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外,清军大营连绵数十里,篝火如同天上的繁星般布满旷野,巡逻的清兵络绎不绝,甲胄碰撞的声音与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多铎的主营位于大营中央,周围环绕着三层精锐的巴牙喇护军,营门口竖着一杆巨大的纛旗,上面绣着“和硕豫亲王”的字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多铎的主营防守太严了,我们根本无法靠近。”赵烈趴在一处土坡后,用望远镜观察着大营的布局,眉头紧锁,“巴牙喇护军每隔一刻钟巡逻一次,营内还有猎犬,稍有动静就会被发现。”
朱慈兴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主营的结构。他发现,主营的西北角有一处粮草堆积处,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靠近多铎的寝帐,或许可以从那里入手。“我们从粮草堆那边潜入,先解决掉守卫,再趁着夜色摸进寝帐。”
四人商议已定,再次激活“影噬”,朝着粮草堆潜行而去。粮草堆旁的守卫只有两人,正靠在粮袋上打盹。赵烈与林霜悄然上前,手中短匕划过守卫的喉咙,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快,进粮堆!”朱慈兴低喝一声,四人迅速钻进粮草堆,在里面挖出一个狭小的空间。透过粮袋的缝隙,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多铎寝帐的动静——寝帐内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几道身影在里面走动,显然多铎还未休息。
“再等等,等里面的人都散去。”朱慈兴屏住呼吸,感受着体内生命力的快速流逝。“影噬”的反噬越来越强烈,他的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若不是靠着坚定的意志支撑,恐怕早已晕过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寝帐内的身影终于散去,只剩下多铎一人。朱慈兴猛地站起身,握紧“影噬”晶石,对赵烈三人道:“你们在这里接应,我去刺杀多铎!”
“陛下,让末将去吧!”赵烈连忙阻拦,“您的身体……”
“不行!”朱慈兴打断他,语气坚定,“多铎身边有高手护卫,只有我能借助‘影噬’的力量靠近他。你们在这里做好准备,一旦我得手,就立刻突围,到城外的破庙里汇合!”
不等三人再劝,朱慈兴已激活“影噬”,身影瞬间隐匿,朝着多铎的寝帐摸去。寝帐外的巴牙喇护军丝毫没有察觉,依旧站在原地警戒。朱慈兴屏住呼吸,从他们身边走过,顺利进入寝帐。
寝帐内,多铎正坐在案前,翻阅着手中的奏折,案上放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寝帐内的每一个角落。“谁在那里?出来!”
朱慈兴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抽出腰间的短匕,趁着多铎分神的瞬间,猛地扑了上去。短匕带着风声,直刺多铎的胸口。多铎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同时拔出案上的弯刀,朝着朱慈兴劈来。
“叮”的一声脆响,短匕与弯刀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多铎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眼中满是震惊:“你是谁?竟敢夜闯本王的寝帐!”
“取你狗命之人!”朱慈兴低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影噬”的反噬越来越强烈,体内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必须尽快解决多铎。
两人在寝帐内缠斗起来,多铎的刀法精湛,招招致命,朱慈兴虽然身体虚弱,却凭借着“影噬”的隐匿效果,不断寻找着多铎的破绽。终于,在一次缠斗中,朱慈兴抓住多铎的破绽,短匕猛地刺入他的小腹。
多铎惨叫一声,手中的弯刀掉落在地,捂着小腹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涌出。他看着朱慈兴,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你……你究竟是谁?”
“大明太子,朱慈兴!”朱慈兴的声音冰冷如霜,他拔出短匕,再次刺向多铎的胸口,“今日取你狗命,为扬州百万生灵报仇!”
短匕刺入的瞬间,多铎的身体猛地一颤,再也没有了气息。朱慈兴看着多铎的尸体,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体内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就在这时,寝帐外传来一阵喧哗,显然是巴牙喇护军听到了动静,正在朝着寝帐赶来。朱慈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激活“影噬”,朝着寝帐外摸去。
寝帐外,巴牙喇护军已经冲了进来,看到多铎的尸体,顿时乱作一团。朱慈兴趁着混乱,悄然摸出寝帐,朝着粮草堆的方向跑去。赵烈三人见他平安归来,连忙迎了上去,四人再次激活“影噬”,朝着城外的破庙疾驰而去。
清军大营因为多铎的死陷入了混乱,巡逻的清兵四处搜捕刺客,却始终找不到朱慈兴四人的踪迹。四人一路潜行,终于在黎明时分抵达了城外的破庙。
朱慈兴靠在破庙的墙壁上,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赵烈三人连忙将他扶起,检查他的伤势。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掌心的“影噬”晶石已经变得暗淡无光,显然是生命力消耗过度。
“快,给他喂药!”林霜连忙取出疗伤的草药,用水调开,小心翼翼地喂进朱慈兴的嘴里。吴尘则在破庙外警戒,防止清军追来。
不知过了多久,朱慈兴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的赵烈三人,虚弱地笑了笑:“多铎……死了吗?”
“死了,陛下!”赵烈激动地说道,“清军大营已经乱作一团,扬州之围……解了!”
朱慈兴听到这话,终于放下心来,再次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知道,他们成功了,扬州百万生灵的性命保住了,中原的棋局,终于有了改变的可能。
“龙渊”的余威仍在海面上荡漾,那巨大的漩涡仿佛一只凝视苍穹的深渊之眼,吞噬着联合舰队残存的勇气和理智。残存的欧罗巴战舰如同被猎犬追逐的兔子,仓皇向着远海溃逃,舰影歪斜,旗幡凌乱,再也看不出半分方才那碾碎一切的傲慢。
东宁水师这边,却无胜利的欢呼。一种近乎凝固的敬畏与恐惧笼罩着每一艘船,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镇海号”艉楼上那个倚剑而立的身影。
朱慈兴的脸色白得透明,仿佛大病初愈,又像是玉瓷上裂开的细纹,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他能感觉到,怀中那暗金金属匣里的三枚“炁核”已近乎顽石,内部星辰寂灭,裂纹横生,至少数月乃至数年难以恢复旧观。更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啃噬着他的神魂,那是“龙渊”汲取力量时留下的烙印,仿佛一部分“存在”本身也被那炽白光柱一同带走了。
王秀奇踉跄着爬上艉楼,看着朱慈兴的模样,喉头滚动,最终只化为一声哽咽:“陛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甲板上残余的幽蓝能量脉络在他膝下明灭不定。
“起来,”朱慈兴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损失。快船巡视周边,防止敌舰去而复返。所有见过‘龙渊’之人,下封口令,此乃国本,妄议者,斩。”
他的命令条理清晰,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力量,这就是超越凡俗的力量!足以瞬间改写战局,令山河变色。但代价,也同样骇人。这绝非人主可倚为常例之道。
他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和能量灼烧后奇特臭氧味的空气,目光转向仓库方向。郑成功……必须去见郑成功。
仓库内,药味混杂着血腥气。郑成功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面色蜡黄,气息微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显然,外面的惊天变故,他已从亲卫激动而恐惧的零星汇报中知晓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