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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我们说到,曹操得知兖州因陈宫等人倒戈而几乎全境失守,惊怒吐血。经郭嘉献策,他果断放弃徐州,假意言和,火速撤军回救。但在行军途中,见兖州人心已失、简宇势大,曹操认清自己败局已定,为保存实力,忍痛放弃兖州,命荀彧等人突围,率军改道北走青州。荀彧、程昱、夏侯惇血战突围成功,兖州遂尽归简雪。

时值夏末秋初,天气依然带着几分燥热,但早晚已有了些许凉意。简宇率领的十余万大军,如同一条望不见首尾的巨龙,行进在司隶东北部通往并州与兖州交界的广袤原野上。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队伍行进间,除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马蹄声和车轮碾过土地的沉闷声响,并无太多喧哗,显示着这是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中军处,一杆绣着“简”字的大纛旗下,丞相简宇端坐于一匹神骏的乌骓马上。他并未穿戴全副甲胄,而是一身玄色锦袍,外罩轻甲,腰悬佩剑,显得既威严又不失从容。

他年岁虽不甚大,但眉宇间已凝聚着长期居于上位、执掌乾坤的沉稳气度,目光开阖间,锐利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连日行军,风尘仆仆,却并未使他显得疲惫,反而更添几分即将面对大战的凝重与专注。

他时而眺望前方道路,时而与身旁并辔而行的两位心腹谋士——荀攸与贾诩低声交谈几句,分析着兖州可能出现的战局变化,以及如何应对曹操和可能介入的袁绍。

荀攸神色沉稳,目光睿智,常能从大局着眼;而贾诩则面色平静,甚至有些淡漠,但每每发言,皆切中要害,计谋老辣。有此二人随行参赞军机,简宇对此次东征颇为倚重。

这一日午后,大军行至一处名为“野王坡”的地方。此地地势略高,可远眺四方,脚下是通往并州上党郡和兖州陈留郡的岔路口。简宇传令大军暂且择地休整一个时辰,埋锅造饭,让士卒恢复体力,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向兖州、并州方向更远处侦查。

简宇则在亲卫的簇拥下,于坡顶一处相对平坦开阔之地驻足,命人铺开地图,再次与荀攸、贾诩商议军情。

“公达,文和,依目前情报,曹操主力仍被牵制在徐州。我军此番东进,关键在于速速与雪儿汇合,稳定兖州内部,以迎击曹操必然的回师反扑。二位以为,当前首要之务为何?”简宇指着地图上的兖州区域问道。

荀攸沉吟道:“丞相,兖州新附,人心未定。曹操经营多年,必有死忠。我军当以雷霆之势先定大局,同时广布恩信,安抚士民,使曹操归来时,无隙可乘。攸以为,可先据战略要冲,分兵抚守,以防不测。”

贾诩缓缓接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冷冽:“某附议。此外,需谨防袁绍趁火打劫。曹操若失兖州,如丧家之犬,必北投袁绍。袁本初好谋无断,然其势大,若纳曹操,则后患无穷。我军需在曹操与袁绍连结之前,彻底稳固兖州,并陈兵北境,以示威慑。”

简宇凝神听着,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点在鄄城、濮阳等兲州重镇的位置,沉声道:“二位先生所言甚是。雪儿在兖州虽有进展,然根基尚浅,曹操若倾力回救,必是一场恶战。我等需尽快……”

他话语中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硬仗的预估,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

就在众人凝神商讨之际,坡下一阵轻微却迅疾的马蹄声引起注意。寻常传令兵或斥候,不会如此直接驰向中军核心区域。简宇的亲卫队长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刀柄,警惕地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骑如墨色闪电般冲破外围警戒,直抵坡下,马上骑士身形矫健,一袭紧身黑衣,脸上带着些许风尘之色,但眼神锐利如鹰,动作干净利落,翻身下马的动作几乎无声无息。来人并未携带长兵器,只在腰间佩着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剑。

亲卫队长认出来人,稍稍放松,但仍拦住去路,低声道:“史阿将军?何事如此紧急面见丞相?”

来人正是简雪身边的影子护卫、剑术大师史阿。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却清晰:“奉小姐之命,有十万火急军情,需立刻面呈丞相。”

亲卫队长回头望向坡上的简宇。简宇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到史阿独自一人疾驰而来,心中不由一紧。

史阿是雪儿最贴身的护卫和信使,若非天大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离开雪儿身边,更不会如此急切地直接寻到大军行营。

难道兖州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雪儿有危险?一瞬间,各种不好的猜测涌上简宇心头,让他原本沉稳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让他上来。”简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史阿得到允许,快步登上坡顶,来到简宇面前数步之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动作一气呵成:“史阿拜见丞相!”

“起来说话。”简宇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史阿,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可是雪儿那边有何变故?兖州情况如何?” 他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语气中透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身旁的荀攸和贾诩也交换了一个眼神,静待史阿的回答。

史阿站起身,依旧微微垂首,以示恭敬,但语速清晰而平稳:“回丞相,小姐安好,请丞相放心。阿此来,是奉小姐之命,向丞相报捷!”

“报捷?”简宇眉头微挑,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他身后的荀攸和贾诩也露出了关注的神色。

“是,丞相。”史阿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沉稳光泽,“小姐命阿禀报丞相:兖州全境,已尽在掌握!”

“全境?”简宇追问,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荀攸和贾诩也微微动容。

“是。”史阿肯定地答道,“陈宫、张邈等人早已心向朝廷,经在下联络劝说,他们联合兖州多数士族,迎小姐入主。曹操得知兖州生变,仓皇自徐州撤军,然其见兖州大势已去,人心尽失,已知不可为,未能接近兖州便已改道,裹挟荀彧、程昱、夏侯惇等部,径直北窜青州而去。原其麾下所守之鄄城、范县、东阿三城,守军亦随其主撤离。如今,兖州各郡县均已平稳过渡,尽数归附朝廷麾下!”

这个消息比预想的更加震撼。不仅兖州已定,而且是以一种近乎传檄而定的方式,连最后的战斗都避免了。曹操竟然直接放弃了翻盘的努力,选择了流亡。

简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他看向荀攸和贾诩,只见荀攸面露深思,而贾诩眼中则闪过一抹精光,显然都在快速分析着这个消息带来的巨大战略转变。

“曹操……直接北窜青州了?”简宇重复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意味,有惊喜,也有对曹操如此果决放弃根基的警惕,“荀彧、程昱等人也随他走了?”

“是,丞相。曹操见事不可为,为保存实力,已毅然弃兖州,奔袁绍而去。荀彧等皆为其核心党羽,自然跟随。”史阿确认道。

“好!好一个雪儿!好一个兵不血刃!”简宇终于忍不住抚掌赞叹,脸上露出了畅快而欣慰的笑容,“不动刀兵而屈人之兵,竟能致全功于此!不仅拿下兖州,更逼得曹孟德望风而逃,不敢与我争锋!此乃大胜!前所未有之大胜!”

他笑声洪亮,充满了喜悦和自豪。荀攸和贾诩亦上前拱手祝贺:

“恭喜丞相!简雪小姐立此奇功,兵不血刃而定兖州,使丞相基业骤增,强敌远遁,实乃天助我也!”荀攸语气中带着钦佩。

贾诩则淡淡道:“恭喜丞相。曹操北窜,其势已衰。然其与袁绍合流,亦需早做防备。眼下当务之急,乃是迅速安定兖州,消化此胜果,并北防袁曹,西顾关中,布画新局。”即便是在道贺时,贾诩依然保持着冷静,点出未来的关键。

简宇点头,贾诩之言正合他意。他心中激动万分,原本预计的艰苦远征变成了胜利接收,战略态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看向史阿:“史阿,你一路辛苦,立下大功。详细情形,稍后细细报来。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整,厚加犒赏,将此捷报通传全军!”

