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城的城墙下,夯土声、敲打声、号子声混在一起,织成一张紧绷的备战网。百姓们扛着石料穿梭,额头上的汗珠砸在新铺的城砖上,洇出深色的印记。林风站在城楼最高处,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雷部可能突袭的路线——这是从张城主暗格里搜出的,边缘还沾着未干的墨迹,显然是刚更新过。
“统领,城西峡谷的滚石阵布好了,三十万斤巨石,够他们喝一壶的。”二队队长跑上来,甲胄上沾着泥,脸上却泛着红光,“城北投石机也调试完毕,射程比预估的远了五十步,老工匠说,能砸穿雷部的青铜甲。”
林风点头,目光扫过城南:那里的水井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正给巡逻队员递水囊,其中一个正是之前抱着孩子道谢的妇人,此刻她手里握着柄短刀,腰间别着药囊,动作麻利得不像普通农户。
“张城主那边有动静吗?”林风忽然问。
“关在牢里没吭声,就是昨天喊着要见您,说有雷部的核心情报。”
“晾着他。”林风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雷霆崖”,那里是雷部最可能空降的地点,地势平坦,适合大批兵力着陆,“去告诉崖下的伏兵,把引火油换成烈酒调的,燃得更猛。”
话音刚落,城东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风转头,看见一个灰衣人冲破防线,手里举着块冒烟的令牌,嘶吼着:“审判者大人到了!天斗城的人都得死!”
城楼下的百姓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怒吼。那妇人将孩子塞给身边的人,拔刀就冲了上去,短刀划破灰衣人的衣袖,露出里面雷部特有的刺青。“狗东西,敢咒我们死!”她骂着,刀刀往对方关节招呼,竟比受过训练的队员还利落。
灰衣人被制服时,嘴里还在狂吠:“审判者大人带着天雷来了!你们这点破城墙,撑不过一个时辰!”
林风看着被押走的灰衣人,忽然对身边的队长说:“去把张城主提上来。”
牢房里阴暗潮湿,张城主蜷缩在草堆上,头发花白了大半,见林风进来,突然扑到牢门前,指甲抠着木栏:“我知道审判者的弱点!他的本命雷符在左肋,那里的甲胄是松的!我还知道他带了多少人——三百精锐,全是能引天雷的高手!”
林风蹲下身,与他平视:“早干什么去了?”
张城主喉咙滚动,眼里迸出恐惧:“我以为……以为跟着雷部能保住地位,谁知道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说拿下城就屠城……统领,我错了,真的错了,放我出去,我能帮你们守城!”
林风站起身,转身时淡淡道:“把他带去城北投石机营,让他给老工匠递锤子。”
傍晚时分,天边突然裂开道紫金色的缝,雷声像滚石般碾过来。城楼上传来示警声:“来了!雷部的人在雷霆崖着陆了!”
林风握紧腰间的剑,看向城下:百姓们没有乱,扛着武器的往指定位置跑,做饭的妇人把铁锅倒扣在头上当盾牌,连半大的孩子都搬着石头往城墙垛上堆。那灰衣人说的“一个时辰”,此刻成了点燃斗志的火星。
他低头,看见张城主在城北吃力地搬着炮弹,老工匠嫌他慢,用锤子柄敲了敲他的背:“使劲!你儿子还在城南守城呢,想让他死?”张城主浑身一颤,猛地将炮弹塞进投石机的槽里,动作快得不像个老者。
雷声越来越近,云层里隐约露出审判者的轮廓,银甲在电光中泛着冷光。林风深吸一口气,抽出长剑,剑身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弧线,穿透漫天雷声,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天斗城的人听着——”
“他们带天雷来,我们有烈酒火;他们穿青铜甲,我们有投石机;他们要屠城,我们就用他们的骨头,给城墙加块砖!”
“今天,谁也别想踏破这城!”
城楼下爆发出震耳的呼应,声浪撞得云层都晃了晃。林风知道,这场仗不好打,但当他看到那妇人举着短刀站在最前排,看到张城主把炮弹塞得又快又稳,看到每个百姓眼里的光,突然就觉得,所谓审判者,不过是块该被砸碎的绊脚石。
雷霆崖的方向,传来第一声炸响,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