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琋站在A大正门前，仰头望着那庄重的石砌拱门。晨光给校门口的鎏金大字镀上一层柔和的边，校门口的学生们像潮水一样涌入。
紧张？顾殇站在她身侧，手里拿着两杯豆浆，一杯递给她。
叶羽琋接过豆浆，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掌心。有点。她抿了一口，甜度刚好，就像第一天转学一样。
顾殇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做了...攻略。
叶羽琋翻开，里面是手绘的校园地图，标注了所有教学楼、食堂和便利店的位置，甚至还有每栋楼的厕所评价。最后一页是课程推荐表，旁边细心备注了哪些教授讲课有趣，哪些给分宽松。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叶羽琋眼睛发亮，手指抚过那些工整的字迹。
上周。顾殇耳尖微红，查了...很多评价。
叶羽琋突然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太贴心了！
顾殇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僵在原地，豆浆差点洒出来。周围几个路过的学生发出善意的笑声。
走吧，顾导游。叶羽琋笑着拽了拽他的袖子，带我去征服A大！
顾殇轻咳一声，领着她穿过校门。校园比叶羽琋想象中还要大，红砖建筑与玻璃幕墙的现代教学楼交错，银杏树夹道的中央大道上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
那是计算机学院，顾殇指向一栋造型独特的建筑，外墙像是由无数个像素块组成，我大部分课...在那里。
叶羽琋好奇地张望：像巨型游戏机！
艺术系在那边。顾殇指向远处一栋白色建筑，今天先去...国际处报到。
国际处的老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看到叶羽琋的资料后眼睛一亮：加州艺术学院？你们的插画专业很有名！她递给叶羽琋一张课表，已经帮你选好了基础课程，如果有特别想上的课，这周内还可以调整。
走出国际处，叶羽琋兴奋地翻看课表：哇，有林教授的当代艺术思潮！我在加州时就看过他的论文！
顾殇点点头：他课很好...但要提前占座。
顾殇！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从后面追上来，好奇地打量着叶羽琋，这就是你女朋友？
顾殇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是陈锐，顾殇的室友兼项目队友。男生自来熟地伸出手，久仰大名了！这家伙电脑里有个文件夹专门存你的——
顾殇猛地咳嗽起来，打断了陈锐的话。
叶羽琋挑眉看向顾殇，后者避开她的视线，耳根通红。
我们正要去食堂，陈锐浑然不觉气氛的微妙变化，一起吗？可以叫上晓雯她们。
顾殇看向叶羽琋，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好啊！叶羽琋爽快地答应，正好认识下你的朋友们。
A大的食堂宽敞明亮，窗口按菜系分区。陈锐带着他们来到一个靠窗的长桌，已经有三个学生在等。
隆重介绍，陈锐夸张地挥手，顾殇的神秘女友，叶羽琋！加州艺术学院高材生！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站起来握手：张晓雯，计算机系大二。总算见到真人了，顾殇每次视频都躲阳台，我们只能听到声音。
李毅。王若飞。另外两个男生简单自我介绍。
叶羽琋惊讶地发现，顾殇虽然话少，但在这群人中似乎很自然。他们点了一桌菜，陈锐热情地推荐糖醋排骨：A大食堂的灵魂！
吃饭时，大家聊起即将开始的游戏设计大赛。
顾殇的创意太绝了，张晓雯咬着筷子说，把敦煌壁画元素融入解谜游戏，连周教授都说可以直接拿去参展。
顾殇低头吃饭，仿佛没听见夸奖。
真的？叶羽琋眼睛发亮，我能看看吗？
吃完饭...去工作室。顾殇小声说。
午饭后，顾殇带叶羽琋去了计算机学院的创新实验室。房间不大，摆着六台电脑和各种外设设备，墙上贴满了设计草图和便利贴。
顾殇打开自己的电脑，调出一个游戏demo。画面展开的瞬间，叶羽琋屏住了呼吸——飞天仙女在数字化敦煌壁画中穿梭，每一个谜题都融入了传统艺术元素，音乐用的是古筝与现代电子乐的融合。
这太美了！叶羽琋握住鼠标，试玩了前两关，解谜方式也很有创意！
灵感来自...你去年画的那些敦煌系列。顾殇轻声说。
叶羽琋心头一热。那是她上学期的一次尝试，将传统元素融入数字插画，没想到顾殇不仅记得，还发展成了游戏概念。
对了，你下午有课吗？她突然想起什么。
顾殇摇头：明天才开始。
那陪我去买画材吧！我想试试新风格。
校外商业街的画材店比加州的要小，但品类齐全。叶羽琋兴奋地穿梭在货架间，拿起各种她不熟悉的国产品牌查看。
这个毛笔质感好奇特...哇，还有绢本！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把各种材料往购物篮里放。
顾殇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偶尔递给她够不到的物品。当叶羽琋拿起一盒昂贵的矿物颜料犹豫时，他直接拿过放进篮子。
太贵了...叶羽琋小声说。
值得。顾殇简短地回答。
结账时，叶羽琋坚持AA制，但顾殇已经抢先扫码付款。交换生...预算有限。他这样解释。
回校路上经过一家奶茶店，顾殇记得她喜欢芋圆口味，主动去买。叶羽琋站在路边等他，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她突然有种奇妙的归属感——仿佛她本就属于这里，属于这座校园，属于顾殇的生活。
第二天正式上课，叶羽琋的插画课被安排在艺术系三楼的大画室。二十几个学生围坐在静物台四周，教授是个扎着小辫的中年男性。
今天主题是，教授敲了敲静物台上的几何体，用你们的风格表现出来。
叶羽琋决定尝试在加州学到的新技法——将水墨与数字拼贴结合。她专注地画了两个小时，却在交作业时遭到教授的质疑。
技法很新颖，教授皱眉看着她的作品，但太注重形式了，的主题表现得很表面。
下课铃响，叶羽琋有些沮丧地收拾画具。她本以为这种跨界的风格会得到赞赏。
叶羽琋？一个女生走过来，我是苏芮，能看看你的画吗？