“诺!”史阿领命。

简宇又对随行记室道:“即刻起草奏表,飞报长安天子,禀明兖州光复之大捷,为简雪及所有有功人员请功!”

吩咐完毕,简宇再次走到坡边,远眺兖州方向。夕阳如火,映照着他挺拔的身影。此刻,他心中豪情万丈。妹妹简雪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几乎完美地解决了曹操这个心腹大患,并且让他的势力范围得到了极大的扩张。

野王坡上,捷报带来的初始兴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更为深邃和复杂的思考。简宇脸上的畅快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带着锐利光芒的深思。

他负手而立,目光依旧投向远方,但焦点已不再仅仅是兖州那片意外轻易得来的土地,而是更广阔的北方天际线,那里是并州的疆域。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侧影拉得很长,玄色锦袍上的轻甲反射着暖光,却掩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愈发凝重的气势。内心的狂喜被一种战略家的冷静迅速取代。

他意识到,简雪创造的奇迹,在带来巨大利益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难题,或者说,是一个需要立刻抓住的新机遇。

“曹操……竟如此果决?连试探性的反击都放弃,直接北遁青州……这固然是雪儿的功劳,让我兵不血刃得兖州,但也意味着,我亲率这十余万大军出长安,声势浩荡,目标却已然消失。”

简宇的思绪飞速运转:“大军远征,耗费钱粮无数,动员国力,若就此转向,进入兖州,看似是接收胜利,实则这庞大的军事力量便等于闲置了。仅仅是展示武力,然后班师回朝?不,绝不能如此!这简直是空耗国力,徒劳无功。朝廷内外会如何看待?天下诸侯会如何揣测?他们会认为我简宇劳师动众,却只因妹妹的运气而侥幸得益,而非真正的雄主威势。必须让这次出兵有更大的收获,让这十余万锐士的刀锋,饮到真正的鲜血,取得实实在在的疆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腰间的剑柄上摩挲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地在脑海中形成:“既然兖州已定,曹操已逃,那么……近在咫尺的并州呢?”

并州,北接袁绍的根基冀州,西连司隶,东邻已被拿下的兖州,南靠黄河。此地民风彪悍,地势险要,但目前掌控力度不一,部分地区较为松散,正是扩张势力、巩固北方防线的绝佳目标。若取并州,便可与兖州连成一片,对袁绍形成半包围之势,战略主动权将大大增加。

想到这里,简宇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他猛地转身,玄色袍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脸上的犹豫和沉思尽去,恢复了作为统帅的果决。他对侍立在旁的亲卫沉声道:“速请公达(荀攸)、文和(贾诩)二位先生前来,有要事相商。”

“诺!”亲卫领命,快步离去。

不多时,荀攸和贾诩便一前一后登上坡顶。荀攸步伐稳健,神色平静中带着思索,显然也在消化兖州巨变带来的影响。贾诩则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步履从容,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他动容。

“丞相。”二人来到简宇面前,躬身行礼。

简宇抬手虚扶,目光扫过两位心腹谋士,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凝重而直接:“公达,文和,兖州之事,出乎意料之顺利,实乃大幸。然,福兮祸之所伏,亦带来新虑。我等兴师动众至此,若因曹操北窜便偃旗息鼓,徒然耗费国力,空显兵威而无所获,非智者所为。如今大军在外,士气正旺,兖州已不足虑,依二位之见,我等下一步,当剑指何方,方不负此番出征?”

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先抛出了问题,想听听这两位顶尖智囊的见解。

荀攸与贾诩对视一眼,似乎对简宇有此一问并不意外。荀攸率先开口,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沉稳有力:“丞相所虑极是。大军不可空返。兖州既定,曹操新败,惶惶如丧家之犬,其与袁绍联合需时日,此正是我军开拓疆土、巩固优势之良机。”

他停顿一下,目光转向铺在简易木案上的地图,手指重点落在了并州的位置。

“攸以为,当趁此良机,北取并州!”荀攸的语气斩钉截铁。

简宇目光炯炯,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显示出极大的兴趣:“哦?公达请详述,为何是并州?理由何在?” 他需要最充分的说服力,来坚定自己以及全军将士的决心。

荀攸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地图上并州的区域划了一个圈,开始条分缕析,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丞相,理由有三,皆关乎根本。”他伸出第一根手指,“其一,乃战略地势之要。丞相请看,”他的指尖点向地图上方,“并州地处高原,表里山河,东倚太行,西靠黄河,北接漠南,实为华北之脊背,居高临下,俯瞰河北、中原。昔日汉高祖得天下,亦先定河东、太原。此地若在我手,则进可攻,退可守,战略主动尽在我手。”

他停顿片刻,让简宇消化一下,然后手指重重敲了敲并州与冀州交界处的太行山隘口,语气转为凝重:“反之,若并州为袁绍所得,其势力便可西出太行,南下河东,威胁我司隶腹地,甚至可与可能从河内方向而来的压力形成夹击之势,使我司隶北、东两面受敌,陷入被动!届时,袁本初坐拥河北富庶之地,兼得并州险要,其势大成,我再想北图,难矣!”

荀攸的目光锐利地看向简宇:“故而,抢占并州,非为贪图地盘,实乃破除未来困局之必须!抢先拿下并州,就如同在袁绍家门口筑起一道高墙,将未来决战之地,推至河北外围,保我司隶根本之地无虞。此乃争霸天下之先手,不得不争!”

简宇听得频频点头,荀攸从战略大局和未来威胁的角度,将夺取并州的必要性阐述得淋漓尽致。他仿佛已经看到,如果放任不管,袁绍的旌旗插上太行山隘口的可怕景象。“不错,绝不能将如此要地拱手让人!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简宇心中暗忖,目光更加坚定。

这时,贾诩缓缓接口,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冰冷的泉水,流入心田:“文和附议公达之言。此乃其一。其二,在于安内以攘外。”

他抬起昏黄的眼眸,看向简宇,接着道:“丞相,司隶乃我根本,然北疆并州之地,长期以来,匈奴、乌桓杂处,盗匪蜂起,各郡守往往各自为政,号令不一。此乃心腹之患,虽不显于一时,却如芒刺在背,牵制我大量精力。”

他微微抬手,指向司隶北部边境:“若我军能一举平定并州,整饬边务,安抚胡汉,则司隶北方之威胁可基本铲除。届时,丞相便可真正集中全力,东出以争中原,而无后顾之忧。内部稳固,方能全力向外开拓。此乃巩固根基之策,其利在长远。”

贾诩的点拨,让简宇想到了司隶北部时常需要派兵镇抚的麻烦,确实分散了不少力量。拿下并州,不仅能消除隐患,更能将这片土地的力量化为己用。“文和看得透彻,内部不清,何以图外?”简宇对贾诩的老辣深感佩服。

荀攸见贾诩补充了内政层面的理由,便顺势提出第三点,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热切:“丞相,这第三点,关乎我军实力之增强!并州之地,民风彪悍,百姓习于骑射,自古便是精兵猛将之渊薮。战国之赵边骑,汉武之并州铁骑,皆威震天下!若能收取并州,以其健儿编练新军,可得多少精锐骑兵?”

他的手指划过并州几个着名的产马和出精兵的区域:“并州骑兵,来去如风,悍勇无畏,正可弥补我军以中原步卒为主之力所不及。将来与袁绍河北精骑对决,抑或驰骋中原,此等强助,不可或缺!得并州,不仅得地盘,更得一支可改变战场格局的强悍武力!此乃如虎添翼之事!”

