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晷之灵”掀起的漆黑洪流,并非纯粹的能量攻击,而是由无数在此寂灭的强大存在残留的怨念、破碎的法则以及对“生”的极致嫉妒汇聚而成。它如同宇宙的恶疾,所过之处,连“万象星晷”本身的结构都在被侵蚀、消融!
张小凡逆流而上,混沌漩涡在前方化作一张贪婪的巨口,疯狂吞噬着涌来的漆黑洪流!混沌的包容性与演化力被催动到极致,试图将这些混乱、负面的存在分解、同化。
然而,“噬晷之灵”的力量远超想象!那洪流中蕴含的怨念与寂灭之意沉重如星骸,疯狂冲击着张小凡的心神,试图污染他的道心,将他拖入疯狂的深渊!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亿万利刃,切割着他的混沌漩涡,让其变得千疮百孔!
“噗!”张小凡大口咳血,周身肌肤开裂,混沌之光明灭不定。他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湮灭。
就在这时,幽蓝色的月光锁链后发先至,并非直接攻击洪流,而是如同灵蛇般缠绕在张小凡的混沌漩涡周围,形成一层冰冷的屏障。冥月仙子的寂灭道则,与那洪流中的寂灭之意本质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有序。她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疏导和中和了洪流最狂暴的部分,为张小凡的混沌吞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守住心神!它的核心是混乱的执念,以你的混沌意志,镇压它!”冥月仙子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
张小凡精神一振,咬牙坚持。他不再盲目吞噬,而是以自身不屈的意志为引,引导混沌之力,如同锻铁般,在吞噬的同时,疯狂锤炼、净化那些负面能量!左眼演化生机,抚平怨念躁动;右眼倒映寂灭,瓦解破碎法则!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深渊边漫步。但他的混沌之道,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反而展现出惊人的韧性!那混沌奇点跳动得越发有力,仿佛一颗永不屈服的心脏!
冥月仙子在一旁辅助,幽蓝的月光时而化作坚冰,冻结大片洪流;时而化作利刃,斩断最浓郁的怨念聚合体。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在漆黑洪流中挣扎、却始终不曾放弃的男子身上。
万载以来,她见过太多在“噬晷之灵”面前崩溃、癫狂、最终被同化的闯入者。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以如此“弱小”的修为,以这样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与这晷域恶疾正面抗衡!而且,他那种包容、演化、甚至试图“净化”寂灭的道的意境,不断冲击着她固有的认知。
“为何……要如此拼命?”她忍不住传音问道,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杀意。
张小凡一边奋力吞噬净化,一边喘息着回应,声音带着嘶哑却无比坚定:“为了……活下去!为了找到源核碎片!为了……守护身后的人!也为了……向你证明,我的道,不是虚言!”
守护……证明……
简单的词语,却让冥月仙子心神再次震动。守护?她守护晷域万载,只因这是她的职责与道。证明?她需要向谁证明?她的道,本就是这归墟的真理。
可为何,听到他的话,看到他那双燃烧着信念与生命的眼睛,她冰封万载的心湖,会泛起如此陌生的波澜?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噬晷之灵”似乎被两人默契的配合激怒,洪流中心,一道更加凝练、纯粹由最恶毒怨念和破碎时间法则构成的漆黑箭矢,猛地凝聚,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射向张小凡的眉心!这一击,蕴含的力量足以彻底湮灭他的神魂!
“小心!”
冥月仙子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身影一闪,挡在了张小凡身前!幽蓝的月光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面精致的月轮盾牌!
嗤——!
漆黑箭矢狠狠撞击在月轮盾上!盾牌瞬间布满了裂痕,冥月仙子娇躯剧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蓝色的血液!她竟为了护住张小凡,硬生生承受了这致命一击!
“你!”张小凡目眦欲裂,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个前一秒还想杀他的冰冷仙子,此刻却为他挡下了死劫!
