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狱封印的余波尚未平息,龙骑营内部却已悄然掀起另一重波澜。
林风刚带着融合令牌返回主营,就被营主叫进了密室。营主的脸色比勘察魂狱时还要凝重,他将一份泛黄的卷宗推到林风面前,封皮上“三百年前人事录”几个字已模糊不清。
“这是从禁书库找到的,”营主的声音压得极低,“三百年前那位统领的卷宗,你自己看吧。”
林风翻开卷宗,指尖划过记载着“统领 顾长风”的页面。上面详细记录了顾长风的履历:曾是紫电龙骑最年轻的统领,魂力天赋远超同期,尤其擅长空间类魂技,据说能在瞬息间跨越百里。但卷宗的最后几页被人刻意撕去,只留下“黑风秘境异动,统领亲往探查”的断句。
“最关键的是这个。”营主指着卷宗夹层里的一张字条,字迹与顾长风的批注如出一辙,“‘七月初七,与沈毅于象冢会面,共商裂隙封印之法’。”
林风瞳孔骤缩:“这说明顾长风最初是想和沈毅合作封印裂隙?那后来为何会反目?”
“问题就出在这儿。”营主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艰涩,“我们在整理顾长风的旧物时,发现了一枚刻着‘影’字的玉佩,和影阁成员佩戴的信物一模一样。而更让人不安的是……这枚玉佩,现在的持有者,是陈长老。”
陈长老——龙骑营德高望重的元老,也是林风的授业恩师之一。他已年过七旬,魂力深不可测,一手“紫电龙息”练得出神入化,平日里对后辈温和宽厚,是营中所有人敬重的对象。
“不可能!”林风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陈长老一生都在守护龙骑营,当年我魂力瓶颈期,是他耗费自身魂力为我疏导,怎么可能……”
“我也不愿相信。”营主打断他,将另一块玉佩放在桌上——那是从影阁据点搜出的,与陈长老的玉佩纹路完全吻合,只是少了一角,“但这两枚玉佩能拼合成完整的龙形,这是影阁高层的信物。更可疑的是,三百年前顾长风失踪后,正是陈长老力排众议,将沈毅定性为叛徒,还销毁了不少关于顾长风的记载。”
林风沉默了。他想起陈长老每次讲解紫电龙骑的戒律时,总会刻意避开“三百年前异动”的话题;想起自己偶然问起沈毅的事迹时,陈长老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甚至想起去年龙骑营选拔新人,陈长老力荐的几个名额,后来都被发现与影阁有隐秘联系——当时只当是新人阅历不足,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需要证据。”林风的声音有些沙哑,“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仅凭一枚玉佩就否定一位长老的一生。”
营主点了点头:“我让你查,不是让你立刻定论。陈长老在营中根基极深,若他真是内鬼,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要不动声色,从侧面探查。”
接下来的几日,林风表面上依旧按部就班地处理魂狱封印的后续事宜,暗中却将注意力放在了陈长老身上。他借着请教魂力修炼的名义,频繁出入陈长老的居所,仔细观察屋内的陈设——书架上的典籍排列整齐,却在最底层藏着一本没有封皮的笔记;墙上挂着的龙骑营地图,在黑风秘境的位置用朱砂做了个极淡的标记;甚至连陈长老每日晨练的路线,都恰好能避开所有巡逻队的视线。
最让林风心惊的是那本无封皮笔记。一次趁陈长老外出,他冒险翻开,里面记载的并非魂力心得,而是密密麻麻的空间坐标,其中几个正是七处虚空裂隙的位置,旁边还标注着“潮汐时刻”——与影阁之前袭击裂隙的时间完全吻合。
“林风。”
背后突然传来陈长老的声音,林风心中一紧,迅速将笔记放回原处,转身时已恢复平静:“师父,我看您桌上的《紫电心法》有些页脚卷了,想帮您整理一下。”
陈长老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总是带着暖意的眼睛里,此刻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有心了。”陈长老走上前,随手拿起那本笔记,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这是我年轻时记录的修炼杂感,没什么章法,让你见笑了。”
“哪里,师父的心得一定很珍贵。”林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微表情——陈长老的指尖在提到“杂感”二字时,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当晚,林风接到暗线回报:陈长老的贴身侍从在黑市出售一块魂骨,那魂骨的年份、属性,与三百年前顾长风失踪时佩戴的那块完全一致。
林风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证据一点点浮出水面,每一条都像一把刀,割在他对恩师的敬重之上。他想起陈长老曾说过的话:“龙骑营的根基,在于‘信’字——信兄弟,信传承,信自己。”如今想来,这话竟带着几分讽刺。
他决定设一个局。
三日后,龙骑营召开长老会议,商议加固虚空裂隙的方案。林风故意在会上提出:“据魂狱残留的线索,顾长风统领当年可能留下了封印裂隙的终极阵法,据说藏在象冢深处的‘龙眠石窟’。”
话音刚落,他清晰地看到陈长老端着茶杯的手轻轻晃了一下。
散会后,林风暗中跟随陈长老,果然看到他避开所有人,独自前往禁书库,试图查阅关于“龙眠石窟”的记载。而林风早已在禁书库的暗格里放了一枚追踪符——那是用魂狱灵魂晶簇的粉末制成,能在影阁信物的魂力波动下显形。
当陈长老取出那枚“影”字玉佩,试图激活禁书库的暗门时,玉佩突然亮起红光,追踪符的光芒顺着玉佩蔓延到他的手腕上,形成一道清晰的印记。
“师父,您还要瞒到什么时候?”林风从阴影中走出,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失望。
陈长老看着手腕上的印记,脸上的平静终于碎裂。他沉默了许久,长叹一声:“你比我想象中更敏锐。”
“为什么?”林风追问,“您一生守护龙骑营,为何要与影阁勾结?”
陈长老缓缓摘下腰间的龙骑令牌,露出背面刻着的小字——“顾”。“因为我是顾长风的曾孙。”他的声音带着沉痛,“三百年前,先祖并非被影阁蛊惑,而是想借影阁的力量研究裂隙,找到既能利用虚无之气、又不伤及大陆的方法。沈毅前辈发现后极力反对,两人争执中,先祖失手错杀了他。”
“那影阁……”
“先祖后来发现影阁的真正目的是唤醒噬界之影,悔不当初,却已骑虎难下。他临终前将玉佩交给我祖父,叮嘱我们一定要完成两件事:一是洗刷沈毅前辈的冤屈,二是彻底封印裂隙。”陈长老眼中含泪,“我假意与影阁周旋,就是为了找到他们的核心据点,可三百年下来,影阁的根系早已盘根错节……”
林风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真相竟是如此曲折。
“那本笔记里的坐标,是影阁计划袭击的地点,我标注出来是为了提前布防;侍从出售魂骨,是为了引影阁的人现身……”陈长老将一枚玉简递给林风,“这是先祖留下的真正阵法,能彻底封印裂隙。我本想独自完成,却没想到……”
林风接过玉简,指尖冰凉。他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明白营主说的“暗流涌动”——有些背叛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坚守;有些真相,比单纯的善恶更复杂。
“师父,”林风的声音缓和下来,“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三百年前的遗憾,我们一起弥补。”
陈长老抬头看向他,眼中重新燃起光亮,像看到了跨越时空的希望。
而此时,龙骑营外的密林里,一道黑影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冷笑,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影阁的真正后手,才刚刚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