荀攸的描述充满了画面感,简宇仿佛已经看到成千上万骁勇的并州骑士汇聚在自己麾下的壮观场景。骑兵,一直是争霸天下的关键力量,若能得并州精骑,无疑将极大提升他的军事实力。

贾诩最后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如同画龙点睛:“况且,并州新定,其民苦于战乱、胡患久矣。丞相若以朝廷正朔之名,吊民伐罪,清除积弊,施以仁政,较之袁绍,更易收取民心。民心附,则根基固,兵源广,此消彼长,纵袁绍得曹操相助,亦不足深惧矣。”

荀攸与贾诩,一人从战略大势、未来威胁、军事实力增强入手,一人从巩固内部、消除隐患、收取民心着眼,层层递进,将进攻并州的必要性、紧迫性和巨大利益分析得透彻无比。他们的理由相互补充,构成了一幅无可辩驳的战略蓝图。

简宇听完,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决断的光芒。他之前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方向,此刻却被两位谋士彻底点亮,前路清晰无比。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地图微微颤动。

“善!大善!”简宇朗声道,声震四野,“公达、文和,真乃洞若观火!并州之重,关乎我生死存亡,关乎未来霸业!若非二位先生点明,几误大事!”

他豁然转身,面向坡下连绵的军营,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一股雄浑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他不再犹豫,也不再仅仅是思考,而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谋略化为行动。

“传令全军!”简宇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暮色中传开,“目标变更!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转向北进!”

“命吕布为先锋,即刻出发,轻装疾进,直扑上党郡壶关!探明敌情,抢占要隘!”

“中军各部,紧随其后,粮秣辎重加速转运!”

“另,以八百里加急,传令河东郡守,筹措粮草,于边境接应!并通告并州各郡:朝廷天兵至此,只为平定边患,安抚百姓,顺者昌,逆者亡!”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整个野王坡乃至周边的军营,瞬间如同巨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隆隆运转,调整方向。旌旗摇动,号角连营,无数士兵和将领虽然不明所以,但高效的指挥系统让他们迅速执行着命令,庞大的军队开始缓缓转向,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将它的头颅和利爪,对准了北方的并州大地。

简宇站在坡顶,望着这壮观的景象,心中豪情万丈。兖州是意外之喜,而并州,将是他亲手夺取的关键之地。他的霸业之路,在这一刻,踏上了一个新的、更具攻击性的阶段。荀攸和贾诩立于其身后,望着主公挺拔的背影,皆知一场关乎北方格局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大军在北上的同时,简宇的棋局已经悄然布下。他深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的道理,并州门户上党郡,若能不成而屈人之兵,将为整个战役奠定最理想的基础。

“传吕布、孙乾来见。”简宇收回远眺的目光,沉声下令。此刻,他脑中浮现的是贾诩方才的低语:“上党张杨,性素犹豫,重旧情而无大志。吕布将军与其有故,若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同往,陈明利害,许以高爵,上党或可传檄而定。”

片刻,两员气质迥然不同的人物来到简宇面前。

吕布龙行虎步,一身寻常戎装却难掩其勃发英姿与隐隐的傲气。他面容俊伟,剑眉斜飞,只是那双原本时常睥睨天下的眼眸,在看向简宇时,收敛了锋芒,多了几分复杂难明的敬畏与师弟对师兄的天然亲近。

他拱手一礼,声若洪钟:“师兄唤我?” 自从经历诸多变故,最终归于师兄麾下,吕布的骄狂之气已被磨去不少,但那份沙场无敌的自信依旧刻在骨子里。

另一人孙乾,则是一派儒雅文士风范,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目光温润中透着睿智。他举止从容,躬身行礼:“乾,拜见丞相。”

简宇目光扫过二人,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奉先,公佑,有重任需你二人走一遭。”

吕布眼神一亮,他正愁大军北上无仗可打,闻言立刻道:“师兄但请吩咐!可是要布为先锋,去取那张杨首级?” 语气中带着跃跃欲试的战意。

简宇笑着摇头:“非也。我要你二人去上党,但不是去取张杨首级,而是去救他性命,送他一场富贵。”

吕布微露疑惑,孙乾则已若有所思。

简宇走到地图前,指向并州上党郡的位置,正色道:“上党乃并州咽喉,张杨虽无大才,但据守此地,若能归顺,我可免去攻坚之苦,数千将士可免于死伤,更可速定并州大局。奉先,你与张杨有旧,此去,便是要叙旧情,让他知晓,我简宇非是董卓、袁绍之流,乃奉天子以令不臣,廓清寰宇之正朔。”

他又看向孙乾:“公佑,你口才便给,洞察人心。此去,便要将天下大势,利害得失,与张杨剖析明白。告诉他,顺者,高官厚禄,保境安民;逆者,我十余万王师旦夕可至,届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二人便是我之使者,代表朝廷,亦代表我简宇。若能说降张杨,便是首功一件!”

吕布虽更喜战场厮杀,但对简宇的命令已是习惯性服从,且听说能兵不血刃立下大功,亦觉可行,便抱拳道:“师兄放心!张稚叔与我确有些交情,我必尽力说服于他!”

孙乾更是从容一揖:“乾,必竭尽所能,不负丞相重托。”

“好!”简宇亲手将两封早已写好的书信交给他们,一封是以他私人口吻写给张杨的信,语气恳切,回忆旧谊,陈述大势;另一封则是以朝廷名义颁发的诏书草案,许诺了优厚的封赏。“即刻出发,轻装简从,速往上党!”

数日后,上党郡治所长子县。太守府内,张杨正对着地图长吁短叹。他年约四旬,面容敦厚,眉宇间带着武人的耿直,但更多是优柔寡断的愁容。他已知简宇大军离京出征的消息,更知兖州易主的惊天变故。此刻,他感觉自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报——”亲兵闯入,“府外有两人求见,一人自称温侯吕布,一人自称丞相府从事孙乾!”

“吕布?奉先?”张杨猛地站起,脸上闪过惊讶、怀念,还有一丝警惕。“他怎会此时前来?还带着简宇的人?” 他与吕布早年同在并州刺史丁原麾下效力,确实有同僚之谊,后来也多有往来,关系算得上融洽。但此时吕布已是简宇麾下大将,其来意莫测。

“快请!不……我亲自去迎!”张杨略一迟疑,还是整理了一下衣冠,迎出府外。

府门外,吕布与孙乾并肩而立。吕布看着熟悉的府衙,眼神略有感慨。孙乾则气定神闲,默默观察着周围环境与匆匆赶来的张杨。

“奉先!果真是你!”张杨看到吕布伟岸的身姿,一时忘忧,上前把住吕布的手臂,神情激动,“一别数年,听闻你追随简丞相,如今风采更胜往昔啊!”

吕布也露出笑容,拍了拍张杨的肩膀:“稚叔,别来无恙。你倒是清减了些。” 寒暄过后,他侧身介绍道:“这位是孙乾,孙公佑,丞相府得力从事。”

孙乾上前一步,从容行礼:“北海孙乾,见过张府君。久闻府君镇守上党,保境安民,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张杨连忙还礼,将二人请入府中,分宾主落座,命人奉上茶汤。他心中忐忑,不知二人来意,寒暄几句后,便试探着问道:“奉先,孙先生,不知二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可是……简丞相大军已至?”

吕布性子较直,看了眼孙乾,示意他先开口。孙乾会意,放下茶盏,微笑道:“张府君明鉴。我与吕将军此来,非为战事,实为救府君,并送上党军民一场富贵平安而来。”

张杨心中一凛,面上强自镇定:“哦?孙先生何出此言?”

孙乾不疾不徐,开始施展其纵横之术:“府君可知当今天下大势?汉室倾颓,奸雄辈出,然天命未改,终有所归。我主简丞相,兴义兵,除暴乱,迎天子于许都,此乃伊尹、周公之业,天下瞩目。近日兖州之事,想必府君已有耳闻。曹操暴虐,失道寡助,故而我主旌旗所指,兖州士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此非人力,实乃天命所归也。”

他观察着张杨的神色,见其认真倾听,便继续道:“如今丞相奉天子明诏,提十万精锐之师,北上安抚并州,旨在清除边患,还百姓太平。大军此刻已陈兵司隶边境,雷霆万钧之势,想必府君能够体会。”

张杨额头微微见汗,孙乾的话语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他喃喃道:“简丞相兵锋之盛,杨……杨自然知晓。”

这时,吕布接口,语气直接而带着旧友的恳切:“稚叔,俺是个粗人,不说弯弯绕的话。俺那师兄,简丞相,是真命之主!待俺不薄,更心系天下。如今这形势,明眼人都看得出,并州谁能挡他?袁绍远在河北,且与曹操纠缠,岂会为了上党与俺师兄死战?你困守孤城,能挡几日?何必让麾下儿郎和满城百姓跟着遭殃?”

