑迎向掌风，右手却悄悄按在地面。《心衍篇》心法运转，地面突然迸出数根青藤，如灵蛇般缠向李浩然脚踝。这是他从青鸾秘境残篇中学来的「草木御」，借灵气催生植物，出其不意。
「雕虫小技！」李浩然冷哼，脚尖一点，身体凭空拔高三尺，铁砂掌变招拍向肖河面门。掌风未至，肖河已闻到浓烈的腥臭味，知道这一掌淬毒更深。他不再硬接，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同时运转法身之力，将气息猛然提升——炼气三层、四层、五层！
一股属于炼气五层的灵力波动骤然爆发，震得廊道顶部的吊灯嗡嗡作响。周围几个躲在暗处的九黎盟探子顿时一惊，互使眼色后悄悄向出口移动。肖河余光瞥见，心中冷笑：果然在这里布了暗哨。
「炼气五层？」李浩然也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狂躁，「就算你是筑基期，今天也别想活着离开！」他猛地撕开衣领，露出胸口刺着的九黎图腾，图腾纹路竟在灵力催动下缓缓蠕动，渗出暗红色液体。「血祭·铁砂狂潮！」
话音未落，李浩然双掌猛地拍向地面，数十枚铁砂从掌心激射而出，并非射向肖河，而是钉入周围的木质梁柱。刹那间，所有铁砂同时爆发出血光，化作一张张细密的血网，将整个廊道封锁。铁砂中蕴含的腐骨散毒气弥漫开来，形成一片紫黑色毒雾。
「不好！」肖河屏住呼吸，法身鳞片自动竖起，形成一层防御屏障。但毒雾无孔不入，接触到鳞片便发出「嘶嘶」的腐蚀声。他知道不能被困在毒雾中，右手青黑色指甲划过掌心，逼出一滴精血弹向地面：「青藤剑，出！」
精血落地的瞬间，地面轰然炸裂，一根手臂粗的青藤破土而出，藤身缠绕着锋利的叶片，正是肖河以精血和灵气温养的本命法器——青藤剑。剑出如龙，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斩向血网，叶片划过铁砂，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想破阵？晚了！」李浩然站在毒雾边缘，双手快速结印，血网中的铁砂突然全部转向，如蜂群般扑向肖河。这次铁砂不再淬毒，而是被血煞劲包裹，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肖河眼神一厉，不退反进，青藤剑猛地回撤，在周身舞出一片剑幕。「青鸾·乱影！」剑幕层层叠叠，将射来的铁砂尽数格挡，却听「噗嗤」几声，仍有几枚铁砂突破防御，钉入他的大腿和手臂。
剧痛传来，肖河却猛地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铁砂入体的瞬间，法身之力疯狂运转，将血煞劲逆向吸收。识海中，法身鳞片上的紫金色纹路越发清晰，竟将血煞劲转化为一股阴冷的能量，储存在丹田深处。
「什么？你……」李浩然惊骇地看着肖河，只见他伤口处非但没有溃烂，反而渗出丝丝黑气，被皮肤重新吸收。这哪是炼气修士，分明是传说中能吞噬灵气的怪物！
肖河不再给他反应的时间，青藤剑猛地一抖，剑身上的叶片全部脱落，化作万千青芒射向李浩然。这是青藤剑的杀招「叶落归根」，叶片虽小，却蕴含着精纯的木系灵气，专克邪煞。
李浩然慌忙祭出一面血色小盾，盾面刻着九黎盟的血魂图案，正是他的护身法器。青芒射在盾上，发出密集的爆响，却始终无法穿透。肖河见状，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改变剑势，青藤剑如长鞭般甩出，卷向李浩然腰间的储物袋。
「休想！」李浩然侧身躲避，却没注意到肖河青黑色的指甲已悄然探到他袖中。「嗤啦」一声，袖袍破裂，一枚血色令符掉落在地——正是九黎盟的「血卫令」，持令者可调动周边暗哨。
肖河一脚踩碎令符，故意将掌心的紫金色纹路暴露在走廊尽头的阴影处——那里，两个九黎盟修士正瞪大眼睛看着这边。他同时将气息再次提升，佯装力竭，胸口剧烈起伏：「九黎盟的走狗，也配染指聚灵玉？」
这话既是说给李浩然听，更是说给暗处的探子听。果然，那两个修士对视一眼，悄悄摸出传讯符。
李浩然见令符被毁，又惊又怒，猛地吐出一口精血喷在血色小盾上：「血祭·盾破山河！」小盾瞬间膨胀数倍，带着万钧之力撞向肖河。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盾碎之时，冲击力足以震碎金丹期修士的经脉。
肖河知道不能硬接，脚尖一点，身体贴着地面倒飞出去，同时从怀中摸出三枚符篆——「土遁符」、「匿形符」、「爆炎符」。他将三符合一，猛地拍向地面：「爆！」
爆炸声中，浓烟滚滚，土墙崩塌。肖河借着爆炸的反震力，化作一道青烟窜入天花板的通风口。李浩然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咳血不止，眼睁睁看着肖河消失在黑暗中，气得浑身发抖。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肖河屏住呼吸，快速爬行。他能感觉到外面有数十道气息在搜索，九黎盟的援兵果然被引来了。他低头看向手臂上的伤口，青黑色的指甲轻轻刮过皮肤，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疤痕。
法身吞噬毒素后，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变。
管道尽头透出微光，肖河撬开铁网，跳到一间堆满杂物的储藏室。他从怀中摸出聚灵玉，玉料依旧温热，里面的雷灵似乎安静了许多，但与法身之间的联系却更加紧密。
他知道，刚才故意暴露炼气五层的气息，既是为了引走九黎盟的主力，也是为了让李浩然放松警惕。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帝豪仙楼，找个安全的地方研究聚灵玉和法身的变化。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江州城的夜空被乌云笼罩，只有几颗疏星在云缝中闪烁。肖河推开窗户，望向远处九黎盟修士搜索的火光，青黑色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古武与修真的首次碰撞，他虽险胜，却也暴露了法身的秘密。九黎盟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手中的聚灵玉，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来更可怕的敌人。
深吸一口气，肖河纵身跃入夜色，如一道青色闪电，消失在江州城的楼宇之间。唯有掌心那枚青黑色的指甲，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铁砂掌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