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养伤的第二周,已能靠在软榻上处理公务。
青瓷茶杯里的花茶还冒着热气,她指尖划过伊莱递来的审判预案,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卡珊德拉的罪证都核实清楚了?”
“回殿下,都核实了。”伊莱躬身应答,将一叠卷宗放在案上,“勾结莱恩、偷袭联军、煽动旧部叛乱,桩桩件件都有证人证据,她自己也供认不讳。”
苏沅翻到卷宗最后一页,看着卡珊德拉潦草的供词,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留着也是祸患,议会那边定在后天审判?”
“是,各派系首领都会出席。”
“我身子还没好利索,你替我去。”苏沅合上卷宗,语气不容置疑,“告诉议会,按血族律法从重处置,不必留余地,她既然敢背叛就要承担后果。”
伊莱应声:“属下明白。”
“另外。”苏沅补充道,“把瓦勒留旧部的处置名单给我,忠心悔过的可以从轻发落,若还有敢勾结外人的,一并清算。”
“是。”伊莱收好卷宗,见她眉宇间泛起疲惫,又道,“殿下,您还是多休息,这些公务属下先整理好,等您好些再……”
“无妨。”苏沅抬手打断他,指尖轻轻揉了揉眉心,“莱恩虽死,但血族内部还有不少隐患,早点处理干净,才能彻底安稳。”
这时,西爵端着一碗刚温好的汤药走进来,狼耳在发间轻轻动了动:“又在处理公务?医师说了要少费神。”
他将药碗放在小几上,自然地坐在苏沅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热,还算听话。”
苏沅看着他,眼底的冷意渐渐褪去,泛起柔和的笑意:“只是和伊莱交代两句,很快就好。”
西爵拿起药碗,舀了一勺吹凉,递到她嘴边:“先喝药,公务有伊莱盯着,天塌不下来,你的身子才最重要。”
苏沅顺从地喝下汤药,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西爵却立刻递来一颗蜜饯,甜意瞬间驱散了苦味。
伊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自然的互动,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两天后的议会审判上,伊莱代苏沅宣读了卡珊德拉的罪行。
面对铁证,卡珊德拉瘫软在地,哭着求饶,却没人理会。
最终,议会以背叛血族的罪名,判处她烈焰死刑,这下灰飞烟灭渣都不剩下了。
消息传回古堡时,苏沅正靠在西爵怀里看古籍。
西爵揉着她的头发,声音带着几分解气:“这下彻底清净了,再也没人敢兴风作浪。”
苏沅合上书,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眸里满是安宁,“嗯,以后我们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西爵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狼尾轻轻缠上她的腰:“等你伤好,我们就去看月光花田。”
苏沅笑着点头,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好,我等着。”
窗外的玫瑰花随风轻晃,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两人身上投下暖融融的光影。
所有的阴谋与战争都已落幕,剩下的只有彼此陪伴的漫长岁月。
等苏沅伤愈,已是一个月后了。
满月爬上黑森林的树梢时,苏沅牵着西爵的手踏入了月光花田。
细碎的荧光从花瓣上流淌而下,将两人的身影染得朦胧,晚风拂过,带着清甜的花香,连呼吸都变得温柔。
“以前我受伤时,总爱来这里待着。”苏沅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漫天星光,瞳孔里映着花田的荧光,“月光花能安抚力量波动,看着它们发光,再烦乱的心都能静下来。”
西爵转头望着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今天特意梳了利落的大背头,平日里总藏在发间的狼耳被小心收敛,露出锋利深邃的眉眼,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却没了往日西装暴徒的凌厉,反倒透着几分紧张。
“朵朵……”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微微发热,“其实……我有东西要给你。”
苏沅刚转头,就见他单膝跪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的瞬间,一枚造型独特的戒指静静躺在其中,戒面是一枚打磨得光滑温润的狼牙,边缘缠绕着细巧的银线,还镶嵌着几颗细碎的月光石,在荧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我用自己的狼牙做的。”西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翡翠绿的瞳孔里满是认真,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狼人的狼牙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代表着守护与忠诚,我……我想守护你一辈子。”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苏沅,平日里勇猛威武的模样荡然无存,反倒像只小心翼翼等待抚摸的小狗狗,眼底藏着期待与忐忑:“朵朵,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沅看着他紧张得泛红的耳尖,又低头望着那枚带着他体温的狼牙戒指,眼眶瞬间热了。
她蹲下身,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蹭过他锋利的下颌线:“你准备了多久?”
“从你昏迷时就开始了。”西爵抓住她的手,将戒指小心地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我问了狼族的长老,他们说用狼牙做的戒指求婚能锁住彼此的心意。”
“傻瓜。”苏沅笑了,她望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眸,轻声道:“我愿意。”
西爵猛地僵住,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他一把将苏沅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狼尾不受控地从身后冒出来,欢快地轻轻扫着她的后背。
“太好了……”他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哽咽,“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拒绝?”苏沅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指尖划过他西装下紧绷的脊背,“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西爵松开她,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泪光,认真地看着她。
“祭坛那一战,我动用了本源力量,还借了献祭的能量。”苏沅轻抚着无名指上的狼牙戒指,语气平静却带着温柔,“那些力量不是白用的,我的寿命……也跟着献祭了一部分。”
西爵的脸色瞬间变了,抓着她的手猛地收紧:“什么意思?你的寿命……”
“别慌。”苏沅按住他的手,眼底泛着笑意,“不是说我很快就会消失,只是我的寿命不再是永恒的了,以后说不定真的能与你一起,有始有终同生共死。”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眸子里里满是安宁与珍视。
她活了千年早已看惯了离别,如今能有一个人,让她甘愿缩短漫长的岁月,陪他走完一生,是何其幸运。
西爵怔怔地看着她,翡翠绿的瞳孔里先是震惊,随即被心疼填满。
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坚定而温柔:“不管剩下多久,我都会陪着你,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孤单。”
苏沅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月光花在他们身边轻轻摇曳,荧光流转,将这方小小的天地,映照得无比温暖。