吕布的话虽直白,却句句戳中张杨的心事。他本就兵力不强,夹在几大势力中间艰难求存,最大的愿望就是保住地盘和部下平安。

孙乾趁热打铁:“吕将军所言甚是。府君镇守上党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丞相常言,张稚叔乃忠厚之人,只是身处乱世,不得已耳。故特遣我二人前来,非为征讨,实为招抚。丞相有言,‘若张杨愿顺天应人,归附朝廷,我不唯不咎既往,更当表奏天子,封侯拜将,使其仍守上党,共扶汉室。’”

说着,孙乾从怀中取出那封诏书草案,朗声宣读,其中果然有封张杨为列侯,拜安国将军,仍领上党太守的承诺。

张杨听着那优厚的条件,看着眼前位高权重的故友吕布,再想到城外可能旦夕即至的十万大军,心中天平已彻底倾斜。

他本就不是野心勃勃之辈,最大的期望不过是有个安稳的归宿。如今,简宇给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又占据了绝对的政治和军事优势,更重要的是,有吕布这层关系在,减少了投降的心理障碍。

他沉默良久,脸上神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对着西方深深一揖:“丞相如此厚恩,杨若再迟疑,岂非不识时务,愧对天子,亦愧对奉先兄与孙先生一番美意!”

他转身对吕布、孙乾郑重道:“请奉先兄、孙先生回禀丞相,张杨愿率上党全郡官民,归顺朝廷,听从丞相号令!唯愿丞相能体恤上党军民,使其得享太平!”

吕布闻言大喜,用力一拍张杨肩膀:“好!稚叔,这就对了!从此你我又是同殿为臣,共辅明主!”

孙乾也含笑拱手:“府君深明大义,实乃上党百姓之福,乾敬佩不已。我即刻修书,禀明丞相此间喜讯。”

消息传回野王坡大营时,简宇正在与荀攸、贾诩推演进军路线。听闻使者回报,上党郡已传檄而定,张杨率众归附,并接受了安国将军、列侯的封赏,简宇抚掌大笑。

“好!奉先、公佑,不负我望!兵不血刃而得上党,并州门户已为我敞开!”他走到地图前,将代表上党郡的区域重重一点,眼中光芒大盛,“传令嘉奖吕布、孙乾!并通告全军,张杨已降,我军北上通道畅通无阻!”

他看向荀攸和贾诩:“公达、文和,上党一下,并州震动。接下来,该是时候让并州其他势力,听听朝廷的声音,做出他们的选择了。”

兵不血刃拿下上党,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为简宇平定并州的全局,赢得了至关重要的开门红。整个并州的战略态势,因此而彻底改变。

张杨归顺,上党门户大开,简宇大军兵不血刃踏入并州腹地,声威大震。消息传开,并州各郡县人心惶惶,观望者愈众,但仍有两大顽疾盘踞在此,非武力不能清除:一为活跃于太行山麓、如同附骨之疽的黑山军余部;二为盘踞南部、时叛时附、精于骑射的南匈奴于夫罗部。

中军大帐内,气氛肃杀。巨大的并州地图上,代表敌军的黑色标记零星散布,主要集中在东南太行山区(黑山军)和南部沿黄河一带(南匈奴)。简宇端坐主位,玄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荀攸、贾诩分坐两侧,吕布、张辽、高顺、麹义等一众悍将肃立帐下,目光灼灼,等待着进攻的号令。

“上党已定,然并州未平。”简宇开口,声音沉稳,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黑山匪寇,劫掠乡里,为祸多年;南匈奴,恃强凌弱,反复无常。此二患不除,并州永无宁日,我大军亦难安心北顾袁绍。” 他的目光扫过众将,最终定格在一位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的将领身上——麹义。此人并非简宇元从,乃是在整合过程中归附的将领,以擅长指挥强弩和精锐步兵(先登营)闻名,尤其对付骑兵颇有心得。

“麹义将军!”简宇点名。

“末将在!”麹义踏前一步,声如金石。他身材不算魁梧至极,但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剽悍之气,如同一柄出鞘半寸的利刃。

“命你为主将,总督此次讨伐黑山、匈奴之战!吕布、张辽、高顺为先锋,听你调遣!”简宇此言一出,帐内微有波澜。吕布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迅速恢复平静,他虽傲,却深知军令如山,且麹义之能,他亦有所耳闻。张辽、高顺则面色如常,静待指令。

“末将领命!”麹义毫无推辞,眼中反而燃起熊熊战意,这是主公对他能力的极大信任。“定不负丞相重托!”

简宇又看向吕布等人:“奉先、文远、高顺,你三人勇冠三军,此番为先锋,当奋勇争先,然需谨遵麹义将军将令,不可冒进!”

“末将遵命!”三人齐声应诺,吕布的声音尤其洪亮,带着一股迫不及待的杀气。

贾诩此时缓缓补充,声音低沉:“麹将军,黑山军惯于山地游击,匈奴长于骑射野战。当以正合,以奇胜。先破其胆,再断其根。” 荀攸亦道:“可多派哨探,分化瓦解,避免敌军合流。”

麹义拱手:“多谢二位先生指点,义已省得。”

战略既定,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开动。简宇坐镇中军,稳步推进,一方面接收归附郡县,一方面为前线提供坚实后盾。而麹义则率领着以先登营为骨干的精锐,以及吕布、张辽、高顺这三把锋利的尖刀,如同猎豹般扑向并州南部的敌人。

战场选择在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河套平原边缘,利于匈奴骑兵发挥,但也正因如此,麹义才要在此地堂堂正正击溃他们,彻底粉碎其信心。

南匈奴单于于夫罗,是一位身形魁梧、披着皮裘、头戴狼皮帽的壮汉,脸上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风霜与骄悍。他听闻简宇大军前来,自恃骑兵骁勇,决定正面迎击,企图凭借机动性击垮汉军前锋。旷野之上,匈奴骑兵如乌云般铺开,万马奔腾,蹄声如雷,箭矢如蝗虫般掠空而来,声势骇人。

汉军阵前,麹义面无表情地看着汹涌而来的匈奴骑兵,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早已将麾下兵马布置妥当:阵前是厚重的盾牌兵和长枪兵组成的坚实防线,其后,是他精心训练的先登营强弩手,弩机已上弦,闪着寒光的箭簇对准了天空。吕布、张辽、高顺的骑兵则分别置于两翼,如同蛰伏的猛虎。

“稳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箭!”麹义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匈奴骑兵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狰狞的面孔和挥舞的弯刀。前排的汉军步兵手心冒汗,但军纪森严,无人后退。就在匈奴前锋即将撞上盾墙的刹那,麹义猛地挥下令旗:“弩手,四十五度,放!”

“嗡——!”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括声响彻战场,数千支强劲的弩箭如同死亡之雨,划破天际,然后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狠狠地扎进匈奴骑兵的队伍中!这种弩箭力道极大,足以穿透皮甲甚至轻质铁甲,顿时,人仰马翻,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第二轮,放!”

“第三轮,放!”

