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第一人民医院的地下太平间像一口倒扣的冰棺。肖河推开锈蚀的铁门时,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与尸臭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裹紧了外套。走廊尽头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幽白的光线在霉斑遍布的墙壁上明明灭灭,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细长。
母亲病房的怨灵事件后,他在心衍篇的推演中捕捉到一丝线索——那名白血病患儿的生魂被抽取前,最后接触的阴气源头指向了医院地下。此刻已是凌晨三点,消毒水的气味在此处沉淀成一种近乎固态的阴冷,每呼吸一口都像吞下碎冰。
标号307的冰柜位于走廊尽头。肖河戴上从护士站顺来的橡胶手套,握住冰冷的门把手。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冰柜缓缓滑开,一股更浓郁的尸气涌出,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焦糊味。
冰柜内的尸体覆盖着白布,肖河深吸一口气掀开——死者是位中年男性,面容僵硬,双眼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恐惧。更诡异的是,他胸口心脏位置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焦黑印记,边缘呈螺旋状,正是修仙界阴邪法门“三阴真火”的灼烧痕迹。
“果然是炼魂宗的手法……”肖河皱眉。三阴真火专烧生魂灵脉,能让死者在极度痛苦中魂飞魄散,是炼魂宗抽取生魂的惯用手段。他伸出手指,想要探查印记残留的灵气波动,指尖刚触碰到焦黑皮肤,背后的法身突然剧烈震颤!
“嗡——”
墨色鳞片不受控制地泛起血光,细密的血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鳞片缝隙渗出点点紫金色血液。这是法身吞噬生魂时的本能反应,比在母亲病房时的异动更加狂暴。肖河猛地收回手,识海中响起心衍篇的警示:“生魂残留……吞噬危险!”
“何人擅闯?”
阴森的质问从走廊角落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肖河猛地转身,只见七具并排的冰柜同时弹开,七具尸体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们穿着统一的蓝白病号服,胸口都有相同的三阴真火印记,眼中却跳动着妖异的血色火焰。
“阴尸!”肖河瞳孔微缩。这些尸体被邪术炼制,以生魂残片为引,虽无灵智却力大无穷。最前方的尸体正是三天前病逝的白血病患儿,此刻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青白的牙齿,双手利爪般抓来。
“找死!”肖河不退反进,青藤剑在灵力灌注下爆发出青芒,剑身上的雷藤纹路瞬间亮起。他记得《玄元真经》中记载,雷属性灵力最克阴邪,当即低喝:“雷藤·破!”
青藤剑化作一道缠绕着电光的绿芒,精准贯穿了白血病患儿的心脏。血色火焰发出“滋滋”的爆响,阴尸身体剧烈颤抖,眼看就要溃散。但下一刻,其余六具阴尸同时扑上,利爪带着刺骨阴风,竟形成一个诡异的合围之势。
肖河脚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飘退,同时左手掐诀:“吞煞·盾!”法身鳞片爆发出黑霜,在身前凝聚成一面阴煞护盾。利爪抓在护盾上,发出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声响,黑霜迅速消融,却为他争取了喘息之机。
他瞥了一眼被贯穿的阴尸,发现其并未彻底消散,反而有血色火焰顺着剑刃逆流而上,试图侵蚀青藤剑。“炼魂宗的邪术果然歹毒!”肖河心中暗骂,猛地抽剑后跃,同时运转吞噬法则,法身鳞片上的血色纹路再次亮起,将逆流的火焰强行吞噬。
“不能再拖了!”肖河眼神一厉。阴尸不知疲倦,而他的灵力在持续消耗。他看准阴尸合围的空隙,猛地将青藤剑插入地面:“雷藤·网!”
嗡——
地面爆发出无数道缠绕着电光的青藤,如蛛网般蔓延,瞬间将七具阴尸困在中央。血色火焰疯狂灼烧藤条,却被雷光电得噼啪作响。肖河抓住机会,欺身而上,指尖凝聚灵力,点向每具阴尸的后颈。
当他点中第四具阴尸时,那尸体后颈的皮肤突然浮现出一个淡红色的纹章——扭曲的蛇形缠绕着骷髅头,正是消失已久的邪道门派“血魂教”的标志!肖河心中剧震:血魂教不是早在百年前就被灭门了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江州?
雷藤网在阴尸的自爆中轰然碎裂,血色火焰炸成漫天火星。肖河借力退到铁门前,法身鳞片上的血色纹路仍在发烫,隐隐与九黎令碎片产生共鸣。他看着地上残留的焦黑尸骸,以及那若隐若现的蛇形纹章,心中疑云密布。
血魂教与炼魂宗同属邪道,难道母亲病房的怨灵事件,背后主使是血魂教?他们为何要对一个普通凡人下手?肖河想起心衍篇推演中闪过的画面——九黎盟盟主与一个蛇形纹章重叠的身影交谈,难道九黎盟与血魂教早已勾结?
太平间的灯光终于彻底熄灭,只剩下幽蓝的应急灯亮着。肖河握紧青藤剑,转身走出铁门。走廊外的楼梯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显然是医院的保安被惊动。他收敛气息,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回到母亲的病房,看着她依旧虚弱的睡颜,肖河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血魂教的出现,让原本清晰的九黎盟追杀线变得更加复杂。他取出九黎令碎片,碎片上的兽纹与法身鳞片的血色纹路交相辉映,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不管是九黎盟还是血魂教,”肖河低声自语,“敢动我母亲,我会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窗外,江州的夜色依旧深沉。但肖河知道,在这片繁华都市的地下,邪道势力的触手正在悄然蔓延。太平间的鬼影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必须尽快查清血魂教的底细,以及他们与九黎盟、炼魂宗之间的关系。而法身鳞片上那神秘的血色纹路,或许正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