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帝关。
这座自上古便屹立于三千界边陲,用无数英灵血骨浇筑而成的不朽雄城,今日迎来了它诞生以来最辉煌,也最不可思议的一天。
往日那充斥着肃杀与悲壮气息的城墙内外,此刻人头攒动神光冲霄。
一道道平日里足以镇压一个时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身影,此刻却如同街边的大白菜,随处可见。
几十位气息渊深,或是血气依旧旺盛,或是自仙源中刚刚解封的不知情大帝。
一百多名周身法则环绕,足以开辟一方圣地的准帝;还有那数不清的圣人王、大圣……
他们从各大生命禁区、不朽道统、古老世家走出,汇聚于此,形成了三千界有史以来最恐怖,也最豪华的一支远征军。
这些跺一跺脚就能让一方星域震颤的霸主们,此刻却都异常安静,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帝关那高耸入云的主城楼神情复杂。
一些刚刚出关,对近期外界发生的剧变还不甚了解的古老存在,看着城楼两侧悬挂着的两幅巨大画卷,眉头紧锁。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将画作与帝关并悬?这是对镇守此地亿万英灵的亵渎!”一位身形魁梧,周身雷霆环绕的老牌大帝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沉睡了太久,才被那道踏平古魔渊的法旨惊醒,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几乎一无所知。
旁边,一位曾有幸参与了那场颠覆三观拍卖会的圣人王,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用一种看乡下人的眼神瞥了那老牌大帝一眼,语气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崇敬与狂热。
“道友,慎言!”他压低了声音,指着那两幅画,神情激动得近乎扭曲,“此乃阁主的‘画作’,非是凡物!”
“阁主?”老牌大帝眉头皱得更深。
那圣人王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讲述一桩神迹:“左边那幅,画的是古魔渊那位刚刚证道仙王的魔祖,右边那幅,是他遁走的真灵。”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灭世神雷,在周围所有初来乍到的强者识海中轰然炸响。
他们听到了什么?
仙王?
那位雷霆大帝更是身躯一震,差点没控制住外放的雷光。
他身旁几位同样气息深不可测,来自不同禁区的老怪物,集体陷入了石化。
仙王?被人打成了画?连真灵都没跑掉,也被画了?
这听起来比古籍里记载的开天辟地还要荒诞!
他们死死盯着那两幅画,试图催动帝级神念,从中感应到一丝仙王残留的道韵或是不甘的意志。
然而,他们的神念在接触到画卷的瞬间,瞬间被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展现,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能量,没有法则,甚至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只有一种纯粹的、被绝对静止的概念本身。
这一发现,比直接感受到仙王残威还要让他们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代表着,那位魔祖的存在,被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从现实中彻底剥离,封印成了一张纸。
一时间,帝关城楼下,竟诡异地演变成了一场大型朝圣现场。
无数刚刚出关,本以为自己依旧是时代弄潮儿的老怪物们,此刻都像刚进城的土包子,围在那两幅画前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他们试图理解那匪夷所思的降维打击手段,越是研究,心中对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阁主,敬畏之心就越是攀升到了顶点。
“以前总听人说,这世上有些狠人,能越阶杀敌,今日方知,还有更狠的,能越维度杀敌。”一个断了半截手臂,浑身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独臂大帝,怔怔地看着那两幅画,喃喃自语。
就在这群雄汇聚,气氛逐渐变得有些诡异之时。
前方的虚空,如水波般荡开一圈涟漪。
张默带着上官祁、冥子、楚陌、叶知春、瑶曦等人,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般,闲庭信步地自虚空中走出,不带一丝烟火气地降临在远征军的最前方。
刹那间,全场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近万道夹杂着敬畏、好奇、审视的目光,瞬间聚焦而至。
大部分目光,都第一时间落在了上官祁和冥子身上。
一位周身大道共鸣,气息浩瀚如宇宙星海,仿佛就是这方天地的中心。
一位重瞳开合,魔气内敛,气息深邃如万物归墟,仿佛站立在轮回的尽头。
两位新晋大帝,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那年轻得过分的面容,与那深不可测甚至让在场许多老牌大帝都感到心悸的帝威,形成了无比强烈的视觉冲击。
“一门双帝……”
“不,是同日双帝!”