麹义冷静地指挥着弩箭齐射,三轮箭雨过后,匈奴骑兵的前锋已然混乱,伤亡惨重。于夫罗在后方看得目眦欲裂,他没想到汉军的弩箭如此犀利密集。

“两翼骑兵,出击!”麹义看准时机,再次下令。

早已按捺不住的吕布,得到号令,如同挣脱枷锁的猛兽,大喝一声:“并州狼骑,随我破敌!” 一马当先,方天画戟挥舞如轮,如同一道红色旋风,径直杀入混乱的匈奴军中,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无人能挡其一合。张辽沉稳勇毅,高顺及其麾下“陷阵营”如墙而进,配合默契,两翼汉军骑兵如同铁钳般狠狠夹击陷入混乱的匈奴主力。

于夫罗见大势已去,骑兵优势在汉军严整的阵型和强大的远程火力面前荡然无存,再战下去恐全军覆没,只得长叹一声,在亲卫拼死保护下,带着残兵败将向北仓皇逃窜,退出了河内地区。

击溃于夫罗后,麹义马不停蹄,挥师东进,目标直指活跃在冀州、并州交界处,与匈奴残部勾结的黑山军首领于毒。于毒听闻于夫罗败退,惊怒交加,纠集了本部人马以及溃逃而来的匈奴左校尉部,在内黄一带摆开阵势,企图凭借人数优势和地形进行抵抗。

内黄之地,地势略有起伏,杂草丛生。于毒的联军数量虽众,但成分复杂,黑山军多为步兵,衣衫褴褛但凶悍敢战;匈奴残部则惊魂未定,士气低落。

决战之日,天色阴沉。麹义再次展现出其卓越的指挥才能。他并未急于全面进攻,而是先以强弓硬弩远距离覆盖射击,压制敌军阵型,尤其重点打击那些看起来建制尚存的匈奴骑兵部队。

吕布依旧请为先锋,麹义允之,但叮嘱道:“温侯勇武,天下无双。然敌军虽溃,困兽犹斗。请率精骑冲其核心,若见于毒旗号,务必全力击之!文远、高顺将军会为你掩护两翼。”

“将军放心!”吕布慨然应诺,跃马挺戟,再次发起冲锋。他的目标明确,直指中军那面“于”字大旗。

张辽和高顺则各率本部,如同两支利箭,从侧翼插入敌阵,将黑山军与匈奴残部的联系切断,使其首尾不能相顾。高顺的陷阵营更是如同磐石,步步为营,所向披靡,黑山军的乌合之众难以抵挡其锋芒。

战场上,吕布如入无人之境,方天画戟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他身后的骑兵士气如虹,紧紧跟随。于毒见吕布径直朝自己杀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指挥部下上前阻拦,但哪里挡得住这尊杀神?眼看吕布越来越近,于毒心胆俱裂,再也顾不得部下,拨马便想逃窜。

“逆贼休走!”吕布暴喝一声,赤兔马快如闪电,几个起落便追至近前,画戟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于毒后心!于毒勉强回身格挡,但吕布神力岂是他能抵挡?只听“咔嚓”一声,兵刃断裂,画戟去势不减,瞬间洞穿了于毒的胸膛!

主将一死,黑山军顿时大乱。而匈奴左校尉见势不妙,早已带着残存部下向更远处逃窜。麹义见状,下令全军压上,追击溃敌。一时间,内黄原野上,汉军喊杀声震天,黑山军和匈奴兵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尸横遍野。

内黄之战,以汉军的绝对胜利告终。黑山军主力遭受毁灭性打击,首领于毒授首,残部星散,短期内再难成气候。南匈奴势力被彻底逐出并州南部,单于于夫罗率残部远遁,元气大伤。

内黄之战的惨败,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席卷了南匈奴残部逃亡的营地。败军之将,惶惶如丧家之犬,昔日纵马草原的骄悍之气,被麹义的精锐弩箭和吕布、张辽的铁蹄碾得粉碎。

残兵败将汇聚在远离汉军兵锋的一处荒芜草场,营寨简陋,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伤兵的哀嚎、战马的悲鸣,与弥漫在空气中的失败和绝望交织,构成一曲草原部落的悲歌。

核心大帐内,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单于于夫罗躺在厚厚的毛皮上,面色蜡黄,胸口包裹的伤口仍在不断渗出暗红的血渍,内黄一战,他虽侥幸逃脱,却被流矢所伤,一路颠簸,伤势急剧恶化。

这位曾经雄心勃勃,意图在汉地纷争中分一杯羹的单于,此刻眼神涣散,呼吸急促而微弱,昔日的魁梧身躯如今只剩下濒死的虚弱。几位部落首领和巫师围在榻前,面色沉重,低声用匈奴语交谈着,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死亡的气息。

“单于……撑不了多久了。”年迈的巫师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汉军……简宇……”于夫罗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好狠……好厉害……”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弩箭和那个如同战神般的红袍汉将。

“兄长!”一个身材相对精干,面容与于夫罗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隐忍和忧虑的汉子跪在榻前,紧紧握住于夫罗的手,他便是于夫罗的弟弟,左贤王呼厨泉。“你要撑住啊!”

于夫罗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定格在呼厨泉脸上,又似乎无意地瞥了一眼站在呼厨泉身后,一个面色沉静、眼神却异常深邃的年轻人——他的儿子,刘豹。

刘豹约莫二十出头,继承了匈奴人的彪悍体魄,但气质却比寻常匈奴贵族多了几分沉静和心机,他站在那里,不像其他首领那样慌乱,反而像是在冷静地观察着一切。

“呼……呼厨泉……”于夫罗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道,“部落……交给你了……汉人势大……不可……再与之争……活下去……要紧……” 说完这最后的遗言,于夫罗脑袋一歪,气息断绝。

“单于!”

“大单于升天了!”

帐内顿时哭喊声一片。呼厨泉伏地痛哭,其余首领也纷纷跪倒。按照匈奴传统,兄终弟及,左贤王呼厨泉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的单于。简单的仪式在悲怆的氛围中举行,呼厨泉披上了象征单于身份的狼皮大氅,但此刻,这身装束带来的不是权力感,而是沉甸甸的责任和恐惧。

“诸位,”呼厨泉强忍悲痛,环视众首领,声音沙哑,“兄长新丧,汉军势大,我部新败,元气大伤。当下首要之事,是避开汉军锋芒,寻一处水草丰美之地休养生息,再从长计议。” 他的主张倾向于保守和退缩,这符合他一贯较为谨慎的性格。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却沉稳的声音响起:“叔父此言差矣。”

众人望去,正是已故单于于夫罗之子,呼厨泉的侄子刘豹。刘豹走上前,向呼厨泉行了一礼,然后目光锐利地扫过众首领:“如今我部新败,士气低落,部落儿郎死伤惨重,若一味远遁,其他部落会如何看待我们?草原上的狼群,会放过受伤的头狼吗?恐怕尚未找到休养之地,我们就会被昔日的‘朋友’吞并!”

他的话引起了部分年轻气盛首领的共鸣,纷纷点头。呼厨泉皱眉道:“豹儿,那依你之见,该如何?难道要我们这点残兵,再去与汉军拼命吗?”

刘豹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拼命是送死。但我们也不能示弱。汉人讲究‘名义’,简宇挟持他们的皇帝,最重‘名正言顺’。我们与其狼狈逃窜,不如主动遣使,向简宇,向那个汉人丞相和他掌控的天子,表示臣服。”

“臣服?”有老首领惊呼,“这岂不是将我匈奴的尊严踩在脚下!”

刘豹冷笑一声:“尊严?活着才有尊严!暂时的臣服,不是屈服,而是策略。我们可以承认简宇和汉帝的权威,接受他们的封号,甚至承诺不再南下牧马。以此为条件,换取喘息之机,划定草场,获得汉人的粮食、布匹甚至铁器。简宇刚刚得到并州,北方有袁绍大敌,他必然希望边境安稳。我们主动归附,正合他意。只要部落得以保全,实力得以恢复,草原辽阔,将来如何,谁又说得准?”

