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初航,乱世惊变
道标锚定,初涉洪流
山谷之中,时空星槎静静悬浮,周身流淌着温润而强大的能量光晕,仿佛一头蛰伏的太古星兽,随时准备撕裂虚空,遨游万古。
朱慈兴立于星槎之前,双目微闭,全部的心神都已与星槎核心那枚已然“活化”的虚空晶核紧密相连。他的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晶核内部那片微缩的宇宙中荡开涟漪,试图捕捉那冥冥中与自身血脉、与大明国运相关的时空道标。
“大明…崇祯…甲申……” 他心中默念着关键的时空节点,神识借助伏羲八卦之力,在无尽的时间线与可能性中穿梭、感应。然而,历史的洪流厚重而磅礴,越是影响深远的关键节点,其周围缠绕的因果之力便越是密集如同蛛网,时空结构也愈发稳固,难以轻易切入。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星海中航行,寻找着一颗特定的、被重重锁链封锁的星辰。
强行冲击那些被无数历史事件、亿万人心念力固化的主要节点,不仅极其困难,而且风险巨大,极易引发不可预知的时空风暴甚至因果反噬。朱慈兴眉头微蹙,意识到自己的第一次穿梭,绝不能直接选择如甲申之变、崇祯自缢那样的风暴眼。
“需要…一个相对薄弱,却又与大明气运有所关联的…切入点。” 他调整策略,不再执着于明末那个绝望的终点,而是将神识沿着大明王朝的历史长河向上游追溯,感受其国运的起伏波动。同时,他也将自身那枚来自南明福王的青铜小印握在手中,以其上残留的、属于朱明皇室的血脉气息作为额外的牵引。
就在他的神识掠过明初的煌煌气象,掠过中期的波诡云谲,继续向上,触及到那元明之交、华夏气运革鼎之际的模糊边界时……异变发生了!
或许是星槎核心初次全力运转还不够稳定,或许是他追溯血脉源头的行为触及了某种更深层的时空脉络,也或许是五代十国至宋元之际那一段极度混乱、时空结构本就相对脆弱的时期更容易被扰动——就在他试图感应元末明初那个节点时,星槎核心猛地一震,预设的坐标发生了极其细微却致命的偏移!
“不好!” 朱慈兴心中警铃大作,只觉星槎外的景象瞬间扭曲、拉长,化为一片令人眩晕的流光溢彩。不再是清晰的时间景象,而是无数破碎的历史片段、混乱的能量流、尖锐的时空噪音混杂在一起的混沌涡流!星槎剧烈地颠簸起来,周身的防护光罩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当机立断,全力催动三皇之力稳住星槎核心,同时放弃了原本模糊的元末目标,将神识集中用于“锁定一个相对稳定的华夏时空落地点”,以避免被彻底卷入未知的时空乱流之中。
星槎在混沌中艰难地穿行,仿佛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那令人疯狂的扭曲光影终于开始趋于平缓,逐渐显现出较为清晰的景象——那是一片苍茫的大地,烽烟四起,城郭残破,一股浓烈的杀伐、混乱与悲怆之气,即便隔着时空壁垒也能隐隐感受到。
“就是这里!” 朱慈兴无暇细辨具体年代,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稳定窗口,操纵星槎向着那片大地一头扎了下去。
乱世初睹,血染河山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撞击,而是星槎突破时空壁垒,强行降临此界时引起的天地能量激荡。星槎周身光华迅速内敛,最终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坠落在一条浑浊的大河畔的密林之中,巧妙地借助地形隐藏了自身。
舱门开启,朱慈兴一步踏出。首先感受到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混杂着血腥、烟火和淡淡尸臭的刺鼻气味。耳边传来的是远方隐约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以及风中送来的断续哀嚎。举目四望,天地间一片萧瑟,时值深秋,草木枯黄,远处的田野荒芜,近处的村庄只剩残垣断壁,焦黑的梁木诉说着不久前的劫难。
这里的灵气……异常稀薄且狂暴,远不如虞朝那般纯净充盈,更带着一种沉沉的暮气与煞气。
“这是……何处?何年?” 朱慈兴心头沉重。他神念微动,尝试感应此地的龙脉地气,却发现地脉紊乱,龙气蛰伏甚至衰败,隐隐有群雄割据、各自为政之象,绝非大一统的王朝气象。
他收敛气息,身形如鬼魅般在林中穿梭,向着有人的地方靠近。很快,他在一条通往附近州府官道的岔路上,看到了一群蹒跚前行、面黄肌瘦的难民。他们衣不蔽体,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朱慈兴略施小术,幻化出一副普通行商的装扮,上前拦住一位看起来还有些气力的老丈,拱手问道:“老丈请了,敢问此地是何处所辖?如今……是何年月?”
那老丈抬起浑浊的双眼,警惕地打量了朱慈兴一番,见其不像兵匪,才沙哑着嗓子道:“这儿?汴州地界罢…往前是酸枣县…年月?” 他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谁还记那个…皇帝老儿都换得勤…好像是…大梁…哦不,大唐?哎,记不清了,是贞明年间?还是龙德年间?反正,这世道,活一天算一天…”
大梁?大唐?贞明?龙德?
朱慈兴脑海中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段历史知识——这是五代十国时期!后梁朱温篡唐之后,其子朱友珪、朱友贞相继在位时的年号!
他竟然没有回到明朝,甚至没有去到元末,而是偏差到了更加久远、更加混乱黑暗的五代十国中期!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着名的乱世之一,藩镇割据,武夫当国,皇帝如同走马灯般更换,礼崩乐坏,民生涂炭,人命如草芥。
饶是朱慈兴心志坚毅,此刻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恍惚与强烈的失落。他想要挽救的是大明,是那个他亲身经历其衰亡的王朝,却阴差阳错来到了这个更加古老的乱世。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官道另一端忽然烟尘大作,蹄声如雷!
“快跑啊!是‘白马银枪’的兵来了!” 难民中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原本麻木的人群瞬间炸开,哭爹喊娘地向道路两旁的田野、林地疯狂逃窜。
朱慈兴凝目望去,只见一队约百余人的骑兵正风驰电掣般冲来。这些骑兵盔甲鲜明,兵器精良,与难民的褴褛形成鲜明对比。为首一员小将,果然如难民所说,骑白马,持银枪,年纪不过二十上下,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煞气,其枪尖之上,竟隐隐有血色寒芒流转,显然身负不俗的武艺,甚至可能接触过一些粗浅的炼气法门。
这队骑兵显然并非冲着难民而来,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前方那座隐约可见的城池。然而,对于挡在路上的难民,他们丝毫没有减速或避让的意思,反而发出嗜血的狂笑,手中刀枪毫不留情地向奔逃不及的百姓砍去!
刹那间,残肢断臂横飞,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哈哈,蝼蚁之辈,也敢挡我王彦章的路!” 那白马小将狂笑着,银枪一抖,便将一名跌倒的老妇挑飞,手段狠辣至极。
王彦章?!
朱慈兴瞳孔骤缩。这可是五代时后梁的名将,号称“王铁枪”,勇武绝伦!虽然史书记载其最终兵败被杀,但在此刻,他正是后梁军中一员悍将!
眼见那名为王彦章的小将(或许是历史上那位王彦章的子侄辈,或同期同姓名的将领)纵马挺枪,又将目标对准了一个吓得呆立原地的孩童,朱慈兴胸中一股无名火骤然升起!
这乱世的残酷,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这些兵卒,视人命如草芥,与妖魔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