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弹指而过。
京城某国家级研究所大门外,午后的阳光透过银杏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辆线条流畅、气质沉稳的黑色劳斯莱斯静静停在路边,与周遭略显朴素的环境形成微妙对比,引得偶尔路过的行人不免多看两眼。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倚在车旁等待的那个男人。
他身姿高大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颗纽扣,透出几分不经意的慵懒与强势。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并未在他英俊深刻的五官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下成熟稳重的气场,眉宇间依稀可见昔日的硬朗,却更添了几分运筹帷幄的从容。
他微微低头看着腕表,侧脸线条冷硬,直到抬眼望向研究所大门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才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期待。
“哇,快看!那个男人好帅啊!”
两个刚下班的研究院女员工挽着手走出来,其中一个忍不住低声惊呼,脸颊泛红。
“是啊,每周都能看到他来这里等人,每次看都觉得养眼。”另一个附和道,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惜啊,帅也没用,人家不结婚。”
“啊?为什么?这么好的条件,多少姑娘盯着呢!”
“我们办公室之前有人壮着胆子去搭讪过,问他有没有对象,你猜他怎么回?他说:‘我不打算找对象,有个男朋友就行。’”女员工压低声音模仿着那低沉磁性的嗓音。
“男朋友?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说……”提问的姑娘有些困惑,在那个年代,“男朋友”一词有时也被用来戏称关系极好的同性朋友,带有几分调侃意味。
“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好兄弟那种玩笑话,但看他的表情和眼神,根本不像。
而且他手上一直戴着个素圈戒指,一看就有情况。
后来才隐约听说,他说的‘男朋友’,就是字面意思。”
“那他男朋友是谁啊?能拿下这样的男人?”问话的姑娘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
“这个人啊,你也认识,还熟得很呢。”同伴卖了个关子,恰在此时,研究所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
“诺,正主出来了。”
两人齐齐望去,只见云旌教授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风衣,里面是熨帖的白衬衫和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抱着几份文件走了出来。
时光将他身上少年的青涩褪去,转化为学者特有的清雅温润气质,身形依旧清瘦,却更显挺拔如竹。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个倚在车旁的高大男人立刻直起身,脸上冷硬的神色如同春雪消融,瞬间变得柔和。
他大步迎了上去,极其自然地接过了云旌手中的文件和背包,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哇哦~原来是云教授。”提问的姑娘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他们站在一起好像还挺配的。”
“是啊,云教授那么厉害又好看的人,也就得是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吧。
走吧走吧,别看了,一会儿该下雨了。”同伴拉着她快步离开,只是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那无比和谐登对的背影。
她们口中的高大男人,正是江宴清。
他用当初立下军令状的四年时间,凭借着过人的胆识、精准的眼光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硬是在浪潮中闯出了一片天地。
他从倒腾电子元件、服装面料起家,到后来抓住机遇投身房地产和新兴制造业,公司规模越做越大,如今早已是京城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在京城稳稳地扎下了根,买了宽敞的四合院,早早便将母亲苏婉禾和弟弟江宴海接了过来。
他知道母亲喜欢做衣服,也有这方面的天赋,便出资给她创立了一个服装品牌,完全由她主导设计。
如今,“婉禾制衣”已然成为京城颇有名气的高端定制品牌,深受一些追求品质和独特设计的女士青睐。
江宴海也不负众望,考上了青华大学计算机系,毕业后进入了国内顶尖的科技公司,成了行业内的技术骨干。
云家这边,大嫂赵鑫也极具商业头脑,抓住了餐饮业发展的黄金时期,开了几家口碑极佳的连锁饭店,生意红火。
每个人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生活着。
而云旌,在大学期间便展现出了惊人的科研天赋。
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本科期间就参与改进了几款家用电器的小型化与节能设计,获得了多项专利。
他的研究方向逐渐从民用家电转向了更尖端的领域
最终凭借几项关键技术突破,进入了现在的国家级研究所。
专注于精密机械与国防军工项目的研发,年纪轻轻便已成为青华大学机械系的客座教授,在业内声名鹊起。
当年,在云旌大学毕业那天,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温馨而郑重的饭。
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喧嚣宴席,只有至亲的祝福。
那顿饭,便算是他们共同的仪式,认可了这对携手同行、共度一生的伴侣。
从此,江宴清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简约的铂金素圈戒指,再未摘下。
而云旌的脖子上,也始终戴着一条细细的银链,链坠是江宴清当年用打到的第一块金子,悄悄找老师傅打的一枚小小的、象征着平安顺遂的长命锁片。
“今天累不累?”江宴清拉开车门,护着云旌的头顶让他坐进副驾驶,自己才绕回驾驶座。
车内空间宽敞舒适,弥漫着淡淡的、属于云旌喜欢的木质清香。
“还好,一个项目到了关键阶段,开了个长会。”云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露出一丝疲惫。
江宴清倾身过去,仔细地帮他系好安全带。
动作间,他的脸颊无意擦过云旌的额角,温热的呼吸拂过。
系好后,他并没有立刻退回,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低声问:“晚上想吃什么?回家吃还是出去?妈昨天还念叨,说给你煲了汤。”
云旌睁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盛满温柔的眼眸,笑了笑:“回家吃吧,想禾妈妈煲的汤了。”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江宴清西装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自然亲昵。
江宴清抓住他那只要作乱的手,握在掌心,指腹摩挲着他纤细的手指和因为长期握笔、做实验而留下的薄茧。
“手怎么这么凉?”他微微蹙眉,把云旌的手拢在自己温暖的大手里捂着。
“没事。”云旌任由他握着,感受着那份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不仅是手,连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霓虹初上,车水马龙。
“宴哥。”
“嗯?”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叫叫你。”云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和全然的依赖。
江宴清也笑了,空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多年前在乡下小院里常做的那样:“傻小乖。”
遇到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江宴清转过头,目光缱绻地落在云旌安静的侧脸上。
他忍不住探过身,快速地在云旌脸颊上偷了一个吻,如同羽毛拂过,一触即分。
云旌微微一怔,随即耳根泛起薄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里却漾着笑意:“好好开车。”
“遵命,教授大人。”江宴清心情极好地坐正,重新启动车子。
车窗外的世界喧嚣繁华,车窗内的小世界却温馨静谧。
他们或许没有世俗认可的婚姻形式,却有着比许多夫妻更深厚的情感与默契。
十年如一日,江宴清用行动践行着当年的承诺,将他的小乖护得周全,未曾让他受过半点委屈。
风雨来时,他是最坚实的伞;疲惫归家,他是最温暖的港湾。
他们的幸福,细水长流,融在了每一个相视而笑的瞬间。
(本世界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