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隼司!清道!”
岳行那炸雷般的咆哮硬生生劈开烟尘与喧嚣。
他身影如电,裹挟着毁灭性的气势第一个冲入翻滚的烟尘之中,手中狭长的雁翎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心悸的惨白弧光,直劈向烟尘中一个刚被巨响震懵、下意识举刀的身影!
烟尘稍散,仓库底层瞬间化为血与火的修罗战场。
岳行武艺高强,容与自觉自己是肯定比不上了,她家也就容易能勉强比较一二。
现在,这名天隼司的指挥使如同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刀光所至,血浪喷溅!
一名拐子的守卫刚刚抬起刀试图格挡,岳行的刀锋已经刁钻地切开他的喉咙,带起一蓬血雨。
他脚步不停,肩膀猛地撞进另一名扑来的敌人怀中,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那人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下去。
岳行反手一刀格开侧面刺来的长矛,顺势斜撩,又一条胳膊伴随着惨叫飞上半空。
不同于容易的凌厉、容与的飘逸、容妍的锋锐,岳行的战斗风格狂野霸道,充满了力量与毁灭的美学,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断筋裂骨的炸响。
他身后的缇骑如潮水般涌入,迅速分割战场。
弩箭尖啸!仓库角落里两名试图点燃柴火制造混乱的守卫被精准的弩矢贯穿胸膛。
利刃入肉的“噗噗”声、垂死的惨叫声、兵刃激烈的碰撞声、脚步在湿滑血泊中的拖沓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首地狱的交响。
几乎在正面大门被撞破的同时,仓库底层东南角那处被容与等人撬开的豁口处,三名身法异常敏捷的缇骑如同鬼魅般滑入,直扑楼梯口。
楼梯下方两名守卫被大门的巨响惊动,正惊惶地向上张望,试图支援正门的方向。
侧面突然袭来的冷风让他们魂飞魄散!
寒光乍闪!一名守卫刚转过身就被匕首精准刺入心窝。另一名守卫被一记势大力沉的窝心脚直接踹飞到墙角,撞在破缸上昏死过去。
他们迅速控制了通往二层的楼梯,阻断了任何可能的增援。
二层阁楼的另一侧破窗处,同样滑入数名缇骑,目标直指可能控制上层通道的残敌。
原本狭窄的仓库底层瞬间变成了血肉磨盘。
拐子们从最初的懵然中惊醒,绝望之下爆发出困兽般的凶狠。
有人挥刀拼命,有人试图点燃旁边的油桶制造火海同归于尽,场面一度极其凶险。
一个独眼的悍匪嘶吼着挥舞双斧,砍伤了一名冲在前面的缇骑。
岳行怒喝一声,如猎豹般冲至,雁翎刀雷霆万钧地劈下。
“当!”斧柄被硬生生劈断!
刀锋余势未歇,狠狠劈入那悍匪的锁骨深处。悍匪发出凄厉如野兽的嚎叫。
岳行眼中冷光一闪,手腕拧转——刀锋在骨肉间残忍地旋绞半圈后猛地拔出,喷涌的鲜血糊了旁边的守卫满脸。
这血腥暴戾的一幕彻底摧垮了残余顽抗者的意志,有许多人开始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阁楼上方的孩子们被下方骤然而起的狂暴厮杀声浪吓得魂不附体。
巨大的兵器撞击声、濒死者的惨嚎、岳行狂暴的怒吼声……几个小一点的孩子直接吓得瘫软在地,小脸惨白失声。
容与早已转身,挡在了孩子们与下方杀戮战场之间。
她的双手迅速伸出,用宽大的袖袍为孩子们遮挡视线,但声音穿透了恐惧的喧嚣,清晰而稳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乖,都捂住耳朵,用力捂住,像这样,”
她甚至做出了示范,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别怕!是救我们的官兵哥哥在抓坏人!坏人马上就要被抓住了!”
白鸢也出声安抚道,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惊惶,只有令人信服的镇定。
孩子们被这声音里的力量所感染,又或是被那坚定身影传达的安全感所庇护,竟真的颤抖着死死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将头深深埋入膝盖或伙伴怀中。
容易警惕地屹立在通往破窗的绳梯前,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下方混乱的战场,确保不会有一支流矢威胁到上方。
当确认下方战局已被彻底控制,负隅顽抗者渐少后,他对容与点了点头。
容与会意:“来来来,孩子们,都别睁眼,跟着声音走。把手交给大哥哥,一个牵一个地出去,外面就有糖果和新衣服咯!”
孩子们如同跟着鸭妈妈的小鸭子,闭着眼,摸索着牵起手,最前面一个则将手递给容易。
容易沉稳有力的大手握住一只颤抖的小手,引导他们依次爬下屋檐,另一名缇骑在窗外接应,迅速将他们转移到下方安全地带。
据点内的温暖空气混合着淡淡的药香和食物香气。
厚实的棉被包裹着每一个小小的身体。
容妍和王琴眼眶泛红,动作轻柔地将温热的、加了蜂蜜的牛乳一点点分给每一个孩子们,还有刚出炉的、散发甜香的小软糕。
长久的恐惧在胃部的暖意和味蕾的甜蜜冲击下,渐渐化开为劫后余生的虚弱和轻微的抽噎。
当容与跟外头的缇骑交代了几句,牵着最后进来的白鸢的手踏入温暖的灯光范围时,所有孩子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待看清是那位在恐惧深渊中将他们拉起的身影时,一种发自本能的、无法言喻的亲近感如潮水般涌起。
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杯盏和糕点,向着容与和白鸢身边涌去。
一个小女孩甚至丢开了心爱的牛乳,跌跌撞撞地扑过来,紧紧抱住容与的腿,将整张哭花的小脸埋进她的衣摆。
容妍快步上前,一把将白鸢搂入怀中,手臂勒得死紧,泪水无声滚落,将白鸢肩膀上那层蹭上的灰土都洇湿了一小块。
白鸢的身体在容妍的拥抱中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
她越过容妍微微颤动的肩膀,目光投向房间靠后的位置。
谢廉坐在角落里一张陈旧但干净的榆木圈椅上。
他换了一身质地更柔软的月白缎袍,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通透的青玉环,指腹在微凉的玉面上缓缓摩挲。
烛火的暖黄色光晕温柔地笼罩着他精致的下颌线,却无法温暖那双仿佛永远隔着一层冰雾的眼眸。
谢廉整个人如同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安静地挂在热闹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