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悬空岛的埋伏,四人不敢有丝毫松懈,按照玄冰令的指引,在光怪陆离的秘境中继续深入。
沿途的景色越发奇诡。有高达万丈、完全由寒冰雕琢而成的森林,冰树枝桠间悬挂着闪烁幽蓝光芒的冰凌果;有流淌着银色液态寒气的河流,河面平滑如镜,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更有一望无际的冰原上,矗立着无数尊姿态各异的冰雕,细看之下,那些冰雕的面容竟与历代陨落于此的修士有几分相似,显得格外阴森。
空气中的冰系法则愈发活跃而狂暴,即便有灵力护体,那股无孔不入的寒意也让人骨髓发冷。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探查范围不足外界的十分之一。
前行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波秘境本身的危险。有一次,脚下看似坚实的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布满尖锐冰刺的陷阱;另一次,无数由极致寒气凝聚而成的“冰魄幽魂”从四面八方的冰壁中涌出,发出刺耳的尖啸,能直接攻击修士神魂,令人防不胜防。
好在楚风空冥剑意对能量和空间变化极其敏感,总能提前预警。四人配合也愈发默契,石破天负责正面强攻,柳如烟辅助与治疗,陈风破解禁制与布置临时阵法,楚风则总揽全局,以空冥剑意化解最致命的危机。虽有惊,却无险,一路有惊无险地闯了过来。
数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冰湖。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天空中流淌的绚烂极光,美得令人窒息。然而,湖面之上,却横亘着一座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冰桥,桥身晶莹剔透,仿佛由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散发着迷蒙的光晕。
冰桥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座被浓郁冰雾笼罩的孤峰,玄冰令的感应指向那里,显然是通往核心区域的必经之路。
“这冰桥……有古怪。”陈风盯着冰桥,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上面笼罩着极强的幻术与神魂干扰之力。”
楚风凝神感知,空冥剑意触及冰桥,立刻感受到一股混乱、扭曲的意念试图侵入他的识海,其中夹杂着无数贪婪、恐惧、绝望的情绪碎片,仿佛是由无数陨落于此的修士残念汇聚而成。
“是心魔桥。”楚风沉声道,“需固守本心,谨防幻象侵蚀。一旦心神失守,便可能坠入桥下冰湖,万劫不复。”
他看了一眼深不见底、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湖,能感觉到其中潜伏着令人心悸的危险。
“我先上。”楚风当先迈步,踏上了冰桥。
脚落实处,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立刻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他仿佛看到了外门时期备受欺凌的自己,看到了洛冰璇清冷的面容带着怒意斥责他“放肆”,看到了司云岫慵懒而危险的笑容,甚至看到了父母模糊的身影在向他招手……种种幻象,直指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渴望。
但楚风道心坚定,空冥剑意更是在识海中化作一片虚无的屏障,任他幻象万千,我自岿然不动。他步伐沉稳,一步步向前走去。
石破天、柳如烟、陈风也紧随其后,各自运转心法,抵御幻境侵蚀。石破天脸色时而狰狞时而痛苦,显然在与内心战意和某些执念对抗;柳如烟秀眉紧蹙,周身水波荡漾,抚平着心绪波澜;陈风则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以某种清心咒法稳固心神。
四人艰难地在冰桥上跋涉,速度缓慢。
就在楚风行至冰桥中段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空间波动,伴随着清脆的娇笑声。
“楚道友,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楚风回头,只见水云袖与玉玲珑,以及另外两名瑶池女弟子,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桥头。水云袖巧笑嫣然,美眸流转,落在楚风身上,似乎丝毫未受桥上幻境影响。玉玲珑则好奇地东张西望,小脸上带着兴奋。
“水圣女。”楚风微微颔首,心中却是一凛。瑶池的人竟然也这么快就到了此处,而且看样子颇为轻松。
“这心魔桥倒是有些意思。”水云袖莲步轻移,踏上了冰桥,她周身氤氲的水汽仿佛能净化一切负面情绪,所过之处,幻象纷纷退避,“楚道友不介意我们一起走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她话语亲切,理由也冠冕堂皇,让人难以拒绝。
楚风看了一眼自家三位正在苦苦抵御幻境的同伴,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水云袖,心知对方实力深不可测,此时拒绝反而不美,便道:“圣女请便。”
水云袖嫣然一笑,带着玉玲珑三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了楚风身后。她们的出现,仿佛给这支队伍注入了一丝奇异的活力,那无处不在的幻境压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楚师兄,你这剑匣好特别啊!”玉玲珑凑近了些,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楚风背后悬浮的空冥剑匣。
“玲珑,不得无礼。”水云袖轻斥一声,但对玉玲珑的活泼似乎并不真的恼怒。
楚风淡淡一笑,没有接话,专注前行。
有水云袖这位似乎精通神魂秘法的瑶池圣女在侧,后半段的心魔桥走得顺利了许多。偶尔有强大的心魔幻象试图冲击,往往还未靠近,便被水云袖指尖弹出的一缕清心仙音化解。
很快,一行人便成功渡过了冰桥,踏上了对岸的孤峰。
峰顶平坦,冰雾稍淡,前方出现三条岔路,每一条都蜿蜒深入更加浓郁的冰雾之中,不知通向何方。玄冰令的感应在此变得模糊,指向了三条路,似乎每条路都可能通往核心。
“三条路……”石破天看着岔路,眉头紧锁。
“看来秘境核心并非只有一条路径可达。”陈风分析道,“我们需要选择一条。”
水云袖美眸扫过三条岔路,轻声道:“左侧一条,寒气最盛,隐隐有龙吟之声,或有冰系异兽盘踞。中间一条,空间波动最为平稳,但杀机暗藏。右侧一条……气息最为晦涩难明,似乎通往一处极寒深渊。”
她分析得条理清晰,显然感知力极强。
楚风空冥剑意仔细感应,与水云袖所言大致不差。他沉吟片刻,看向水云袖:“不知圣女意欲选择哪条路?”
水云袖眼波流转,落在楚风身上,带着一丝狡黠:“我瑶池功法偏柔,不喜与凶兽硬拼,中间这条路杀机过重,也不甚稳妥。倒是右边这条路,虽然气息晦涩,却与我瑶池一门秘术隐隐呼应……不知楚道友可愿再与妾身同行一段?”
她再次发出了邀请,目光灼灼地看着楚风。
楚风能感觉到,水云袖对右边这条路似乎别有目的。他看了一眼自家三位同伴,石破天等人虽未说话,但眼神中也透露出跟随他决定的意味。
与瑶池同行,利弊参半。利在对方实力强大,尤其水云袖手段莫测,能应对更多危险;弊在对方意图不明,需时刻提防。
但眼下秘境情况复杂,悬空岛虎视眈眈,多一个强大的临时盟友,并非坏事。
“既然如此,那便依圣女所言,走右边这条路。”楚风做出了决定。
水云袖脸上笑容更盛:“楚道友果然爽快。”
当下,云岚宗与瑶池两方人马合为一处,共同踏上了最右侧那条气息晦涩的岔路,身影逐渐消失在浓郁的冰雾之中。
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中间那条岔路的入口处,空间微微扭曲,司云岫慵懒的身影悄然浮现。她望着楚风和水云袖等人消失的方向,红唇微勾。
“和瑶池的小丫头混到一起去了?倒是会找靠山……不过,本座看中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让你溜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