刘豹的话,既有对现实残酷的清醒认识,又暗含了长远的野心。他巧妙地利用了简宇需要稳定后方的心理,将一次屈辱的投降,包装成一次有利的政治交易。呼厨泉性格优柔,见侄子分析得有理有据,且大部分首领都倾向于避免再战,便叹了口气,不再反对。

“既然如此……便依你之见吧。派谁为使合适?”呼厨泉问道。

刘豹躬身道:“侄儿愿亲自前往。一则显示我部诚意,二则,侄儿也想亲眼看看,这个简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不仅要为部落争取生存空间,更要近距离观察这个强大的敌人,为未来做准备。

很快,一支小规模的匈奴使团离开了营地,打着白旗,带着贡品(主要是些马匹、皮毛),向着简宇大军所在的方向行去。使团的核心,便是这位年轻的刘豹。他换上了一身相对整洁的匈奴贵族服饰,刻意收敛了锋芒,但眉宇间的沉稳和偶尔闪过的锐利目光,显示他绝非寻常之辈。

与此同时,简宇的中军大帐。并州战事顺利,捷报频传,让大营上下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简宇正与荀攸、贾诩商议如何安排并州各郡守备,以及应对袁绍可能反应的策略。

“报——”哨探入帐,“启禀丞相,营外有南匈奴使团求见,为首者自称是已故单于于夫罗之子,左贤王刘豹,代表新任单于呼厨泉,前来请降!”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荀攸抚须微笑:“恭喜丞相,南匈奴新败丧主,内部不稳,此来必是乞降求安。”

贾诩淡淡道:“来的是刘豹?听闻此子年纪虽轻,却颇有城府,非庸碌之辈。丞相不妨一见,看看其诚意几何。”

简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微扬:“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然其能审时度势,主动来降,倒也省了我一番刀兵。传他们进来,摆出仪仗,让他们见识一下天朝威仪!”

号角声中,汉军仪仗队肃立,刀枪鲜明,旌旗招展,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刘豹在引导下,低头走入中军大帐。他迅速用眼角余光扫视帐内环境,只见正中主位上端坐一人,年岁不大,身着玄袍轻甲,面容俊朗,目光深邃如潭,不怒自威,正是权倾天下的丞相简宇。

其左右两侧,各有一谋士,气质不凡,想必是荀攸、贾诩。帐下诸将,皆虎背熊腰,杀气腾腾,尤其是那个站在前列、曾让他父亲闻风丧胆的红袍将领,目光如电,让他心头一凛。

刘豹深吸一口气,按照早已练习好的汉礼,上前几步,单膝跪地,以流利的汉语高声道:“匈奴罪臣之子刘豹,奉我叔父、新任单于呼厨泉之命,叩见大汉丞相天威!”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恭敬,但声音不卑不亢。

简宇并未立刻让他起身,而是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刘豹?于夫罗之子?你父屡次犯我边境,劫掠汉民,如今兵败身死,亦是咎由自取。你等不思远遁漠北,还敢来见我?”

刘豹低头道:“丞相明鉴。我先单于……先前受奸人蛊惑,行差踏错,冒犯天威,已遭天谴。我叔父呼厨泉单于继位,深感懊悔,特遣小子前来,代表我南匈奴各部,向大汉皇帝陛下,向丞相,表示最诚挚的归顺!我部愿永世称臣,不再南下牧马,谨守边塞,岁岁朝贡,恳请丞相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给我部一条生路!”

说着,他双手呈上礼单和用匈奴文、汉文写就的降表。

简宇示意侍从接过降表,扫了一眼,内容无非是称臣纳贡、永守边塞之类的套话。他心中冷笑,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但眼下稳定并州、全力对付袁绍确实是首要任务。

“呼厨泉单于能有此心,甚好。”简宇语气稍缓,“既然你部诚心归附,本相亦非好战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相便代天子,接受你部的归顺。”

刘豹心中稍定,连忙叩首:“多谢丞相宽宏!我部上下,感激不尽!”

简宇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然,既为汉臣,便需守汉法。本相会奏明天子,正式册封呼厨泉为单于,划定你部游牧范围,不得擅自逾越。所需粮食、布帛,朝廷亦可酌情赏赐,以显恩宠。但若阳奉阴违,再生事端……”

他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同实质般压在刘豹身上:“休怪本相麾下雄师,踏平草原,鸡犬不留!”

最后几句话,杀气凛然,帐中诸将也配合地散发出浓烈战意,让刘豹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他深知,这绝非虚言。

“不敢!万万不敢!”刘豹连忙保证,“我部定当谨遵丞相号令,永为汉北藩篱!”

“起来吧。”简宇这才让他平身,“你远来辛苦,先在营中歇息。册封的诏书和具体事宜,本相自会安排人与你详谈。”

“谢丞相!”刘豹再次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大帐。走出帐外,他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但简宇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和汉军强大的威压,已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他知道,匈奴部落获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之机,但未来之路,依旧布满荆棘。

看着刘豹离去的背影,贾诩微微眯眼,对简宇低声道:“丞相,此子隐忍果决,能屈能伸,非池中之物。匈奴之患,恐未绝也。”

简宇淡然一笑,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望向北方辽阔的草原:“无妨。猛虎虽凶,锁链在手,便不足为惧。待我平定中原,整合内部,区区匈奴,若识时务,可为鹰犬;若冥顽不灵,顺手抹去便是。”

当下,南匈奴在简宇绝对的军事胜利和政治威慑下,暂时表示了臣服。

南匈奴的暂时臣服,为简宇扫清了并州最大的外部威胁。

然而,并州腹地的顽疾——盘踞在太行山峦深处的黑山军残部,依旧如同寄生在巨人体内的毒瘤,亟待清除。这些依托险峻山势、各自为战的山寨,虽无与朝廷大军正面抗衡的实力,但其骚扰地方、劫掠粮道的能力,却是彻底稳定并州的最大障碍。

简宇的中军大帐已前移至更靠近太行山麓的郡县。巨大的山势地图铺开,上面标注了已知的数十个大小黑山军据点,星罗棋布,易守难攻。将领们齐聚一堂,气氛却与面对匈奴时不同,少了几分大开大合的激昂,多了几分肃杀与凝重。山地作战,不同于平原决战,考验的是耐心、韧性和清剿的彻底性。

“太行山,表里山河,藏污纳垢。”简宇的手指划过地图上蜿蜒的山脉,声音冷峻,“左髭丈八、刘石、青牛角……这些宵小,仗着山高林密,以为朝廷奈何他们不得。此前内黄一战,虽斩于毒,但黑山根基未动。此番,我要犁庭扫穴,将这些山寨,一个个连根拔起!”

他看向帐下诸将,目光如炬:“山地作战,非一味猛冲。需步步为营,分化瓦解,剿抚并用。”

他的视线落在了两位特殊的人物身上——一位身着素雅衣裙,面容清丽却带着一丝悲悯与坚毅的女子,正是昔日黄巾军领袖张角之女,张宁;另一位则是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将领,原黄巾军大将张燕。此二人,在黄巾失败后,经过一番波折,已归附简宇,此刻正有其特殊用途。

“张姑娘,张将军,”简宇语气缓和了些,“你二人曾身处其中,熟知黑山内部情由。此番清剿,军事打击为主,但招抚劝降,亦至关重要。若能少造杀孽,令其迷途知返,便是功德无量。这招降纳叛之事,还需倚重二位。”

张宁盈盈一礼,声音清澈而坚定:“丞相放心。黑山之中,多为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被逼上山。宁必竭尽全力,劝他们放下兵刃,重归田园。” 她眼中有着化解不开的悲悯,仿佛看到了无数在战乱中挣扎的灵魂。

张燕则抱拳沉声道:“未将遵命!必以昔日情分,晓以利害,助丞相早日平定山患!” 他神情复杂,毕竟要对昔日的同袍动手,但更知天下大势已变,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简宇点头,随即下达一连串命令:

“高顺!”

“末将在!”陷阵营主帅踏前一步,甲胄铿锵。

“命你部为攻坚主力,专司攻打险峻山寨!你的陷阵营,攻坚拔寨,正堪大用!”

