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的季风带着咸涩的气息,拍打在直升机的舷窗上。李雯望着下方那座被墨绿色海水环绕的火山岛,岛中央的火山口冒着淡淡的白烟,像一头随时会苏醒的巨兽。手绘地图摊在膝盖上,标注的火山通道入口位于岛屿西侧的悬崖下,被茂密的红树林掩盖。
“总部传来消息,林栋已经带领先遣队登陆,正在清理红树林外围的警戒装置,”通讯器里传来引航员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潘多拉’基地的防御系统比预想中更先进,他们在海底布了声呐网,直升机无法靠近,只能在三公里外的海域降落。”
李雯将地图折好塞进战术背心,检查了一遍腰间的枪:“收到,我们会按预定路线潜入,保持通讯畅通。”
橡皮艇在海浪中起伏,红树林的气根像密密麻麻的栅栏,挡住了视线。李雯和队员们猫着腰穿行在泥泞中,腐殖土的腥气混杂着硫磺味,呼吸间总觉得喉咙发紧。
“找到了,”一个队员指着前方被藤蔓掩盖的洞口,“和地图标注的一致,是人工开凿的通道。”
洞口的金属门锈迹斑斑,却能看出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与“暗河”的标识同源,只是中心多了一个类似齿轮的图案。李雯用匕首刮去门上的苔藓,发现纹路间有细小的凹槽,像是某种密码锁。
“是基因序列密码,”她看着凹槽的排列方式,想起父亲笔记里的基因图谱,“每个凹槽对应一对碱基,A、t、c、G,需要输入正确的序列才能打开。”
林栋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先遣队在附近发现了日军遗留的实验室残骸,里面有一本日志,提到‘潘多拉’的核心密码与‘最初的样本’有关。”
“最初的样本……”李雯的目光落在父亲笔记的某一页,上面贴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是日军当年捕获的深海热泉菌群培养皿,旁边标注着一串碱基序列,“试试这个!”
她按照笔记上的序列,用匕首在凹槽里依次按压对应的位置。当最后一个凹槽被按下时,金属门发出“咔哒”的轻响,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混合着机油和硫磺的气味扑面而来。
通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头灯的光柱在前方摇曳。墙壁上布满了管线,不时有热水从裂缝中渗出,在地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泛着诡异的荧光——是热泉菌群的代谢产物。
“温度在升高,”队员看着温度计,“已经超过40摄氏度,再往里走可能会更高。”
李雯的目光扫过管线的走向,发现它们都通向通道深处,像是在为某个核心装置输送能量。“这些是地热导管,”她指着管壁上的标识,“‘暗河’在用火山的地热维持菌群活性,我们离能源核心不远了。”
行进约半小时后,通道豁然开朗,进入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原本是火山喷发形成的溶洞,被改造成了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一个圆柱形的反应罐,里面翻滚着黑色的液体,无数白色的菌群在液体中沉浮,像一锅沸腾的粥。
反应罐周围布满了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显示着菌群的活性和能量输出。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影背对着他们,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是‘摆渡人’!”林栋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先遣队已经控制了基地的外围,你们注意安全!”
李雯示意队员们分散隐蔽,自己则悄悄摸了过去。那人似乎察觉到动静,转过身来,脸上戴着防毒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李文的女儿,带着他的‘遗产’,来终结这一切?可惜,太晚了。”
他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反应罐周围的管线突然亮起红光,黑色的液体开始剧烈翻滚,白色菌群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菌群已经进入增殖期,再过一小时,就能通过海底管道扩散到全球海域,到时候,整个海洋都会成为‘潘多拉’的温床!”
“你疯了!”李雯举起枪,“这种菌群会破坏海洋生态,所有生物都会被它吞噬!”
“那又如何?”“摆渡人”冷笑,“旧的秩序总会被新的取代,我们将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由‘完美共生体’统治的世界!”
他突然按下另一个按钮,实验室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几只形态怪异的生物爬了出来——它们的身体像章鱼,却长着鲨鱼的牙齿,皮肤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黑色液体。
“这是‘海怪’,用章鱼和鲨鱼基因融合了热泉菌群,”“摆渡人”看着那些生物,眼神痴迷,“它们能在任何海域存活,是‘潘多拉’的第一批‘子民’。”
“海怪”发出尖锐的嘶鸣,朝着李雯他们扑来。队员们立刻开火,子弹打在它们半透明的皮肤上,却被弹开,黑色的液体溅到地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攻击它们的眼睛!那里没有菌群保护!”李雯大喊,同时扔出一枚燃烧弹。
火焰在地面上炸开,“海怪”在高温下痛苦地扭动,半透明的皮肤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骨骼。但更多的“海怪”从缝隙里爬出来,源源不断,像是无穷无尽。
李雯看着反应罐里不断增殖的菌群,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她对着通讯器大喊:“林栋,让先遣队引爆预先埋设的炸药,摧毁地热导管,切断能源供应!”
“收到!”
爆炸声很快从通道深处传来,地热导管被炸毁,反应罐周围的红光瞬间熄灭,黑色的液体停止了翻滚,白色菌群的活性开始下降。
“不!”“摆渡人”绝望地大喊,试图重新启动装置,却发现控制台已经失灵。
李雯趁机冲过去,一拳打掉他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竟然是赵明远的助手,那个在矿洞实验室里消失的研究员!
“是你!”李雯震惊不已。
“是我,”他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赵博士太软弱,张绍林太急功近利,只有我,才能完成‘潘多拉计划’!可惜……”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引爆器,“就算你们毁了菌群,也毁不了这里的基因库,‘暗河’的火种永远不会熄灭!”
李雯立刻扑过去抢夺引爆器,两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中,引爆器掉在地上,发出“嘀嘀”的倒计时声。
“快撤!”李雯大喊,同时一脚将“摆渡人”踹开,朝着通道口跑去。
队员们紧随其后,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反应罐被炸毁,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带着白色的菌群,淹没了整个实验室。“摆渡人”的惨叫声被爆炸声吞没,很快消失在黑色的洪流中。
跑出通道时,火山岛开始剧烈震动,岩浆从火山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天空。李雯和队员们拼命朝着海岸线跑去,身后的实验室在岩浆中化为灰烬。
登上橡皮艇时,李雯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正在沉没的火山岛。黑色的液体与岩浆混合在一起,发出刺鼻的气味,白色的菌群在高温下彻底死亡,没有扩散到海洋中。
“我们成功了。”林栋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释然。
李雯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海平面。阳光穿透云层,在海面上洒下金色的光斑,像无数个希望的种子。她知道,“暗河”的阴影或许还未完全散去,但他们已经摧毁了最危险的部分。
父亲的笔记在怀里微微发烫,李雯握紧了它。那些关于敬畏生命、尊重自然的话语,此刻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力量。
橡皮艇朝着直升机的方向驶去,海浪拍打着船舷,像是在为这场胜利歌唱。李雯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一片平静。她知道,未来还会有挑战,但只要他们坚守信念,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因为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而他们,会一直守护着这份正义,直到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