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黑瞎子去做饭，听澜将张起灵拉过去，在自己身边坐下：“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张起灵看着他不说话，听澜泄气地叹了一声：“算了，锯了嘴的葫芦，指望你说话，比让你上天还难。”
张起灵见听澜垂头丧气的样子，忽然就有些无措，“抱歉。”
沉默良久，他轻声道歉。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听澜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以后照常回去，那些个汪家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张起灵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嗯”了一声。
听澜捏了下他的脸，无奈道：“对着我也没话说，难道你要和我大眼对小眼吗？说说你这次出去的事情，要说得热闹些。”
张起灵本就不是一个能说会道之人，他沉默寡言习惯了，猛一听见听澜的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说得热闹些？那要怎么说？
“我说笑的。”听澜摸了摸他的衣服袖口，“衣服有些薄了，冷不冷？”
张起灵摇头，“不冷。”
有进步，起码不是只摇头不说话了。
听澜又摸了摸他的手，手掌有些微凉，“一会儿吃了饭，你带着我去北京的大商场逛逛，我今年的新衣服还没添呢。”
“好。”张起灵思考着北京的大商场在哪里，瞎子应该会知道。
“不知道你要来，其他的来不及做了，只简单做了点儿。晚上我带你去下馆子，为小道长你接风洗尘。”黑瞎子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他蒸了点米饭，又炒了个肉沫白菜。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听澜尝了一口，夸了一句：“味道不错。”
黑瞎子自得一笑，推了下脸上的墨镜，“瞎子孤身一人，又没人给瞎子做饭，可不得什么都会点儿。”
他看了眼张起灵，又加了一句：“我和哑巴住的时候，可没让他下过厨房。哑巴，我这个朋友是不是很够意思？”
张起灵说道：“一会儿去国贸商城。”
黑瞎子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张起灵，似乎对他的话感到很奇怪。
听澜很快就明白了黑瞎子为什么会这样，忍不住笑道：“我想去买件衣服，京市是首都，一定很热闹。不过我想以阿山的性子一定很少出去，就想着一会儿你也去，也好有个熟悉路况的。”
“放心，包在瞎子身上。”黑瞎子很爽快地应下。
吃了饭，听澜在张起灵的房间歇了一会儿，三人就一块出门了。
九五年，很快就要到九六年的京市，听澜还从来没有来过。
不愧是首都，很热闹，新旧潮流在互相冲撞，形成一股有特殊韵味儿的气息。
黑瞎子带着听澜和张起灵去了国贸商城，这里可以说是京市最高端的购物中心。
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品牌，国际化程度很高。
当然，它的价格也很高端。
但这些对听澜来说都不是事儿。
他给张起灵买了件深蓝色的羽绒服，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还有一件羊毛绒裤，一件黑色的牛仔裤，并一双里面带绒的马丁长靴。
衬得张起灵人高腿长，精神得不行。
听澜瞧得喜欢，每一样都拿了两三件给他做换洗。
黑瞎子手不老实的一会儿拉拉张起灵穿在身上的羽绒服，一会儿摸摸张起灵的牛仔裤，嘴里啧啧出声：“瞎子我真是颗可怜的小白菜，烂在地里没人爱，可怜可怜呐······”
边说还边叹息着摇头，一副世态炎凉，受尽苦楚的模样。
正说着，就见眼前出现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去试试，就当感谢你给我们做导游了。”
黑瞎子一把抓住羽绒服，笑得露出一双大白牙：“哎呦，我就知道小道长心善，不会忘记瞎子我的好处。”
一溜烟儿就跑进换衣间换上了，在店里的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
听澜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对张起灵问道：“喜欢吗？”
张起灵点了点头，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喜欢。”
听澜笑了，刚要问黑瞎子还要买什么，就见张起灵走到一边拿起衣架上的一件红色的男款羽绒服，和他身上的款式差不多，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看着递到眼前的羽绒服，听澜接过去：“给我的？”
张起灵道：“适合你。”
听澜肌肤白净细腻，脸上似乎一点毛孔都看不见，长得又白，红色的羽绒服穿在身上，衬得他愈发唇红齿白，如玉般莹润的精致下颌，此时也被红色映照的熠熠生辉。
张起灵瞧着，莫名想到了一株盛开的红梅，如火般在大雪纷飞里绽放舞动。
“怎么样？”听澜拉了拉衣摆，抬头向张起灵看过去，脸上满是笑意。
“好看。”张起灵说道。
听澜忍不住笑了起来，“平常不说话，说起话来还挺讨人喜欢。”
黑瞎子也选好了，全身上下都换了个遍。
三人走出商场，每个人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手里还拎着不少袋子。
“哎呀，黑瞎子今日这趟出来的值。”黑瞎子笑道。
听澜道：“你赚得也不少，怎么一点衣服就这么高兴？”
黑瞎子摆手，“你不懂，花自己的钱心疼，花别人的钱才畅快。”
听澜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末了说道：“黑瞎子，你还真是持家有道。”
“唉，这年头，钱不好赚啊，当然是该省省该花花。”黑瞎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三人回到那条巷子，就见巷子口停着一辆红色的轿车。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睛一亮，快步往家走。
“认识？”听澜用胳膊肘碰了张起灵。
张起灵道：“谢家的，瞎子老板。”
他想了想，还是厚道的没有将那人是瞎子的债主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说辞。
进了院，就见穿着一身粉色羽绒服的年轻漂亮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黑瞎子弯着腰和他说话。
虽然黑瞎子戴着墨镜，但听澜还是看得出墨镜下黑瞎子那一脸的谄媚之色。
似乎察觉到听澜的目光，那人抬头看过来。
他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温暖的阳光照在白皙的脸上，精致的五官似乎都透着亮，漆黑的眼睛明亮有神，转眸间自有一番风情婉转的神采。
只是那漫不经心的一瞥，又多了些说不出的冷淡。
“黑爷什么时候对自己也这么舍得了？”好听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如莺啼婉转。
黑瞎子嘿嘿笑道：“大过年的，没人心疼瞎子，瞎子还不能心疼心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