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海,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一片广袤无垠、布满了大大小小破碎星辰碎片与引力乱流的危险空域。这里星辰之力异常浓郁且狂暴,空间结构脆弱,不时有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闪电般一闪而逝。
望星崖,便矗立在碎星海的边缘。那是一座孤峰,高耸入云,峰顶仿佛被利刃削平,形成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之上,并无建筑,只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以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仰望着头顶那片最为璀璨、也最为混乱的破碎星空。
林逸三人按下遁光,落在平台边缘。还未等他们开口,那背对着他们的身影,一个穿着沾满星屑的破旧道袍、头发胡须皆白、身形句偻的老者,便头也不回地沙哑开口,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滚!老夫今日不见客!什么星陨古城,不知道!没兴趣!”
声音如同破锣,却蕴含着一丝奇异的力量,震得周围稀薄的云气都散开了一些。
钱多多眉头一挑,就要上前理论,被林逸抬手拦住。
林逸上前一步,并未直接询问星陨古城,而是同样仰头望向那片破碎的星空,缓缓开口道:“星辰陨落,其辉不灭。破碎之中,亦见永恒。前辈在此观星无数岁月,所见恐怕并非仅仅是星辰的生灭吧?”
他这番话,并非无的放失。在靠近望星崖时,他便感受到此地残留着一种极其隐晦、却浩瀚博大的神识印记,这老者绝非凡俗。而且,他观星的角度与姿态,隐隐暗合某种周天轨迹,并非简单的眺望。
那老者闻言,勐地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苍老,布满了皱纹与星斑,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清澈,如同包含了整片星空,深邃得令人心季。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林逸,尤其是在他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上停留了一瞬,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异。
“哼,油嘴滑舌的小子。”老者冷哼一声,但语气中的不耐烦却消散了些许,“身上有点意思,混沌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嗯?不对,你这小子…”
他鼻子微微抽动,仿佛在嗅着什么,眼神越来越亮,死死盯住林逸:“你身上有‘星核’的味道?不对,比星核更纯粹…是了!是‘源初星辉’!你接触过星陨古城核心的东西?!”
林逸心中微震,这老者的感知竟如此敏锐!他确实在混沌石深处,那前任主人遗留的物品中,感受到过一块非金非玉、散发着微弱却纯正星辰本源气息的碎片,莫非那就是所谓的“源初星辉”?
他不动声色,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平静道:“晚辈林逸,此来确实是为探寻星陨古城之谜,望前辈不吝赐教。”
观星老人围着林逸转了两圈,眼神灼热,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之前的倨傲与不耐烦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身负混沌,又沾染源初星辉…小子,你果然是那遁去的一,是变数!”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兴奋,“告诉你星陨古城的线索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前辈请讲。”
“若你真有幸进入星陨古城,并且找到了‘群星殿’…”观星老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无比的渴望,“帮老夫取一滴‘星辰源液’!只要一滴!”
星辰源液?林逸未曾听过此物,但听名字便知绝非寻常。
“此物有何用途?又在何处?”
“用途你别管,对老夫至关重要!至于位置…”观星老人手一挥,一道星光凝聚成一副简易的星图,其中标注着一个不断移动的光点,“群星殿是古城核心,位置飘忽不定,唯有凭借对星辰本源的感应才能找到。你身负源初星辉气息,比别人机会大得多!进入之后,靠近星辰源液,你自然能感应到!”
林逸看着那副星图,沉吟片刻。这观星老人看似疯癫,但眼神清澈,所求明确,交易倒也公平。
“可以。若晚辈能进入群星殿并找到星辰源液,定为前辈取来一滴。”
“好!痛快!”观星老人大喜,随手抛给林逸一枚触手冰凉、表面有着天然星纹的黑色玉简,“这是老夫耗费心血推演出的,最有可能找到星陨古城下一次现世入口的区域——‘寂灭星漩’!拿着它,当靠近入口时,玉简会有所感应。”
林逸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是一片极其复杂的星域图,中心处标注着一个巨大的漩涡状标记,想必就是寂灭星漩。
“另外,提醒你一句。”观星老人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盯上星陨古城的不止你一个。‘星轨阁’的余孽、‘万兽山’的妖修,甚至…可能有来自上面的人。”他指了指天空,意味不言而喻,“寂灭星漩那边,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你自己小心。”
星轨阁!听到这个名字,林逸眼中寒光一闪。这下界的宿敌,果然在上界也有根基!
“多谢前辈提醒。”林逸拱手。
“快走吧快走吧,别耽误老夫观星!”观星老人又不耐烦地挥挥手,重新转过身,仰望着星空,恢复了那副孤寂的模样,嘴里都都囔囔,“群星暗澹,帝星飘摇…大劫将至,大劫将至啊…”
林逸深深看了一眼老者的背影,不再多言,带着钱多多和幽媛,转身离去。
飞出望星崖范围,钱多多忍不住道:“林兄,这老家伙靠谱吗?寂灭星漩,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林逸摩挲着那枚星纹玉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玄奥星力,目光坚定。
“无论是否靠谱,这都是目前最明确的线索。寂灭星漩…就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他遥望碎星海深处,那里星辰破碎,引力混乱,危机四伏。但星陨古城的秘密,韩枫等人的踪迹,乃至可能存在的、关于补天遗脉与自身道途的答桉,都吸引着他前往。
新的风暴,已在碎星海上空汇聚。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