叶羽琋递过画板。苏芮仔细看了一会儿：别太在意老赵的评价，他传统出身，对新东西总是先批判再接受。她指着画中一处，其实这里的水墨晕染和数字线条的对比很有张力，只是需要更强烈的情绪支撑。
叶羽琋眼前一亮：你说得对！我太关注技法融合，忽略了情感表达。
周五有个校外艺术沙龙，苏芮写下地址递给她，很多年轻人尝试各种跨界创作，有兴趣可以来。
走出教学楼，叶羽琋看到顾殇已经在树下等她。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阳光下轮廓分明。
课怎么样？他接过她的画具包。
叶羽琋叹了口气，把课堂经历讲给他听。顾殇认真听完，突然说：像游戏设计...机制再新颖，没有情感核心...也是空的。
这句话像钥匙一样打开了叶羽琋的思路。我明白了！她抓住顾殇的手臂，形式和内容不是对立的，新技术应该为表达服务！
顾殇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去工作室...改改看？
接下来的几天，叶羽琋和顾殇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处模式：白天各自上课，午饭约在食堂，下午一起去图书馆或工作室。顾殇编程时，叶羽琋就在旁边画画，偶尔交换意见。
周五晚上，叶羽琋参加了苏芮说的艺术沙龙。顾殇虽然对这种社交场合不太适应，但还是陪她一起去了。
沙龙在一个老厂房改造的空间里，聚集了各种风格的年轻艺术家。叶羽琋修改后的作品得到了热烈反响，甚至有人提出合作邀请。
回校的路上，叶羽琋兴奋地说个不停。走到文学院旁的樱花小道时，顾殇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叶羽琋回头问。
顾殇并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叶羽琋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然后，他慢慢地伸出手，轻柔地握住了叶羽琋的手。
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但对于叶羽琋来说，却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她能感觉到顾殇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仿佛在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承诺。
这是顾殇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主动与她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叶羽琋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和喜悦。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顾殇和他那温暖的手清晰可见。樱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叶羽琋悄悄收紧手指，感受到顾殇掌心传来的温度。
谢谢你今天陪我。她轻声说。
顾殇没有回答，但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路灯下，他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
周末，叶羽琋被邀请参加艺术系的野餐活动。她鼓动顾殇一起去，出乎意料的是，他答应了。
你确定？叶羽琋惊讶地问，十几个陌生人哦。
顾殇正在调试游戏代码，头也不抬地说：你在...就没关系。
这句话让叶羽琋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野餐当天，顾殇虽然话不多，但一直坐在她身边，偶尔被问到游戏设计时也能说上几句。艺术系的学生们很快接受了他，甚至有人提议合作游戏美术项目。
晚上回到宿舍，叶羽琋收到顾殇的消息：明天...图书馆？
好啊！她回复，我带了素描本，可以画你编程的样子~
周日图书馆人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叶羽琋画了一会儿，发现顾殇的眉头越皱越紧。
遇到问题了？她小声问。
顾殇把笔记本转向她：光照算法...效果不对。
叶羽琋看了看屏幕上的3d场景，突然拿起笔画了几笔：试试把光源放在这里，像伦勃朗画里的三角光？
顾殇按照她的建议调整参数，场景立刻有了戏剧性的变化。他惊讶地看向叶羽琋，后者得意地眨眨眼：艺术史不是白学的~
闭馆音乐响起时，他们才发现已经待了整整一天。收拾东西时，叶羽琋的素描本不小心掉在地上，翻开的页面上全是顾殇的侧脸——思考的、专注的、偶尔微笑的。
顾殇弯腰捡起本子，看到这些画时愣住了。叶羽琋慌忙想拿回来，却被他轻轻避开。
画得...很好。他认真翻看每一页，最后指着其中一张，这张...能给我吗？
那是顾殇低头编程时的样子，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叶羽琋点点头，小心地撕下那页给他。
回宿舍的路上，顾殇突然说：下周...游戏设计期中展示。你来吗？
当然！叶羽琋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坐在第一排！
顾殇嘴角微微上扬：结束后...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秘密。顾殇难得地卖了个关子。
叶羽琋好奇得心痒痒，但顾殇死活不肯透露更多。他们在女生宿舍楼下道别，顾殇犹豫了一下，轻轻抱了抱她，然后迅速转身离开，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修长。
叶羽琋回到房间，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新消息。是顾殇发来的一张照片——他把她给的素描贴在了电脑显示器旁边。
【殇影】：明天见。
【羽落星辰】：明天见！记得梦到我~
【殇影】：......嗯。
叶羽琋笑着放下手机，从包里拿出星星耳钉戴上。窗外，A大的钟楼敲响了十一点的钟声。在这座陌生的校园里，她却找到了比家更温暖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