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U盘里的证据提交给国际刑警组织的那天,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李雯站在“灯塔”总部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极了那些终于得以流淌的秘密。
“引航员说,周明远在瑞士的别墅已经被监控,他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了。”陈默拿着一杯热可可走进来,递给她,“不出意外,一周内就能引渡回国受审。”
李雯接过热可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那些被他当作实验体的人的家属,终于可以等到一个交代了。”她想起父亲日记里提到的那个“政治异见者”名单,上面有十七个名字,每一个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资料室整理出了他们的信息,”陈默走到她身边,看着窗外的雨幕,“‘灯塔’的法律援助部会帮他们提起诉讼,要求国家赔偿。虽然无法弥补所有伤害,但至少能让他们知道,正义没有缺席。”
李雯轻轻点头,目光落在窗外街角的那棵梧桐树上。树叶在雨中更显翠绿,树下有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正在踩水洼,母亲撑着伞在旁边笑着呵斥,画面温暖得像一幅画。这或许就是父亲和那些牺牲者想要守护的东西——平凡的幸福,不被强权践踏的安宁。
“对了,”陈默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从老宅的相册里找到的,李文先生和你妈妈的合影,应该是你出生前拍的。”
照片上,年轻的李文穿着白衬衫,笑容温和,身边的女人穿着碎花连衣裙,眉眼弯弯,和李雯有七分相似。他们站在海边,身后是翻涌的浪花,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妈妈……”李雯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女人的脸,眼眶有些发热。她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她身上总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在她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
“你妈妈是植物学家,”陈默看着照片,声音很轻,“李文先生的笔记里提到过,她研究的植物基因稳定性,对后来的解药研制有很大启发。可以说,你们一家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对抗‘涅盘’。”
李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原来母亲的研究并非与这场风暴无关,原来他们一家人,早已在冥冥之中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地面上投下一道彩虹。李雯收起照片,放进随身的笔记本里:“我想去海边走走。”
“好。”陈默没有多问,拿起外套陪她走出写字楼。
海边的风很大,吹散了空气中的潮湿。李雯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咸涩的海风拂起她的长发,带着远方的气息。远处的海面上,几艘渔船正在返航,桅杆上的五星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爸爸说,海能包容所有的难过。”李雯轻声说,望着翻涌的浪花,“小时候我不明白,总觉得海是咸的,像眼泪。现在才知道,它包容的不是难过,是过往。”
陈默在她身边停下,看着她的侧脸:“所以,你放下了?”
“嗯。”李雯转过头,对他笑了笑,“不是忘记,是接受。接受父亲的离开,接受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然后带着他们的期望,好好走下去。”
她想起引航员昨天说的话,“灯塔”准备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负责追查全球范围内的非法基因实验,邀请她担任负责人。这个职位意味着更重的责任,更危险的任务,但她没有丝毫犹豫。
“引航员的提议,我答应了。”李雯看着远方的海平面,“下周开始组建团队,林栋说他会过来帮忙,还有小雅,那个资料室的实习生,对基因序列很有研究。”
“需要我做什么?”陈默问道。
“‘默语’书店还得开着,”李雯笑着说,“那是我们的‘安全屋’,累了的时候,总得有个地方能喝杯热茶,看看书。”
陈默也笑了,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柔和:“没问题,我会每天泡好碧螺春等你。”
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李雯和陈默并肩走在沙滩上,脚印被海浪轻轻抚平,又留下新的痕迹。远处的礁石上,几只海鸟正在梳理羽毛,发出清脆的鸣叫。
李雯忽然想起父亲录音里的最后一句话——“爸爸永远在看着你,就像天上的星星”。她抬头看向渐暗的天空,第一颗星星已经亮起,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
她知道,未来的路依旧不会平坦,非法基因实验的阴影或许还会在暗处滋生,“暗河”的残余势力也可能卷土重来。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父亲的信念,苏晚的牺牲,夜莺的决绝,还有身边这个始终默默守护的人,都像风一样,推着她向前走,在迷茫时指引方向,在疲惫时给予力量。
“走吧,该回去了。”陈默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嗯。”李雯点头,和他一起转身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海风在身后轻轻吹着,带着远方的潮声,像是无数人在轻声说“加油”。李雯握紧了口袋里的笔记本,那里有父亲的照片,有苏晚的笔记,有“灯塔”的徽章,还有她对未来的期许。
答案,或许就藏在这风里,藏在每一个平凡却坚定的脚步里。而她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些答案,一直走下去,直到光明照亮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