“诺!”

“张辽!”

“末将在!”张辽沉稳应道。

“命你率轻骑策应,清剿山道,阻击流窜之敌,保障粮道畅通!”

“诺!”

“其余各部,分区域清剿,相互策应!麹义将军统筹全局,吕布将军随时候命,应对突发大战!”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

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开动,但这次不再是平原上的雷霆冲击,而是如同梳篦般,细致地梳理着绵延的太行山脉。一场残酷而漫长的清剿战拉开了序幕。

青牛角寨坐落在一处陡峭的山崖上,只有一条狭窄的“牛鼻道”可通寨门,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寨主青牛角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自以为地势险要,朝廷大军奈何他不得,甚至还在寨门前叫骂挑衅。

高顺率陷阵营抵达山下,观察地势后,面无表情。他并不强攻,而是命令部下砍伐树木,制作简易的巨型盾牌和攀爬工具。同时,调集军中所有强弩手,占据对面制高点,日夜不停地向寨墙抛射火箭和弩箭,进行火力压制,扰得寨中不得安宁。

数日后,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高顺认为时机已到。他亲自披甲持刀,立于阵前。

“陷阵营!”高顺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今日,踏平此寨!”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数百精锐齐声低吼,声震山谷。

在弩箭的掩护下,陷阵营士兵顶着巨盾,冒着零星滚下的擂石,沿着狭窄的山道,如同缓慢却坚定的铁流,向上推进。他们配合默契,用飞钩攀爬陡壁,用巨木撞击寨门。青牛角在寨墙上指挥喽啰拼命抵抗,箭矢、石块如雨落下,但陷阵营士兵伤亡虽重,阵型却不散,步步紧逼。

终于,“轰隆”一声巨响,简陋的寨门被撞开。高顺一马当先,杀入寨中,刀光闪处,血肉横飞。青牛角见大势已去,挥刀扑向高顺,被高顺侧身躲过,反手一刀,便将其斩于刀下。主将一死,残匪或降或逃。一场血腥的厮杀后,青牛角寨浓烟滚滚,宣告陷落。此战,陷阵营展现了惊人的攻坚能力和坚韧的意志。

与青牛角的顽抗不同,攻打左校的山寨时,张宁和张燕的作用凸显出来。

左校部盘踞的山寨相对没那么险峻,但人数较多。张辽的骑兵已切断其与外界的联系。在发动总攻前,张燕单骑来到寨门前,高声喊话。

“左校兄弟!故人张燕在此!可愿出来一叙?”

寨墙上出现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正是左校,他看着寨下威风凛凛的张燕,神色复杂。“张燕?你已投了朝廷,来做说客么?”

张燕朗声道:“左校!如今简丞相奉天子明诏,平定四方,大势所趋,你看不清吗?青牛角寨已破,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丞相仁德,念在你我曾是同道,若肯归降,必不追究过往,还可编入行伍,或回乡种地,强过在这山中为寇,朝不保夕!”

左校犹豫不决。这时,张宁也来到阵前,她白衣胜雪,在山风中衣袂飘飘,声音清晰地传遍山寨:“寨中的兄弟们!我乃张宁!天公将军之女!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都是被官府豪强所逼,活不下去才上山的!但如今天下已变,简丞相法令严明,旨在安抚百姓!继续为匪,祸害乡里,与昔日欺压我们的豪强何异?放下兵器,朝廷会给你们一条生路!难道你们想让父母妻儿永远担惊受怕,让你们的孩子也在刀口舔血吗?”

张宁的话,触及了许多底层山贼的内心。他们中不少人是被迫落草,对张角之女仍有几分天然的信任。寨中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声四起。

左校见军心已乱,又见寨外汉军阵容严整,知道抵抗无望,长叹一声,最终下令打开寨门,率众投降。张辽率军接收山寨,清点人口,愿意从军的编入辅兵,愿意回乡的发放路费。兵不血刃,解决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最大的硬骨头是以黄龙为首的几个山寨联军,他们占据了一处名为“黄龙峪”的险要山谷,企图抱团负隅顽抗。这几股势力较为顽固,匪性深重,招抚无效。

此时,麹义调动主力,将黄龙峪团团围住,断其水源。吕布奉命强攻峪口。只见吕布骑着赤兔马,虽不利于山地,但下马步战,依旧勇不可当,方天画戟挥舞,硬生生在险峻的峪口杀出一条血路。高顺的陷阵营紧随其后,稳步推进。

山中缺水,守军士气迅速崩溃。围困半月后,麹义下令总攻。吕布、高顺、张辽等多路并进,经过数日惨烈厮杀,终于攻破主寨。匪首黄龙、左髭丈八等先后被阵斩,刘石、郭大贤等死于乱军之中。李大目、于氐根等见大势已去,试图逃跑,被张辽的轻骑追杀殆尽。

一时间,黄龙峪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者数以万计。此战,彻底粉碎了黑山军残部最后的有组织抵抗。

在军事清剿的同时,张宁和张燕等人穿梭于各个战场和投降的山寨,安抚降众,宣讲政策,成功招降了大量原本犹豫观望或被裹挟的民众。

前后历时数月,简宇大军如同篦子梳头,将太行山区的黑山军势力彻底梳理了一遍。顽抗者被无情剿灭,投降者得到安置。曾经烽烟四起的太行山区,逐渐恢复了平静。

站在刚刚肃清的黄龙峪最高处,俯瞰着硝烟渐渐散去的苍茫群山,简宇对身旁的荀攸和贾诩说道:“并州腹地,自此可定矣。”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一项艰巨任务后的轻松与决断。

并州腹地的黑山军被基本肃清,广袤的土地上,汉军的旌旗取代了山寨的狼烟。简宇的行营迁至晋阳,开始着手恢复秩序,任命官吏,安抚流民。表面上看,并州已渐趋平稳。然而,简宇的心中,却始终有一根刺,未曾真正放下。

深夜,晋阳旧宫改造的临时丞相府书房内,烛火摇曳。简宇并未休息,而是独自站在一幅巨大的北方舆图前,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并州以北,那片代表匈奴活动区域的广阔空白。窗外秋风萧瑟,卷起落叶,更添几分肃杀之意。

荀攸和贾诩被悄然召入。他们看到简宇凝重的神色,心知必有要事。

“公达,文和,”简宇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手指点在地图上匈奴大致活动的区域,“南匈奴虽暂降,然其狼子野心,从未泯灭。呼厨泉庸懦,不足为虑,但那刘豹……此子沉稳隐忍,目光深远,非久居人下之辈。”

贾诩微微颔首,他早已看出主公对匈奴的忌惮远超常人:“丞相所虑极是。匈奴畏威而不怀德,今日之降,实乃兵锋所迫,其部众实力犹存,假以时日,必为边患。”

荀攸接口道:“且其栖息之地,近我并州腹地,若与袁绍暗中勾结,或趁我主力东出之机复叛,后果不堪设想。然其新败,又已请降,若无故加兵,恐失天下之望,亦令新附之并州士民不安。”

简宇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的脸庞半明半暗,眼神锐利如鹰。“无故加兵,自然不可。”

可他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让人发慌:“但若其‘复叛’之心已显,我雷霆击之,便是师出有名,荡寇安边了。”

荀攸和贾诩立刻明白了简宇的意思。贾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低声道:“丞相之意是……欲加之罪?”

“非是凭空捏造。”简宇走到案前,拿起一份密报,“我们安插在匈奴部落中的眼线回报,刘豹回归后,虽表面恭顺,却暗中联络各部年轻贵族,议论我大军粮草分布、并州布防情况,更有人听到其酒后狂言,称‘汉室气数已尽,草原雄鹰终将翱翔于中原’。此等言行,岂是真心归顺?”