“那个黑袍小子,走的是魔道帝路!天道竟然允许了?”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如今三千界的天道,也属于张默。
那位先前还在感慨的独臂大帝,目光呆滞地看着上官祁和冥子,又扫过旁边那个剑意内敛却锋芒暗藏的楚陌,以及气息缥缈、与万物相融的叶知春,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模样的张默身上。
他张了张嘴,最终所有想说的话,都化作了一声悠长、复杂到了极点的叹息。
“我等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侥幸坐上的大帝之位,在阁主眼中竟与路边随手栽种的野草无异。”
“这个时代……老夫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了啊!”
这声叹息,说出了在场所有老牌强者的心声。
他们看向张默的眼神,再无半分审视,只剩下纯粹的敬服与一丝身处新时代的茫然。
张默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对眼前这支堪称三千界古今最强的拆迁大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古往今来还从未有人能做到这般,将所有三千界强者团结一心。
他没有长篇大论地搞什么战前动员,只是指着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虚空,用一种去菜市场买菜的平淡语气说道:
“目标,古魔渊。”
“规则,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弧度。
“活下来,然后抢光他们,杀光他们。”
话音落下,张默向前一步,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伸出右手,对着身前的空间做出了一个撕开的动作。
不是动用法则,也不是引动大道,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纯粹无比的物理动作。
下一瞬令在场所有大帝、准帝都头皮炸裂的一幕发生了。
前方的宇宙壁垒,没有出现任何空间裂缝,也没有任何法则波动。
它就像一张脆弱的画纸,被张默从中间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口子!
那口子犬牙交错,边缘甚至还带着纸张被撕裂时特有的毛边。
口子的另一端,一片暗沉的血色天空与翻涌不休的漆黑魔气扑面而来。
古魔渊!
这不是开启通道,更不是空间跳跃。
这是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蛮力,强行将两个原本在宇宙坐标中相隔了无尽时空的界域,粗暴地拉到了一起,然后撕开了一个连接口!
看着这神鬼莫测完全不讲道理的手段,所有远征军成员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冲破天穹的狂热战意,和对那无尽宝物与滔天财富的无限渴望。
有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猛人带队,还怕抢不到东西?
就在张默抬起手,准备下令全军出击时。
一道温婉却又无比坚定的女声,从远征军的后方传来。
“阁主,请等一下。”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素白长裙,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子正穿过人群快步走来。
正是望月仙宗的秦晚月。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白衣,气质儒雅出尘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手持一张古琴,神情还有些茫然与恍惚,似乎还没完全搞清楚眼下的状况,但他看向秦晚月的眼神却充满了化不开的温柔与依恋。
是那个白衣琴仙!他真的被从轮回里捞出来了!
秦晚月走到阵前,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惊异的目光,只是对着张默深深郑重的虔诚一拜。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眼神中是倾尽天河之水也化不开的感激,与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阁主大恩,晚辈无以为报。”
她直起身,牵起身旁白衣琴仙的手,再次对着张默一拜。
“今日我夫妇二人,愿为远征军作先锋,为阁主……”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句让张默都愣了一下的话。
“扫清前路!”
她身旁的白衣琴仙,虽然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搞不懂仙王、大帝和画是怎么回事,但他毫不犹豫地跟着自己的妻子,对着那个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年轻阁主深深一拜。
全场一片寂静。
张默看着眼前这对夫妻,又想起了自己当初随口说的那句扫地还债,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好家伙,这还没入职的员工觉悟有点太高了。
你们两个扫地的,竟要抢着当先锋?
......
我买的护腕给我邮丢了,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