“闭嘴!专心对付它!”冥月仙子抹去嘴角血迹,声音依旧冰冷,但那双幽蓝的眸子看向他时,却少了几分淡漠,多了一丝……难以解读的意味。
张小凡不再多言,将所有的愤怒、感激与不屈,尽数化为力量!混沌漩涡再次膨胀,趁着“噬晷之灵”因爆发一击而略显萎靡的瞬间,将其核心的一大片怨念洪流彻底吞入!
“混沌……炼化!”
他咆哮着,以自身意志为炉,以混沌之力为火,在漩涡中心疯狂炼化那些漆黑的能量!剧烈的冲突在他体内爆发,让他七窍流血,形同厉鬼,但他死死支撑着!
冥月仙子看着他如此拼命,幽蓝的眸中闪过一丝动容。她不再保留,双手结印,周身月光大盛!整个晷域空间的寂灭法则都被她引动,化作无数冰冷的蓝色符文,如同雪花般飘落,融入张小凡的混沌漩涡之中!
她的寂灭道则,不再是阻碍,而是化作了辅助!以绝对的“静”与“灭”,帮助张小凡镇压和剥离那些混乱的怨念,只留下最精纯的法则碎片和能量本源!
得到冥月仙子这堪称“道则级”的辅助,张小凡压力大减,炼化速度暴涨!混沌漩涡中心,那混沌奇点贪婪地吸收着被净化后的能量,光芒越来越盛,甚至开始隐隐勾勒出更加复杂的道纹!
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的漆黑洪流终于被彻底吞噬、炼化殆尽。原地只留下一颗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扭曲变幻的暗能量核心,那是“噬晷之灵”最后的精华,也是晷域万年积累的部分寂灭本源。
张小凡浑身浴血,气息虚弱到了极点,但眼神却明亮如星。他成功挺过来了!而且,在冥月仙子意想不到的帮助下,他的混沌奇点得到了巨大的滋养,对寂灭法则的理解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看向身旁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冥月仙子,心情复杂。两人从生死相向,到被迫联手,再到此刻……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信任,在方才那场并肩死战中悄然滋生。
冥月仙子也看着他,幽蓝的眸子中冰冷消融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探究、一丝淡淡的欣赏,以及……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一丝极淡的涟漪。
她伸手摄过那颗暗能量核心,感受着其中精纯的寂灭之力,又看向张小凡:“此物于你无用,甚至有害。于我,可助稳固晷域。”
张小凡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没有她,他早已陨落。
冥月仙子收起核心,目光转向晷域深处:“‘噬晷之灵’虽暂退,但晷域核心的‘晷芯’所在,危机更甚。你……还要去吗?”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眼神坚定:“去!必须去!”
冥月仙子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与你同去。”
张小凡猛地看向她,眼中充满惊讶。
冥月仙子避开他的目光,望向幽深的晷域,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少了几分杀意:“并非为你。‘噬晷之灵’异动,恐与‘晷芯’状态有关。守护晷域,是我的职责。”
理由冠冕堂皇。但究竟有多少是为了职责,又有多少是出于对眼前这个特殊男子的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恐怕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张小凡看着她清冷的侧颜,没有点破,只是郑重地抱拳:“多谢……仙子。”
一句“仙子”,让冥月仙子身形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万载以来,闯入者对她只有恐惧与憎恨,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称呼她。
“我叫……璃幽。”她轻声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微不可闻,随即转身,向着晷域深处走去。
璃幽……
张小凡默念着这个名字,看着前方那窈窕而孤寂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他拖着伤体,快步跟上。
通往“晷芯”的路上,危机四伏,空间陷阱、时间乱流、法则风暴层出不穷。但这一次,不再是独自面对。一人以混沌开道,演化万法;一人以寂灭镇守,冰封危机。两种截然相反的大道,在生死磨难中,竟配合得愈发默契,仿佛本就该相辅相成。
磨难,并未结束。但两颗原本遥远而对立的心,却在这通往终极秘密的险途上,悄然靠近。恩怨情仇,在共同的生死经历与大道共鸣中,逐渐化为了难以割舍的复杂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