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攻破东昌府,开仓放粮、擒杀贪官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大宋疆域的各个角落。其引发的反响,远超此前任何一次行动。
在底层百姓和备受压迫的绿林豪杰眼中,梁山此举已非简单的“劫富济贫”,而是有了“吊民伐罪”、“改天换地”的气象!以往对梁山心存向往却碍于其“贼寇”名号而犹豫不决之人,此刻纷纷心动。一时间,投奔梁山之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一些身怀绝技或颇具声望的江湖人物。
这一日,金沙滩外来了三条好汉,指名要见宋江、武松。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色焦黄,眼似金铃,乃是大名府人氏,姓索名超,因性急,抡斧上阵,人称“急先锋”。因受上司贪官陷害,一怒之下杀了狗官,流落江湖,听闻梁山破了东昌,特来相投。
与他同来的,还有两位结义兄弟:一位是原东昌府副将,“丑郡马”宣赞,因相貌丑陋不得升迁,反受排挤,心中早已积怨;另一位则是江湖闻名的相马、驯马高手,“紫髯伯”皇甫端。
宋江、吴用闻报大喜,亲自出迎。这索超乃是一员猛将,宣赞熟悉东昌乃至官军内部情况,皇甫端更是梁山急需的专业人才(梁山马军日渐壮大,良马驯养至关重要)。
“久闻三位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梁山之幸!”宋江执礼甚恭。
索超性格直爽,抱拳道:“宋头领不必客气!俺索超是个粗人,只服真有本事、替天行道的好汉!梁山打破东昌,做了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俺佩服!愿凭这身力气,入伙梁山,听候差遣!”
宣赞、皇甫端也纷纷表示愿效犬马之劳。
宋江当即设宴款待,并为三人安排了相应职司。梁山又添三员大将,实力进一步增强。
然而,并非所有听闻梁山事迹者都抱持善意。
江南,方腊麾下大将,“宝光如来”邓元觉,听闻梁山竟敢攻破州府,公然与朝廷对抗,且声势日益浩大,心中便存了比较与忌惮之意。他对方腊道:“圣公,梁山宋江不过一郓城小吏,侥幸成事,如今竟敢僭越,攻掠州府,其志不小。恐其日后,将成为我圣教东进之阻碍!”
方腊盘踞江南,自称“圣公”,建立政权,与宋廷分庭抗礼,其志在天下。如今见北方又崛起一股强大势力,虽暂时隔得远,却也感到了一丝威胁。他沉吟道:“且观其变。若其识趣,或可结为盟友,共抗赵宋。若其不识抬举……待平定江南后,再图之。”
而在遥远的海外,占据着扶桑国(日本)平户藩等地的巨寇,“混海龙”柯引,也通过往来海商得知了梁山之事。他抚摸着麾下巨大的海船,对左右笑道:“这宋江倒是个有趣的人物。不过,这中原腹地的游戏,终究格局小了。真正的天地,在这万里海疆之上!”他志在海上称王,对梁山虽有兴趣,却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真正让梁山核心层感到压力的,是来自北方的异动。
戴宗从东京传回密报:联金攻辽之战,初期颇为顺利,宋金联军连战连捷。然而,随着战线推进,宋军战斗力低下、将领贪生怕死、后勤混乱等问题暴露无遗,反而屡屡拖累金军,引得金国大将完颜宗望、完颜宗翰等极为不满。更重要的是,金人在战争中,彻底看清了宋王朝外强中干的本质!
“金人……其心叵测。”吴用看着密报,眉头紧锁,“据戴宗兄弟所言,金国高层已有人私下议论,谓‘南朝徒有其表,可取也’!恐辽国之后,便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众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一旦金人灭辽后南下,以如今大宋的武备和朝政,后果不堪设想!
卢俊义沉声道:“若真如此,我梁山身处山东,必将首当其冲!”
武松握紧了拳头,他穿越而来,深知这段历史的走向。靖康之耻,乃是华夏永久的痛!他绝不能让悲剧重演,至少,不能在自己有能力改变的时候坐视!
“必须加快准备!”武松声音坚定,“无论朝廷如何,金虏若敢南下,我梁山必与之血战到底!”
宋江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肃然道:“二郎所言极是!传令下去,各营加紧操练,水陆并重!凌振、汤隆兄弟,全力督造军械,尤其是强弓硬弩,守城器械!李俊、阮氏兄弟,水军需演练抗登陆之战法!朱武兄弟,北边的情报,尤其是金国动向,需列为重中之重!”
整个梁山,在胜利的喜悦之后,又笼罩上了一层应对未来更大危机的紧迫感。
与此同时,一场针对梁山的阴谋,也在暗处悄然酝酿。
东京,蔡京府邸密室。
蔡京、童贯、高俅三人再次聚首。梁山攻破东昌,无疑是在他们脸上又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更让他们感到了切肤之痛(程万里乃是蔡京门生)。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高俅咬牙切齿,“此僚不除,我等寝食难安!”
童贯阴声道:“如今北伐战事不顺,朝廷暂时无力征调大军南下。不过……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
“太尉有何高见?”蔡京看向童贯。
童贯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梁山如今声势虽大,然其内部,果真铁板一块?宋江一心招安,武松、鲁智深等辈则桀骜不驯,此乃其最大裂痕!我等可双管齐下!”
他压低声音:“一方面,可再派能言善辩之心腹,秘密接触宋江,许以更高官爵,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害’,言明朝廷即将与金国共分天下,大势所趋,若其再执迷不悟,待朝廷平定北方,必发倾国之兵,将其碾为齑粉!若能率众来归,不仅前罪尽免,更可封侯拜将!”
蔡京捻须点头:“此计甚妙。若能说动宋江,梁山不攻自破。即便不能,也能在其内部制造猜疑,埋下祸根。”
“另一方面,”童贯继续道,“可重金招募江湖亡命,或派遣军中死士,潜入梁山,伺机刺杀武松、鲁智深等顽固首领!此二人一除,梁山战力折半,宋江独木难支,或更容易就范!”
高俅抚掌笑道:“妙!妙计!便依太尉所言!”
计议已定,一张针对梁山内部、兼有拉拢与暗杀的毒网,悄无声息地撒了出去。
梁山泊,武松住处。
夜色深沉,武松并未入睡,而是在院中演练刀法。戒刀在月光下划出森寒的轨迹,他心中思索着未来的局势。金人、朝廷、内部的隐患……千头万绪。
忽然,他耳廓微动,听到院墙外传来一丝极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异响。
有人!
他不动声色,继续练刀,但全身感官已提升至极致。
果然,片刻之后,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院墙,手中兵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从三个不同角度,悄无声息地扑向武松!
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