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中文网，总编办公室。
费洪正烦躁地捏着自己的眉心，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像个小坟包。
他承认，当初看到《我在异界当bUG》这份稿子时，他确实是惊为天人。
而这本书发表后的成绩，也完全印证了他当初的判断，各项数据一路飙红，甚至隐隐有成为今年网站年度爆款的趋势。
可作者陈默这个人的态度，实在是让他不敢恭维。
自从那小子第一次预支稿费开始，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
最开始几天还算正常，每天卡着点交稿。
可后来，就变成了他每天不催三五遍，稿子就别想见到。
而且交上来的稿子质量，也是肉眼可见的下滑，错字病句一大堆，剧情灌水严重，跟他最初内投的稿子，简直判若两人。
费洪甚至好几次都想直接打电话过去，把陈默骂个狗血淋头。
可一看到后台那恐怖的追读数据和打赏金额，他又只能把火气硬生生憋回去。
他只能安慰自己，大神作者嘛，有点脾气，卡个文，都是正常的。
可昨晚发生的事，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小子先是预支了五万，结果不到半小时，又打电话过来，张口就要十万！
费洪当时就感觉不对劲了。
这小子不会真像圈里那些不争气的作者一样，沾上赌了吧？
如果陈默真的赌博了，那这本书的未来，基本就宣告死刑了。
一个被赌债逼得走投无路的作者，根本不可能再静下心来好好写书。
可现在，网站为了推这本书，已经把最好的推荐资源全都砸了下去。
首页横幅、App开屏、全渠道推广……投入的宣传费用，都够签好几个小神了。
如果这本书在这个节骨眼上崩了，或者太监了，那他这个总编，绝对是第一个被董事会问责的！
“唉……”
费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是压上全部身家，结果却压在了一个不定时炸弹上。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费洪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划开了接听键。
“喂？”
“喂，你好，请问是飞鸿中文网的总编辑，费洪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十分年轻，但又异常沉稳的男声。
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从容和……懒散？
“哦，是我。”费洪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犯嘀咕。
他现在已经很少亲自收稿了，能有他私人电话，并且直接打电话沟通的作者，也就那么几个熟人。
可这个声音，他实在听不出来是谁。
就在他准备问对方是谁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是陈默的经纪人，你可以喊我林总。”
“经纪人？”费洪的脑子当场就懵了一下。
写个小说，还他妈整出个经纪人来了？
他从业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而且对方这口气……也太狂了吧？上来就让他喊“林总”？
陈默那小子，不会是真的在外面欠了赌债，结果人家讨债公司直接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了吧？！
想到这，他心里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不认识什么陈默。”费洪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想也不想就直接否认。
他可不想掺和进这种破事里。
“哦？”电话那头的林宇，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意外，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费总编的意思是，贵网站首页上，那个正用着最大推荐位，全力推广的《我在异界当bUG》，是没有得到原作者陈默先生的授权，非法刊登的？”
费洪本想挂掉电话的手，顿时停住了，冷笑道：“如果没有授权，我们网站怎么会大幅度推广？”
“我不管你跟陈默之间，到底有什么纠纷。这本书，陈默已经跟我们签了合同。”
“费总编，别激动，我是陈默先生的经纪人。”林宇的声音依旧平淡，“从今天起，陈默先生所有的对外事务，都由我全权负责和对接。”
“现在，我想跟费总编你，聊一下关于合同的问题。”
“合同问题？”费洪听到这两个字，更加确定对方是骗子。
而且还是个不懂行的骗子！
网站的签约合同，都是经过法务，完善了又完善的，怎么可能存在问题。
即便真的存在问题，作者在签约前也看了，只要签了字，就默许了这件事。
现在这家伙跟他说有问题，这不就是骗子惯用的手段吗？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费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悄悄点开了手机的通话录音功能，身体也放松地靠回了椅子上，摆出了一副准备跟对方周旋到底的架势。
“哦？合同有什么问题，林总您但说无妨。”
“这份合同的定价，跟陈默现在的身份，严重不符。”林宇慢悠悠地说道。
“定价？”费洪故作惊讶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循循善诱的意味，“林总，您可能是对我们网文行业不太了解。陈默先生签的是保底价格。保底，您懂吗？”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故意在林宇面前解释。
“也就是说，就算书一本都卖不出去，我们也会按这个价格付钱。如果书的销售成绩好，超出了这个保底线，那陈默拿到的就是销售分成，只会比这个多，不会少。”
“这个保底价格说到底，就是网站前期给作者的一种保障，属于网站提前垫付给作者的。很多大神，都是前期拿保底，后期拿分成的。”
“只要陈默把书写的好，超保底是迟早的。”
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就等着看对方被噎住的窘态。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轻，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费总编，保底这个词说得是真好听。”
“但真正卖了多少钱，数据在谁手里，你我心知肚明。你们后台给作者看到的数据，是真的吗？今天可以说销售额是一万，明天也可以说是一千。作者除了相信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所以，别跟我谈什么虚无缥缈的分成，我们只谈实实在在能进到口袋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