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肖河的指尖正贴着母亲手背上的输液管。老人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此刻泛着青黑,唇瓣干裂起皮,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喘息,仿佛肺里堵着棉絮。
“医生说...各项指标都在降。”护工的声音带着迟疑,她刚换过床单,上面沾着几点黑褐色的污渍,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腥甜,与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肖河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法身鳞片在皮肤下不安地躁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隐隐作痛。他握住母亲枯瘦的手腕,灵力探入经脉的瞬间,突然如遭雷击——老人的五脏六腑像是被强酸浸泡过,经脉壁上布满细密的孔洞,而那些孔洞里,正盘踞着极淡的灰黑色雾气,正是蚀骨散的魔气!
“这瓶药水。”肖河猛地转头,视线落在床头的输液瓶上。透明的液体里悬浮着肉眼难辨的絮状物,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他指尖凝聚一缕灵力,隔空点向输液管,管壁瞬间结出一层白霜,那些絮状物遇冷后竟化作细小的蛇形虚影,在液体里扭曲游动。
“九黎魔气...蚀骨散!”肖河的声音冰寒刺骨,他终于明白母亲的病为何药石无效——这根本不是病,是有人长期投毒!而能在医院悄无声息换掉药水,又与九黎盟勾结的,除了王震天还能有谁?
法身的鳞片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紫金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床单上,竟将那黑褐色污渍灼出青烟。肖河眼中杀意翻腾,身形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残影,下一秒已出现在王家别院的正厅。
王震天正对着一面铜镜涂抹药膏,镜中的他面色青黑,嘴角却挂着病态的笑容。肖河的青藤剑已抵在他咽喉,剑刃的雷光烫得他皮肤滋滋作响,他却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癫狂:“肖真人来得正好,你母亲是不是快不行了?那蚀骨散可是九黎盟的秘制毒药,混在汤药里三年都查不出来,滋味不错吧?”
“解药。”肖河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剑柄上的雷纹在疯狂跳动,映得他鎏金鳞甲泛着冷光。
“解药?”王震天嗤笑一声,脖颈往前松了松,几乎要碰到剑刃,“蚀骨散无解!除非用混沌法则洗筋伐脉,可你舍得吗?还是说...你想眼睁睁看着你娘化作一摊脓水?”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扎得肖河心头剧震。但看着王震天眼中的恶意,肖河突然冷静下来。王震天这种人,绝不会做毫无收益的事,他费尽心机毒杀肖母,无非是想逼自己动用混沌法则,好趁机窃取。
可母亲的气息越来越弱,根本没时间拖延。肖河的目光扫过桌案,那里还放着半瓶没用完的蚀骨散药水,瓶身上贴着普通营养液的标签。他突然抬手,在王震天惊愕的目光中,抓起药瓶一饮而尽!
“你疯了!”王震天失声尖叫。
蚀骨散入喉的瞬间,肖河感觉有无数把小刀子在顺着喉咙刮,五脏六腑像是被扔进了滚油里,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法身的鎏金鳞甲疯狂闪烁,试图抵挡毒素侵袭,可蚀骨散专克灵力,竟顺着鳞甲的缝隙往里钻,他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色,像是被墨汁浸透。
但就在毒性蔓延到心脉的刹那,混沌法则突然自行运转起来。那些青黑色的毒素遇到紫金色的血液,竟像是冰雪遇阳,开始诡异地消融、转化。肖河能清晰地感觉到,蚀骨散的阴毒被法则剥离,剩下的能量竟化作丝丝缕缕的灰色灵气,融入他的经脉,让鎏金鳞甲的光泽愈发深邃。
“原来如此...”肖河低声自语,指甲上的青黑色缓缓褪去,只留下淡淡的青色纹路,触之冰凉,却蕴含着奇异的净化之力。他摊开手掌,紫金色的血液在掌心凝聚成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王震天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靠自身化解蚀骨散,更别说还能将毒素转化为灵气!
肖河没空理会他的震惊,身形再次瞬移回医院。他小心翼翼地将掌心的血珠滴入母亲口中,那血珠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入老人四肢百骸。原本青黑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手背上的针孔周围,那些细密的淤青正缓缓消退。
“妈!”肖河终于松了口气,握住母亲渐渐有了温度的手。
就在这时,他的识海突然剧烈刺痛,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昏暗的密室里,十二根刻满蛇纹的石柱支撑着穹顶,中央的祭坛上流淌着粘稠的血液,九头蛇图腾在血水中缓缓转动,无数生魂被铁链锁在祭坛周围,发出无声的哀嚎。而祭坛上方,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悬浮着,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魔气,隐约能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柄骨杖,杖头镶嵌的黑色晶石里,封印着一道极其恐怖的气息。
画面一闪而逝,肖河却惊出一身冷汗。那是九黎盟的主祭坛!而且看祭坛的规模,绝不是江州城这几处小阵能比的,至少聚集了上百名九黎修士的力量。
“七月初七...”肖河想起王雪薇的话,结合识海闪现的画面,瞬间明白了。九黎盟根本不是要在江州搞小规模血祭,他们是想以江州为引,开启通往九黎秘境的通道,释放那个被封印在祭坛上的恐怖存在!
而王震天投毒,或许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拖住自己,让他无法阻止七月初七的仪式。
肖河看向窗外,江州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在城市上空。他轻轻抚摸着母亲的手背,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无论九黎盟想做什么,他都必须阻止。不仅为了母亲,更为了这江州城数十万无辜的百姓。
青藤剑在鞘中轻轻颤动,剑柄的幽蓝纹路泛起微光,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