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双黄金瞳锁定“噬相者”的瞬间,这头以吞噬概念为食的古老邪物,第一次理解了“恐惧”。
陆清安的意志降临,第一眼便看到了被漆黑触手缠绕的女儿。
他的感知里,那团恶心的、蠕动的墨迹,刚才正试图“吃掉”顾昭雪。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暴怒,轰然引爆!
“我的。”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个冰冷、霸道、不容置疑的念头,化作无上律令,直接轰入“噬相者”的存在核心!
“滚!”
噗嗤!
噬相者那庞大的恶意之躯,如被烈日暴晒的积雪,瞬间分崩离析!
它所代表的“吞噬”概念,被一股更蛮横的“终结”权柄强行抹除!
最终,在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中,它被从这片概念界域彻底“驱逐”!
它没死,但对于以万相琉璃天为“餐桌”的它而言,这无异于被夺走了生存的权力,是比死亡更残酷的刑罚。
清除了“虫子”,陆清安的庞大意志才收敛起那份毁灭性的怒火,小心翼翼地靠近顾昭雪。
“雪雪,没事吧?”
他的声音在顾昭雪心底响起,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后怕。
“爸爸,我没事。”
顾昭雪跑了过来,小小的身影毫不畏惧地仰望着那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阴影。
她能感觉到,那是她的父亲。
陆清安看着安然无恙的女儿,再看看周围支离破碎的空间,社畜的思维再次占领高地。
这破地方,太麻烦了。
又折腾人又折腾闺女,还藏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玩了,回家!
他的意志,开始变得狂躁。
万相琉璃天作为一面诚实的镜子,忠实地映照着他的内心。
咔嚓!咔嚓!
残存的空间镜面纷纷碎裂,整个世界都在他狂暴的意志下濒临崩溃。
“爸爸,别急!”顾昭雪连忙出声安抚,“您看,那面镜子!”
在父女二人前方,所有空间碎片逆流而上,重新汇聚。
一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古老、更巨大的青铜古镜,横亘于虚空。
镜中,不再映照任何人的形态。
那里,是一片无垠的混沌。
混沌深处,一头无法用任何尺度丈量的巨兽蜷缩沉睡。
祂的身躯由最古老的星辰残骸铸就,每一片鳞甲都比星系更广阔。
祂闭着双眼,呼吸之间,便掀起诞生与毁灭无数宇宙的能量潮汐。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原点”与“终末”。
混沌哥斯拉。
这,才是万相琉璃天映照出的,陆清安最根本的“本质”。
当陆清安的意志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时,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割裂感,几乎将他的人类意识撕碎。
那不是他。
那是一头孤寂、冰冷、沉睡在万古虚无中的怪物。
他那二十几年的社畜人生,只是这头怪物漫长沉睡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梦”。
如果怪物醒来,“陆清安”这个人格,就会像梦境的泡影一样,烟消云散。
他,到底是谁?
是想抱着女儿的社畜陆清安?
还是……这头终将毁灭一切的太初巨兽?
【叮!】
系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及时响起。
【爸爸,镜子没有说谎,它映照的是您力量的‘根源’。】
【但您似乎误会了一件事。】
【“模具”不是让您“变成”它,而是给您的力量提供一个“形状”。您想成为谁,想用这份力量去做什么,最终的决定权,在您自己。】
【就像用模装蛋糕。模具决定蛋糕是圆是方,但蛋糕是草莓味还是巧克力味,是做给女儿吃的,还是扔掉,都取决于您自己,爸爸。】
系统通俗易懂的比喻,像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陆清安即将溃散的意志。
他不是要“变成”镜子里那个冰冷的怪物。
他只是需要一个足够结实的“容器”。
就在这时,顾昭雪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走上前,小小的手掌轻轻贴上冰冷的镜面。
她没有看镜中那头毁天灭地的巨兽,而是看着镜面倒映出的,自己和父亲那一大一小、模糊不清的影子。
“我选好了,爸爸。”
她的语气,没有了任何迷惘,只剩下女帝般的决绝与坚定。
“前世君临天下,孤身一人。今生虽然什么都没有,却有了您。”
“我的过去,我不会忘。”
“但是……”
她猛地回过头,仰望着陆清安那庞大的意志阴影,清澈的眼眸里,映满了孺慕与信赖,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软糯。
“但是,我也想当一个可以随时跟爸爸撒娇的孩子!我想每天都吃到爸爸做的烤肉,想坐着爸爸的尾巴滑滑梯,想……得到一个真正温暖的拥抱!”
“复仇和幸福,我,全都要!”
她的话,如同一道创世之光,瞬间击穿了陆清安内心的所有阴霾与困惑。
我是谁?
这个问题,还重要吗?
他是哥斯拉也好,是怪物也罢。
他现在,只想当她的爸爸。
这个念头,如此简单,如此纯粹,却又如此不可动摇!
轰——!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他整个存在的“本质”,被重新定义!
那枚由星织者赠予,一直沉寂在他神国中的“纯形之晶”,骤然爆发出亿万道神辉!
这枚蕴含着最纯粹“形态”法则的结晶,此刻与陆清安“为父则强”的意志、与万相琉璃天的本源之力,产生了完美共鸣!
晶体破空飞出,悬浮于陆清安与终极古镜的中央。
它疯狂旋转,如同一台神话级的纺车,以琉璃天的本源为“线”,以陆清安那份纯粹的父爱为“魂”,开始编织一个全新的“模具”!
一个成年男性的轮廓,在光芒中缓缓构筑。
身姿挺拔修长,没有霸主的威压,也没有圣人的宝光,看上去温和得就像一个邻家青年。
但细看之下,其神异之处足以让神明战栗。
他的皮肤上,流淌着宛如龙鳞般细密的暗金色道纹。
他的眼眸深邃,开阖间仿佛有星辰生灭。
他的气息,既有人类的温和,又带着一丝来自太初混沌的古老与苍茫。
这是一个完美的平衡!
一个既能被女儿拥抱,又能承载那份灭世之力的,独一无二的“容器”!
一个,专属于“顾昭雪的父亲”的形态!
【叮!】
【恭喜您,爸爸!】
【在您与神国之主的共同努力下,您已成功创造出最契合自身的“完美之模”!】
【契合度:100%!】
【主线任务最终阶段已达成!】
【请将您的力量注入模具,去给您的女儿,一个她期待已久的拥抱吧!】
陆清安看着那个完美的模具,巨大的黄金瞳里,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喜悦。
他终于可以……抱抱她了。
他毫不犹豫,调动起沉睡在混沌中的本源之力,准备完成这最后一步。
然而,就在他的力量即将与模具融合的瞬间——
轰隆隆隆!!!
整个万相琉璃天,被一股来自外界的,更加邪恶、更加贪婪的力量,从根源上撕裂!
一道道狰狞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从中渗透出数股令万物凋零的恐怖意志!
“桀桀桀桀……找到了!终于等到了!”
“‘终末’的权柄……‘完美’的道胎……如此造化,合该为吾等所有!”
之前被驱逐的“噬相者”,竟去而复返!
而这一次,它带来了帮手!
数头形态各异,但气息同样古老邪祟的怪物,从裂缝中硬生生挤了进来!
它们的目光,如同最贪婪的饿狼,死死锁定了那尊即将成形的“完美之模”!
它们,要趁着陆清安化形的最关键、最脆弱的时刻,窃取这万古唯一的果实!
“动手!”
其中一头形如万眼黑山的怪物发出一声咆哮,万千邪眼同时射出漆黑的“污秽之光”,直指那尊正在成型的“完美道胎”!
它们要抢在陆清安之前,污染并夺取这个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