这密报真假难辨,或许有夸大之处,但此刻,它成为了简宇需要的那根“导火索”。荀攸和贾诩对视一眼,不再多言。他们知道,主公决心已下,这已不是战略讨论,而是战术执行。

“刘豹……呼厨泉……”简宇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他想起另一个时空长河中的碎片景象——五胡乱华,匈奴人刘渊建立的汉赵政权,正是覆灭西晋的重要推手。历史的阴影,让他对任何潜在的草原威胁都抱有极高的警惕。

“宁可背负一时之骂名,亦要绝此百年之祸患!”

他猛地抬头,下令道:“文和,你即刻草拟一份檄文,历数南匈奴自归降以来,阴结匪类、窥探军机、图谋不轨之罪状,尤其要点明刘豹之狂悖言行!公达,你负责调配粮草,密令各部,做好出击准备,但要外松内紧,不可打草惊蛇。”

“诺!”二人躬身领命。

“传张辽、赵云!”简宇继续下令。此二人,张辽沉稳勇毅,赵云忠诚果敢且心细如发,正是执行此次突袭的最佳人选。

片刻,张辽和赵云顶盔贯甲,踏入书房。“丞相!”

简宇看着两位爱将,神色肃穆:“文远,子龙,有重任交予你二人。南匈奴刘豹、呼厨泉,阳奉阴违,暗藏祸心,近日更有不轨之举。我决意先发制人,永绝后患!”

张辽眼神一凛,拱手道:“末将早觉匈奴非真心归附!请丞相下令!”

赵云亦道:“云,万死不辞!”

“好!”简宇走到地图前,“我军新定并州,匈奴必以为我正忙于安抚内部,疏于防备。文远,你率精骑八千,为大军先锋,直扑匈奴王庭!务求迅猛,打其一个措手不及!目标,斩杀或擒获匈奴首领呼厨泉!”

“末将领命!”张辽沉声应道,眼中战意燃烧。

“子龙,”简宇看向赵云,“你率五千轻骑,绕道侧翼,待文远发动主攻后,你直插其腹地,目标只有一个——生擒刘豹!此子至关重要,务必活捉!”

赵云抱拳,目光坚定:“丞相放心,云必擒此獠归来!”

“记住,”简宇强调,“此战关键在于‘快’和‘奇’!打掉其首领,震慑其部众!我要的,不是屠戮,是彻底瓦解其反抗意志!行动务必机密,出发!”

“诺!”二将领命,转身大步离去,甲叶铿锵作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数日后,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草原上天高云淡。南匈奴的王庭驻地,看似一片平和。牛羊散落在草场上,牧民们唱着古老的歌谣。自从向简宇表示臣服后,紧张的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

单于呼厨泉甚至开始盘算着如何向汉朝多要些赏赐,以安抚部落中因战败和臣服而不满的情绪。刘豹则一如既往的沉默,每日习武读书,但眼神深处,那抹不甘和野心,却从未熄灭。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汉军的探马早已将匈奴王庭的虚实摸得一清二楚。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草原的边际,突然出现了一条移动的黑线,紧接着,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尘土飞扬中,张辽一马当先,手持召虎风雷刃,身后八千精锐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毫无防备的匈奴营地发起了冲锋!

“敌袭!汉军来了!” 匈奴哨兵发出凄厉的警报,但为时已晚。

营地瞬间大乱!牧民惊慌失措,牛羊四散奔逃。许多匈奴战士甚至来不及披甲上马,汉军骑兵已经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冲入了营地!张辽目光如电,直奔中军那顶最大的、装饰着狼头的大帐——单于王帐!

呼厨泉正在帐中与几位首领商议事情,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大惊失色,慌忙抓起弯刀冲出帐外。只见营地已是一片火海,汉军骑兵纵横驰骋,见人就砍,抵抗微弱得可怜。

“挡住!快挡住他们!”呼厨泉声嘶力竭地喊道,试图组织抵抗。但败局已定,士气崩溃的匈奴人如何能抵挡得住养精蓄锐、早有准备的汉军精骑?

张辽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华贵皮裘的呼厨泉,大喝一声:“呼厨泉纳命来!” 催马直取而来。呼厨泉身边亲卫拼死上前阻拦,被张辽如同砍瓜切菜般斩杀。

呼厨泉见张辽勇不可当,心胆俱裂,拔马想逃,张辽岂能让他走脱?拍马赶上,手起刀落,寒光一闪,呼厨泉的人头便已飞上半空,脸上还凝固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单于死了!”

“呼厨泉单于被杀了!”

主将阵亡,匈奴军心彻底崩溃,哭喊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几乎在张辽发动主攻的同时,赵云率领的五千轻骑如同幽灵般从侧翼杀到。他们的目标明确——刘豹的营帐。刘豹反应极快,听到动静立刻意识到不妙,他不及披甲,抓起长矛跃上战马,试图集结自己的亲信部众突围。但赵云的骑兵来得太快,太猛!

“刘豹!下马受降!” 赵云白马银枪,如一道白色闪电,直冲刘豹而来。刘豹的亲兵试图阻挡,被赵云枪挑线穿,纷纷落马。刘豹见赵云勇猛,知不可力敌,拔马便走,仗着熟悉地形,向营地外狂奔。

赵云岂肯放过,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在混乱的营地和大草原上展开追逐。刘豹马术精湛,但赵云的马更是万里挑一的良驹,距离不断拉近。刘豹回身放箭,被赵云轻易格开。眼看就要被追上,刘豹心一横,勒住马匹,挺矛回身,做困兽之斗!

“赵云!我与你拼了!” 刘豹怒吼,眼中充满血丝和绝望。

赵云不语,眼神冷静,银枪一抖,化作数点寒星,直刺刘豹要害。刘豹武艺不俗,拼命格挡,但怎是赵云的对手?不过数合,赵云枪杆一磕,震飞刘豹长矛,随即枪尖如灵蛇出洞,点中刘豹手腕,使其兵器脱手,再一记横扫,将刘豹打落马下。未等刘豹起身,数名汉军士兵已一拥而上,将其牢牢捆缚。

战役毫无悬念。南匈奴主力本已在前次大战中损失惨重,此次又遭毫无防备的突袭,首领接连被斩被擒,抵抗迅速瓦解。战斗在傍晚前基本结束。匈奴王庭一片狼藉,尸横遍野,降者跪地求饶。

张辽和赵云押着被俘的刘豹,来到简宇的中军大帐复命。简宇端坐帐中,荀攸、贾诩侍立一旁。

“丞相,末将幸不辱命,斩匈奴单于呼厨泉于此!”张辽将呼厨泉的首级掷于地上。

“丞相,末将生擒刘豹,在此!”赵云将捆缚结实的刘豹推上前。

刘豹头发散乱,衣衫破损,但眼神依旧倔强,他抬头死死盯着简宇,充满了仇恨与不解:“简宇!你……你背信弃义!我匈奴已降,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简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冰冷如铁:“背信弃义?刘豹,你暗中联络各部,窥探军机,妄图复叛,当真以为本相不知么?尔等匈奴,畏威而不怀德,今日之败,乃你自取灭亡!”

刘豹还想争辩,但看到简宇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以及旁边荀攸、贾诩冷漠的表情,他知道任何辩解都是徒劳。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除行动。他颓然低下头,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简宇不再看他,下令道:“将刘豹严加看管,置于军中,不可使其与外界接触。其余匈奴降众,甄别首领,顽抗者诛,余者打散安置,迁入内地,分而化之。自此,并州以北,再无南匈奴王庭!”

“丞相英明!”众将齐声应道。

此战消息传出,天下震动。各方势力这才真正意识到,简宇不仅实力雄厚,手段更是果决狠辣,对潜在威胁的清除,毫不留情。并州,从此真正成为了简宇稳固的后方。而被擒获的刘豹,如同被拔去利齿和爪子的幼狼,被圈禁在汉军的牢笼中,其未来的命运,已不由自己掌控。正是:

神兵天降破胡尘,胡主长羁叹陆沉。

欲知刘豹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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