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川和霍屹然的婚姻,是京市商圈一桩众所周知、且被众人心照不宣默认的“合作项目”。
沈家需要霍家庞大的资金流来稳固旗下摇摇欲坠的传统产业。
霍家则需要沈家在文化艺术领域的深厚底蕴与清贵名声,为家族企业镀上一层更雅致、更易于被主流接纳的金色。
两个年轻人在家族长辈的安排下,在一场极致奢华却毫无温度的订婚宴后,又于一场规模更大、流程更完美的婚礼上,交换了戒指,成为了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没有感情基础,甚至在此之前,他们仅仅在为了联姻而安排的数次正式会面中,有过几句关于天气和财经动向的、干巴巴的交谈。
所有人都明白,包括他们自己——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商业联姻。
新婚之夜,坐落于京市顶级地段、占地广阔、装修精致却冰冷得像样板间的婚房别墅里。
沈鹤川卸下了婚礼上得体却僵硬的笑容,穿着一身柔软的丝质睡衣,站在主卧门口,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King Size大床,有些不知所措。
霍屹然比他高大半个头,穿着同款不同色的睡衣,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他似乎看出了沈鹤川的窘迫,声音平静无波,带着商人特有的冷静和疏离:“沈先生,不必有压力。这只是联姻,一场合作。你可以把这里当成酒店,我们是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主卧归你,我住隔壁客房。”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清晰地划定了界限。
沈鹤川愣了一下,心底那一点点因为环境陌生而升起的不安,瞬间被一种微妙的、带着些许屈辱的释然所取代。
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涩意,再抬头时,脸上已是无可挑剔的、与霍屹然如出一辙的疏离微笑:“好的,霍先生。我明白了,谢谢。”
从那天起,他们便开始了在同一屋檐下,却泾渭分明的生活。
霍屹然是霍氏集团的掌舵人,工作繁忙,全球飞是家常便饭,经常深更半夜才回来,或者直接宿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即使回家,也大多待在书房或者他自己的客房区域。
沈鹤川乐得清静。他本就是国内顶尖的舞蹈艺术家,事业正处于上升期。
既然婚姻不需要他投入感情,他便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舞蹈上。
这栋空旷冰冷的别墅,对他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拥有一个极其宽敞、铺满了镜子和专业地胶的练功房。
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那里。
清晨,当霍屹然可能刚刚结束跨国视频会议准备休息时,他已经在练功房里,伴随着悠扬的钢琴曲,进行着日复一日的基本功训练。
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入,他常常为了一个跳跃、一个旋转,反复练习数十遍,直到汗水浸透练功服,体力耗尽才肯停下。
夜晚,他有时会即兴编舞,沉浸在属于自己的艺术世界里,忘却时间和空间。
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偶尔在清晨的餐厅或者深夜的走廊遇见,也仅仅是点头致意,客气地称呼一声“霍先生”、“沈先生”,便擦肩而过。
家里的佣人也都习惯了这两位主人之间这种奇特的相处模式,安静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从不多言。
沈鹤川很快适应了这种状态,甚至觉得不错。
没有感情的牵绊,没有家庭的琐碎,他拥有了更多纯粹的时间和空间去追逐自己的舞蹈梦想。
他报名参加了一个国际性的、极具分量的现代舞大赛,将全部的心血都投入到了参赛作品《囚徒》的创作与排练中。
这支舞,表达了一种在无形枷锁中挣扎、渴望冲破束缚、追寻自由与灵魂共鸣的意向。
某种程度上,也暗合了他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